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驀然出現的女聲嚇得正在*的二人臉色一變,連忙看向門口。

門口別着一盞六角梅花宮燈,走廊里正有一絲風掠過,那燭火輕微的晃了晃。那條幽深的走廊此刻看上去便如一條寂靜無人的小路,莫名透出幾分陰森之感。

辛娘那前夫最是膽小怕事,沒看見人影,又聽剛才那女聲近在眼前,腦子裏立刻閃過一個念頭,頓時嚇得面如土色,趕緊下跪求饒:「辛娘?可又是辛娘派來的……我錯了,我今日不該去霽玉樓鬧事。大仙,我錯了我錯了……」

說話間,已經連連磕頭點地,為表誠意,每次額頭撞在地面上都格外的用力,那「砰砰砰」的撞擊聲聽得搖歡都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麼撞腦袋,真的不會撞成豆腐渣么……

搖歡雙手拉下帝君遮掩在她眼前的那隻手,見辛娘的前夫整張臉已經通紅,忙阻止道:「行了,你別磕頭了,我又不吃你。」

她對辛娘有些好感,是以這會便看在她的面子上,不想為難和她有關的人。

聽得這個聲音再次響起,原本只是將信將疑的貌美女子也嚇得撲通一聲跪下,面無血色地警惕張望着,渾身瑟瑟發抖。

搖歡平日裏惹是生非,頂多就是拍拍花草妖精的腦袋,再偷點她們攢著的零嘴,不然就是抬腳拌她們一腳,再過分些也就是掏了鳥蛋抱回家煮著吃,從未真的傷她們的性命。

是以無名山裏的妖精雖大多厭惡恐懼她,卻沒有一個擔心會被搖歡會真正的傷害她們。她就像是個頑皮的孩子,做着各種壞事,心地卻還是好的。

這會看着兩人在她面前跪着,還磕頭叫着大仙,她舒暢地眯起眼,目光落在門后掛在門板上的桃木枝,輕咳了一聲道:「你們無須害怕,我是桃木仙子,不會害你們性命,只需你們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好。」

兩人神色疑慮地看向門后那截桃木枝,齊齊鬆了一口氣。

那貌美女子盈盈地伏地一拜,神色頗有些激動:「仙子可是聽見了我的請求才現身的?」

請求?

搖歡一頭霧水,她就是充數來的,哪知道什麼請求?

她回頭看了眼一旁面色不悅的帝君,知道他這會有些不耐煩了,連忙道:「剛才你聽到辛娘,不知是因為何事?」

辛娘那前夫還在怔忪,聞言,連忙道:「仙子居然知道我那休離的前妻,可是她衝撞了你?」

半晌,見搖歡沒回答,想了想,又道:「仙子有所不知,我會和那辛氏和離便是因為她太裝神弄鬼,不守婦道。我數次碰到過她招來鬼魅,恐嚇於我,婦人如此視為不祥。她又多年無所出,日子過不下去我便休了她。不料休棄后,她竟也不回她在嶺山的娘家,竟拋頭露面開了霽玉樓……」

說到這,他本想抬頭看看仙子的反應。可一抬頭看到那根桃木枝,又陡然回過神,一時也忘了自己說到了哪,就這麼沉默著跪在原地,沒再出聲。

尋川在聽到「嶺山」這個地名時,才懶洋洋地抬了抬眼:「你可聽過霧鏡這個名字?」

那聲音低沉悅耳,明顯是男人的聲音。

剛放鬆警惕的兩人又是一個緊繃,神色怪異地看着掛在門后的那截桃木枝。

怎、怎麼出來了個男聲?

最驚訝的莫過於貌美女子,這根桃木枝是她去山上道觀求的,道士很是肯定的和她說這根桃木枝由他師父開過光,極為靈驗,能招桃花旺風水。讓她每逢一逢七都要點支香好好的供奉娘娘。

明明……說是仙子娘娘的呀!

辛娘那前夫倒是沒想那麼多,只是再張口回答時,多了幾分猶豫:「霧鏡?我好似聽那辛氏提過,但印象不深。好像是她在嶺山時的閨中好友,不過我從未見過。」

搖歡一聽他知道霧鏡的事,忙催促道:「你再想想還有沒有漏掉什麼?」話落,怕他不盡心去想,又恐嚇道:「不說實話就拔你舌頭,切你子孫根。」

尋川不贊同地輕瞥了她一眼:「說話不要這麼粗俗。」

「哪裏粗俗了?」搖歡不服:「子孫根不是男人都有的東西嗎?」

尋川見她面色如常,絲毫也不知什麼叫羞恥時,閉了閉眼。礙於現在還有兩個外人在,雖看不見他們,但還是覺得教育這種事情還是關起房門慢慢來比較好,當下便沒再接話。

跪在地上的兩人聽了這一段對話,雖一頭霧水,但絲毫不敢不敬。

貌美女子心裏有疑慮,兀自沉思著。而那辛娘的前夫,想了想,沒忍住:「咳,仙子,你未沾過這凡塵俗世應是不知曉,這世上還有一些男子時沒有那東西的。」

話音一落,便覺周身陡然一涼,他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彷彿被一股力量猛地打出去,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這一下摔得不輕,他躺在地上半天沒起來,腰腹處似斷裂了一般,疼得他倒抽了好幾口涼氣,連開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

等他緩過來時,鼻尖似有一縷清風掠過,空氣里原本盈在鼻端的清新之氣瞬間消失了。

那根桃木枝晃了晃,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

搖歡被帝君一路拎回客棧房間內,不高興地發脾氣:「為何遇到霧鏡的事,帝君總是蠻不講理?」

尋川鬆開她,幾步走到桌前坐下,那臉色陰沉,隱有慍色:「那個男人心術不正。」

搖歡最近本事沒長,脾氣是長了不少,瞥見出來吸食靈氣又因為他們回來的突然還沒鑽進香爐里的余香,莫名的氣不打一處來:「他一沒騙我,二沒欺我,心術不正關我何事?」

尋川原本拎了茶壺要倒水喝,聞言,那茶壺被他重重放回桌上的木製托盤上,發出一聲很重的聲響,嚇得毫無防備的搖歡一個激靈,瞪圓了眼睛看過去。

她受了驚的表情意外地讓尋川的火氣散了幾分,他面朝她,臉色依舊有些難看:「你不是三歲小孩,有些不文雅的詞哪能隨便和別的男人旁若無人的討論。」

搖歡沒說話,她被剛才帝君那一下摔茶壺的聲音嚇得還沒回過神,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他,抿了抿唇。

尋川也有些疲憊,搖歡隨性,他有時實在琢磨不透她在想些什麼。來硬的他捨不得,真要讓他罰她,除了掛在樹上讓她吹吹夜風便是面壁幾日,每每都是不了了之。

她故態復萌,每次他一動氣,又立刻裝作乖巧懂事的樣子。

只是自從出海后,她便似有了自己的脾氣,不愛聽從他的管教,行事也越發自我。就像是兩人之間,不知何時結了一個死結,他不知道怎麼打開,她也從來不說。

罷了罷了。

他起身,再未看她一眼,推門走了出去,竟是一句話都不願意跟她說。

搖歡被他無視,頓時有些委屈。

她原本買了首飾和漂亮衣裳還很高興,這一趟萬花樓卻弄得兩個人都不高興。

她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可怕給長央城招來暴雨,又生生忍回去,眼眶憋得通紅。

神行草見她獃獃地站在原地,莫名覺得有些不忍,落地變成三歲男孩模樣,走過去輕輕地牽住她的手:「剛才霽玉樓的人送來了好多東西,我一直幫你看着,誰都沒動。」

搖歡這才被轉移了注意力,她脫了鞋子坐在軟榻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精緻,堆得跟小山一樣高擺在她面前。

這些都是帝君付了錢買的。

她噘著嘴還是有些不高興,但把盒子拎到面前一個個拆開。拆到口脂時,忽然想起辛娘說的那句「口脂一般都是給為你描唇的男人吃的」那句話。

她摸著漂亮的盒子,神思有些恍惚。

就在神行草以為她傻了的時候,她才輕聲問:「我素日說話行事是不是真的很粗鄙?」雖是問句,可那語氣分明是希望有人能誇誇她。

神行草這會也愚鈍,沒聽出搖歡這個問句的含義,咬着手指思忖了片刻道:「我是從未見過姑娘家像你這樣說話不注意,你還不服管教,看把帝君氣的……」

他還在喋喋不休的細數,下一刻,一雙手從身後伸出來,交疊著把他的嘴輕輕捂住。

余香這會頭皮都有些發麻,乾笑了兩聲,連忙補救:「神行草還小,說話最不能當真了,搖姑娘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

搖歡眼眶又紅了,這會是被神行草氣的,她把手裏攥著的綴著金色流蘇的玉葫蘆一把塞到神行草的懷裏,紅着眼睛瞪他:「虧我買首飾的時候還想着你,你既然這麼嫌棄我,也跟帝君一樣不要理我算了。」

話落,鞋子也未穿,赤腳跳下軟塌,幾下爬到了窗上就要往下跳。

余香被嚇出了一聲冷汗,忙不迭拽住她:「姑娘這是要做什麼?」

搖歡揉着眼睛,她已經快哭出來了,這會哽咽著甩開她的手:「我忍不住要哭了,不走遠一點,長央城會被淹掉的。」

余香「啊」了一聲,驚呆了……

這哭之前,還帶預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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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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