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棋對弈 2

盲棋對弈 2

齊國公和陳留公主原本坐在廳上喝茶,郭澄、郭敦都在一旁陪着說話。到郭夫人遣散了婢女,陳留公主不禁側目。齊國公的眼睛下意識地朝着郭夫人的身後去,一時怔住,等他醒過神來,不由冷汗都落了下來,快步站起身,厲聲道:「孽障!還不跪下!」

一直在郭夫人身後的那個青衣隨從聽到這句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面色沉重地道:「郭衍見過祖母,見過父親!」

李未央微微一笑,今天自己這一趟收穫頗豐,目的不僅僅的為了上香祈福,更重要的是將郭衍接回郭府。事實上,郭衍在剛到大都的時候,元烈就獲得了消息,他秘密將信函送給了李未央,李未央便決定將事情告訴郭夫人,隨即他們定下了一條計策,藉著上香為名,去慈濟寺一趟,將郭衍接回來。不過李未央沒有想到裴弼竟然也在那花園之中。她不希望對方發現郭衍的存在,所以才會故意用那一場棋局去吸引眾人的注意。

齊國公卻沒有一絲久別重逢的喜悅,滿面怒意,斥道:「你還有臉回來?」

郭衍抬起頭來,他的容貌最酷似年輕時候的齊國公,那雙眼睛像是漆黑的墨一樣,眼形長長的,像一潭深水,劍眉十分英武,下巴中間有一條淺淺的美人溝,更加顯得丰神俊朗,再加上那一身儒將的英武之氣。在郭家的五個兒子之中,縱使連風流倜儻的郭導也沒辦法與他的風采相媲美。

李未央瞧着他,不禁嘆息了一聲,這樣的容貌這般的氣度,難怪陳冰冰一直愛慕他,不惜一切要下嫁他。也難怪,納蘭雪到今日對他念念不忘。在郭衍的身上有一種穩定人心的力量,讓人莫名就覺得動容的力量,而這種東西恰恰是風流公子身上不具備的。

郭衍沉聲道:「兒子錯了,兒子願意被責罰,但是請您聽我的解釋。」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齊國公已經砰地將一杯熱茶砸了過來,那茶杯一下子砸到了他的額角,在茶杯落地的同時,他的額頭也被砸出了一道血口子,郭衍哼也不哼一聲,低下頭去。

陳冰冰已經是十分心痛的模樣,她快步上前,跪倒在齊國公的面前,顫聲道:「父親,無論夫君他做錯了什麼,請聽他的解釋,他一定有苦衷的!」

齊國公怒聲道:「他有什麼苦衷!郭衍,縱然你打了四場敗仗,也不能誅殺主將!你可知道這是何等的大罪!更別提還妄想帶着自己的人馬離開大營!這足以說明你有謀逆之心,你還是我郭家的兒子嗎?還敢堂而皇之的回來,到底有沒有腦子?!」

郭衍一聲不吭地聽着父親的訓斥,他的身子在卻在劇烈的顫抖著,幾乎說不出一個字。齊國公的話彷彿是鞭子一下又一下的照着他的心口在猛chou,所以他沒辦法說任何一個字來反駁。整個大廳之內所有人都不敢開口,空空靜靜的,讓人心驚,郭衍直挺挺地跪着,心中感到委屈、激憤,五味雜全,悲泣不能自勝,他突然一下子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大聲道:「父親!你若是聽完了兒子所說的話,還認為我該死的話,我情願自盡在這裏!」他的聲音極為悲涼,彷彿是走投無路的悲憤和絕望,李未央聽了也不禁心頭一悸。

齊國公一直木然地坐着,額角不停的跳動,幾乎是強忍住暴怒的情緒,他根本不願意聽郭衍說什麼,他只是無比痛恨這個兒子讓全家人陷入到這種絕境中去!陳留公主連忙勸說道:「有什麼事情,你聽他說完了,再發怒也不遲!」

郭澄在一旁心急如焚:「父親,你聽二哥說完,再做決定也不遲啊!」郭敦也是眼睛裏含着淚水,想要勸說卻又不敢。

齊國公強壓住衝動,一字字道:「我若是真的不想聽他解釋,又何必接納他進這個門,早在他踏入大廳的時候就打出去了!不,應該是綁他上金殿,以贖我郭家的罪過!免得全家人都要受他連累!」

郭衍咬牙好不容易忍住了心頭痛苦,連連頓首道:「那趙宗本就是妨公害賢,嫉能妒才之輩,先前陛下讓我協助他攻打赫赫,可是他既不能料敵,又剛愎自用,絕不肯聽我的建議,以至於接連受挫,被赫赫的將領分段逐個擊破,松崗、下寨、儲安、長平四戰全部失敗,連他自己也被赫赫俘虜。為了救他,我率軍連夜奇襲敵軍大營,可是將他救回來之後,他非但不感激,反倒斥責我不聽他的號令才會造成四場戰役的失敗,事實上他從未聽取過我的建議,更每一次都將我送入死地!反過來他卻將所有的罪責全都推在了我的身上!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他並沒有因此而停手,為了掩蓋真相,竟連夜派人入軍帳要殺我,若非我及時醒過來,現在已經沒有命在了!」

眾人聽到這話,頓時面色都變了。齊國公怒聲道:「就因為這樣你殺了他?」

郭衍沉重地搖了搖頭道:「不,我沒有殺他!事實上我根本不知他怎麼死了,就莫名其妙的被誣陷為誅殺主將的叛逆!」

齊國公凝目著自己的兒子,憑藉他對郭衍的了解,他相信對方不會說謊,只不過事情還必須問個清清楚楚:「可趙家的人說,你帶着自己十萬兵將想要離開營地,又是怎麼回事?」

郭衍握緊了拳頭,低聲道:「兒子多年來謹遵父親教導,從不曾做過這種謀逆之事,再者,我沒有兵符如何調動兵馬?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們口口聲聲說我為了盜取兵符才殺了趙宗,還說兵符已經被我盜走,甚至連辯解的機會也不給我,就把我綁了要押送進京。這一路上,那些人不知道多少次在我的飲食中下毒,又秘密地派人殺我,若非一個副將拚死保護我,我是絕不可能逃脫他們的監視回到大都來的!」

李未央緊緊地皺起眉頭,不由為對方所說的一切感到震驚。

郭衍渾身顫抖著向齊國公叩頭道:「父親,這場仗不是敗在我們手裏,實實在在是擺在主帥的手中!但我也太無能、太窩囊,沒辦法找到他們的罪證,還被他們誣陷,是我給父親丟了人。」事實上,他早已察覺到趙宗的不對勁,並且一直暗中調查趙宗,並且送了密信回大都,可都是石沉大海。趙宗是主帥,全部人都要聽從他的號令,郭衍哪怕手眼通天,也決不能當眾違抗軍令。而他所作的無數抗爭,竟然都被趙宗提前料到,郭衍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身邊出了姦細,可還沒等他將一切查出來,就已經來不及了……對方的心思之縝密,計劃之周詳,已經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讓他查無可查,辯無可辯。若非他提前留下一個暗樁,恐怕已經死在路上了。

齊國公已經全都明白了過來,他著自己的兒子,良久都不說話,最終才嘆了一口氣道:「我沒有想到,這趙宗也會做出這樣事。」

事實上,趙宗是個很有威望的老將,也很受到朝中重臣的信賴和敬重。只不過他做官太久,眼著再過兩三年就要解甲歸田,歸鄉養老了,可能正是因為這樣,他才着急想在臨離開朝廷之前,一舉名揚天下,以至於貪功冒進,不聽忠言,吃了大的苦頭,依照他的性格,當然不肯多年清名一朝喪,所以不願領罰,才將罪責推倒郭衍身上。這一切聽起來十分的合理,但是又是誰誅殺了趙宗呢?趙家人和那些將軍又為何口口聲聲指證郭衍?

李未央的腦海不停的轉動,她總覺得整件透著蹊蹺,只不過見郭夫人悲憤的模樣,她一時將口中的話咽了回去,現在這局面只怕是不適合說這些的。思忖片刻,她開口道:「父親,母親,如今的局勢,還不到咱們悲傷的時候,依我儘快想法子替二哥洗脫冤屈才是最重要的。」

郭衍了一眼李未央,他已經聽母親說過,這就是他的小妹,此刻他認真著李未央道:「妹妹,這事情恐怕沒什麼簡單。之前我懷疑趙宗,對他進行過多番的調查,可是不管我怎麼查,趙家人都已經將所有的罪證湮滅的乾乾淨淨,像是根本早有準備一樣。」

李未央早已預料到這一點,嘆了一口氣:「二哥縱然再聰明謹慎也沒有辦法當眾對抗你的主帥。」軍令如山,郭衍只是一個副帥,自然要一切聽從命令。但這趙家人委實太過狠辣了些,把事情做絕了,甚至想到了殺人滅口,否則也不會激起郭衍這麼大的反抗。

陳冰冰緩緩地站了起來,了一眼眾人,憂心忡忡:「父親,要不然我回去向父親稟報此事?」

郭衍卻立刻道:「不妥!我回到大都的消息不可以讓任何人知曉。」

李未央十分贊同:「正是如此,二嫂,現在正在風口浪尖,我們沒有證據證明那趙宗之死與我二哥無關。縱然你告訴了陳尚,他也是沒有法子的,反倒會多一個人擔心。」事實上李未央想的是,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元烈不會往外說的,現在只限於大廳中的人,若是人人都能夠保守秘密,郭衍才會更安全。陳家……不穩定因素太多。

陳冰冰想到了自己那個魯莽的二弟,也不免點點頭。現在她已經沒辦法顧及納蘭雪了,生死關頭,她最在意的是郭衍的平安。

陳留公主著郭衍十分消瘦,明顯這一路不知吃了多少苦頭,不禁掉了眼淚,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道:「孩子,在家好好休息,我們一定想法子……」

她的話還沒說完,齊國公卻搖了搖頭道:「不,不可以!無論如何郭衍都不可以留在郭家。」

郭夫人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兒子受了冤屈在家藏着也不可以嗎?」

齊國公着她,立刻緩和了神情道:「我總覺得此事十分蹊蹺,既然衍兒已經逃脫了,對方定然知曉,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必定會找機會來郭家搜查,到時候反而很不安全!」

李未央很贊同齊國公的法,她走近了郭夫人,柔聲勸說道:「母親,父親的話不無道理,這件事情根本是有人故意設了一個圈套,若是二哥留在這裏,恐怕不安全。更重要的是,此事一旦傳出去,所有人都會懷疑咱們窩藏欽犯,到時候,哪怕二哥沒有罪過,也要被定罪,郭氏一族也會面臨更大的危機。」

郭夫人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她終究捨不得自己的兒子。郭衍從未想過留下,只是他必須回來解釋清楚一切:「我這次回來就是想把事情告訴父親,同時我會離開大都,去尋找此事的真相。」

李未央神情發生一絲微妙的變化,眉頭輕蹙:「二哥這話說的不對,你現在要做的是找一個秘密的地方藏起來,而不是尋找真相,畢竟對方設出這樣一個圈套來害你害郭家,是早有準備的,只要你一死,就是死無對證,坐實了你謀殺主帥,並且意圖率兵逃走的罪名。這可是毫無疑問的謀逆之罪啊,難道你不怕連累了父母親嗎?」

郭衍也知道這一點,但在他來這是自己的不可逃避的責任,必須承擔到底,他目光凝重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不去,又有誰能去調查這件事呢?」

這時,旁邊一直不做聲的郭導走了出來,他輕聲道:「二哥,這件事情由我去辦吧。」

郭夫人立刻回絕道:「不可!你自己身體都沒好呢。」

郭導笑了笑,神情自若:「母親是覺得沒有了右手,我就是個廢物了嗎?」

郭夫人面色一變:「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郭導面色柔和,顯然並不在意,他著齊國公,從未有過的認真:「正因為此刻我在眾人的眼中是個廢人,離開大都便是散心,遊山玩水罷了,誰也不會特別盯上我,但若是三哥和四哥出了大都,別人立刻就會想到你們是奔著二哥而去的。」

話是這樣說,郭導分明是在安眾人的心,不希望讓他們擔憂。事實上他只要一出大都,立刻會引起各方的注意,甚至是追殺……眾人着他,都陷入了沉默,李未央了一眼郭導,心頭朦朧地浮起一個念頭,低聲道:「五哥有把握嗎?」

郭導眼神亮得很溫柔,卻是搖了搖頭:「沒有把握,這件事情已經過了一段時日,對方又十分的狡猾想必不會輕易讓我抓住把柄,但是我會儘力一試的。」

李未央與他對視片刻,郭導只是淡淡的笑,眉睫間,如有光芒閃過。李未央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頭一動,她向郭夫人道:「母親可是捨不得五哥?」

郭夫人當然捨不得已經失去右手的小兒子,可郭衍也是她心愛的兒子啊……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都是我的兒子,有什麼捨得捨不得的呢?不管是哪一個,我都不希望他們出事,但是目前為止,你五哥說得對,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交給別人,未必如此盡心儘力,只有自己的兄弟,才能拼盡全力去搜查線索。

然而郭衍卻突然道:「不!這件事情不可以讓五弟去辦!」他的神情那麼堅決,語氣又是十分強硬,一時讓眾人都嚇了一跳。兄弟倆對視一眼,郭導卻是搖了搖頭:「二哥,你沒辦法阻止我。」

郭衍咬牙,猛地轉身,道:「父親!請你阻止五弟!這太危險了!」

齊國公靜靜地著郭導,臉上帶着一種幾乎可稱為高深莫測的表情:「現在一方面要將你二哥平安的藏起來,另一方面要立即調查此事,等我們手中掌握了足夠的證據,能夠為你二哥平反,才能暴露你二哥的所在。」這就是同意了郭導出行。

李未央眯了眯眼睛,眸中精光若隱若現:「二哥的身份我會想法子遮掩的,父親不必過於擔心。」

齊國公的眼睛亮了起來,落到李未央臉上時,則沉澱為深邃的探詢。李未央只是肯定的點了點頭,齊國公鬆了一口氣。

郭衍著親人們不遺餘力的幫助,眼中有霧氣慢慢的升起,他知道郭導要冒很大的風險,也知道李未央藏匿他要費心思……但他一個字都沒辦法說出來,因為這樣的幫助,是來自於血緣至親。

李未央微微一笑:「那就請二哥儘快與二嫂話別,我會在外面等你們。」

等到郭衍和陳冰冰回到了房中,陳冰冰一把抱住了他,泣不成聲道:「夫君,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郭衍的面上流露出了一絲悲傷,他是一個不容易改變的人,過去深愛着納蘭雪,也始終認為一生只能愛一個人。他痛恨摧殘他幸福的兇手,甚至在潛意識裏,他希望通過冷淡讓陳冰冰自動明白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陳冰冰像是不明白,依舊拼了命的想要嫁給他,而他恰恰是因為家族,不得已只能迎娶了她。在這個過程中,他覺得他變了,不再是擁有寬廣胸膛的人,而是一個懦弱道貌岸然的小人,他只覺得自己的行徑十分的醜陋,只能學習著怎麼才能用一個好夫君的假面具來迷惑陳冰冰,也迷惑於自己。可是無論如何,他沒辦法抵得住多年來在身體里流動着的血液,它們都在逼着他、迫着他,日夜難安,愧疚欲狂,在不得不承認自己努力失敗之後,他才發現根本沒有辦法面對陳冰冰,所以他徹底的崩潰,甚至連掩飾的面具也戴不上去了。

他就像是一個戲子,當面具脫落的那個瞬間,他就沒辦法再登台了。

他不能向納蘭雪解釋,也沒有辦法對自己解釋,更加無法面對陳冰冰,所以他才會選擇鎮守邊關,再也不回大都。然而不管他如何拒絕陳冰冰,她還是每月一份信,敘敘地訴說着家中一切,她對於自己的執著,充滿了一種浪漫的想往,可是這樣的愛情,只讓郭衍覺得異常的痛苦。

他著陳冰冰,心中並沒有愛意,只是淡淡一笑道:「你過得還好嗎?」

這時候的大廳之中,眾人面色卻是十分凝重,尤其是齊國公和陳留公主。陳留公主臉上帶着的笑容消失了,她也知道這件事情對於郭家的影響,若是處理不好就是毀滅性的,她向齊國公,眉頭緊鎖:「這件事情真的要交給導兒去辦嗎?」

齊國公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交給別人去辦,我實在是不放心,導兒是所有的孩子中最聰明的一個,交給他去辦才是最合適的。」

陳留公主欲言又止,她了郭夫人一眼,又了齊國公,開口道:「可是導兒的傷勢……」

李未央輕輕一笑道:「祖母,你應該相信五哥。」

郭導的眼睛向李未央,卻是十分的明亮,在眾人之中,只有李未央是支持他的,而且也是最了解他的,她相信自己的能力,也支持他的決定,這樣的姑娘他怎麼會不喜歡呢?

事實上,他並非是去調查真相,而是去做靶子。只要他能夠成功將所有敵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元烈的人就有法子找到蛛絲馬跡。可如果他不能成功,這件事情就會陷入絕境。在大廳之中,真正能夠聽懂他弦外之音的人,只有李未央和齊國公,不,可能二哥也猜到了,所以他才那樣激烈的反對。郭導微笑:「父親,母親,我一定會平安歸來,我必須抓住那些人陷害二哥的罪證。」

郭夫人還是面色憂慮,李未央安慰道:「母親若是實在不放心,我會秘密安排一些人手暗中保護五哥的。」

齊國公神情之中閃過一絲沉痛,點了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齊國公卻叫住了李未央,他開口道:「嘉兒,我覺得今天的事情,十分不對勁。」

是不對勁,簡直是太不對勁了,李未央從剛才開始便有這樣的感覺,可惜就連她都沒辦法說出到底是哪裏有問題,一個問題還未解決,一個問題又接踵而來,一切都是針對郭家,對方在陰暗的角落一直靜靜微笑,安然等待,顯然耐心到了極點。

這一張綿密的大,還沒到真正收的時候。李未央不由想到了白天的那一場盲棋,自己只能走一步三步,可對方卻是走一步十步,輕而易舉控制全局,她知道,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高手,以至於到現在,她都不出那最關鍵的一步棋究竟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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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有毒(錦繡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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