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大理寺

56.大理寺

「錦娘,方才我已經跪在母親面前,提出要和郡主接觸婚約。」陳延之蹙眉道。

傅錦聞言,心中暗喜。她這些日子左等右等,都未見世子爺有任何的動作。心中雖不會疑心他待自己的真心,可到底還是有些不安。

沒想到,這次連老天爺都在幫自己。那柳家公子,倒也死的不算冤枉。

「世子爺,大太太應該攔著您了吧?」看陳延之眼中的不忿,傅錦自然猜得出,這事兒並不順利。

其實,她早就料到了,這結親是結兩姓之好,世子爺陡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大太太顯然是嚇壞了。

陳延之長嘆一聲:「錦娘,母親也只是一時沒法接受。不過你放心,既然我已經開了這個口,這事兒,定不會就這樣不了了之的。」

傅錦偎依在他懷裏,喃喃道:「都怪我,若不是因為我,世子爺也不會這樣為難。」

說着,傅錦就忍不住落下淚來。

可這樣的她,更是讓陳延之心生感慨。

比起謝元姝的狠毒,錦娘才是那個應該陪伴自己終生的女子。

他心疼的摟着她,安慰她道:「你就是太善良了,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這樣心思重,可不叫我更加心痛。」

傅錦抽泣一下,緩緩道:「世子爺待錦兒的心,錦兒一輩子都會記在心裏。只是,錦兒真的好擔心,擔心世子爺為難。這京城誰都知道郡主身份尊貴,氣性大,這若知道世子爺提出解除婚約,如何能不動怒。錦兒就怕因着自己的緣故,給國公府帶來麻煩。」

傅錦的話更是激起了陳延之心中的憐惜,他因為和謝元姝的婚約,這麼多年都小心翼翼,其實比起得到謝家的助力,他更想隨心而活。

何況,皇上又不是昏聵之人,又怎麼可能因着這樁婚事,而降罪陳家。

若真娶了這樣一個身份尊貴,卻囂張跋扈,陰狠毒辣的女人,將來如何治家。這和尚了一個公主,有何區別。受這樣的窩囊氣,這隻要是個男人誰能這樣忍辱負重。

想到這些,陳延之忍不住緊緊攥緊了手,眼神更是陰沉。

「錦娘,和郡主解除婚約的心思,並不全因你的緣故。定國公府雖不比謝家軍、功赫赫,可也不至於真的任人拿捏。若謝家真敢因為此事為難陳家,定會遭了御史的彈劾的。」

「而且,陳家如今又是大皇子的岳家,皇上再不喜大皇子,也不會輕易就給陳家治罪的。」

傅錦低低嗯了一聲,眼中有着一閃而逝的得意,溫柔道:「錦兒相信世子爺,世子爺在錦兒心中,是頂天立地的男子。」

一句話說的陳延之是神清氣爽,和謝元姝這麼些年,他一直都在壓抑自己的性子,他以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沒想到,他其實是可以選擇的。

在兩人互訴衷腸的這會兒,陳延之並不知道,乾清宮又傳出了旨意,都察院監察御史孫呈,斬立決。府邸成年男子皆被砍頭,婦孺則全部流放。孫家老夫人早有預感,在內侍入府之前,闔府婦孺就都服了□□,也算是保全了最後一絲體面。

孫家事發,此事又涉及東宮。皇上當即下令大理寺徹查。而最終這個結果,倒也不算意外。太子即將大婚,皇上膝下就這麼一個嫡子,最終也不過敲打一番罷了,又怎可能真的動了東宮的根基。

只是,這督辦此、案的大理寺卿章適平,這次算是徹底得罪皇後娘娘了。

揣測聖心,這本無錯,可若依了皇上的意思,那就不免遭了皇後娘娘的猜忌。雖這次事發皇後娘娘並未替孫家求情,可到底,這些年孫家給皇後娘娘辦事,這事兒怎麼做都難兩全的。

謝元姝這日早早就歇下了,是以,翌日一大早,才聞着了這消息。

「這孫家老夫人倒也是個厲害的。」聞着孫府婦孺在旨意未達前就已經服藥自盡,謝元姝忍不住感慨一句。

芷東笑了笑,也不知方才是不是她的錯覺,郡主聞着孫家這事兒,似乎眼中有過一閃而逝的悲愴。

可再一想,許真的是自己看錯了,郡主身份尊貴,許也只是覺得有些唏噓罷了。

這麼想着,她笑着道:「郡主,這京城世家大族起起伏伏也是正常,也是孫家這次賭的太大了,想得了這從龍之功,可也該掂量掂量,這樣的事情,若是東窗事發,承擔的起不?」

一邊說着,她一邊遞上剛沏好的廬山雲霧給郡主。

謝元姝暗暗嘆息一聲,笑着接過:「這廬山雲霧可是前些個兒皇後娘娘給的?」

芷東點了點頭。

「這次皇上把孫家的案、子交給大理寺徹查,這大理寺卿章適平算是出了風頭了。」

說着,她輕抿一口茶,頓時一陣沉默。

芷東有些疑惑的開口道:「郡主可是覺得章大人辦的此案有什麼不妥?」

謝元姝搖了搖頭:「也不是說有什麼不妥。只是這章適平這次算是遭了皇後娘娘的猜忌了。要知道,這孫家藉著巡鹽之事,每年給東宮多少孝敬。皇后心中,如何能不惱。」

謝元姝說着,不由想到另一件事情來。

上一世,若她沒記錯的話,內閣次輔徐家老夫人在半個月後會病逝,這徐龔之前做過翰林院編修,之後遷大理寺卿兼東華殿大學士,又做過太子太師,九年前成了當朝次輔。

做了這麼多年的次輔,加之首輔俞階去年致仕,這朝中誰人不知,許用不了多久皇上就該下旨,讓他接替俞階成為當朝首輔。可老母親突然病逝,他如何能不回鄉守孝。這一去就是三年,三年之後,朝堂如何還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記憶中,這徐龔雖心裏不甘心,可還是選擇了回鄉守孝。

可既然自己重活一世,何不藉著這件事情給東宮如今的困境再添一把火呢?

這火燒的越旺,謝家只會越安全。

可到底該找誰暗中慫恿這位徐次輔呢?若不想回鄉丁憂,那隻能冒險走奪情起複這步棋了。

若有人背後推這麼一把,皇後娘娘難保也不心動。

她如今失去了裴家,又折了孫家,如何能不保住這個做過太子太師,即將登上內閣首輔的徐龔。

想到這樣的可能性,謝元姝眼中難掩笑意。

這時,小丫鬟進來回稟,「郡主,坤寧宮傳了話出來,說是想請郡主和大姑娘明個兒往御花園去賞花。」

謝元姝不覺笑了出來。

芷東卻有些琢磨不透:「郡主,這前些日子皇後娘娘才邀您往坤寧宮去吃茶,今個兒,又邀您往御花園去,奴婢都有些琢磨不明白了。」

謝元姝微微勾勾唇角,「皇後娘娘有心相請,自然是得去的。至於娘娘此舉是是什麼意思,明個兒便知道了。」

芷東點點頭,小聲道:「皇後娘娘這次還邀了大姑娘,想來,大姑娘應該是高興壞了。這些日子,大姑娘被拘著學規矩,明個兒能往宮裏去,這可是天大的恩寵。」

說着,她頓了頓,斟酌著開口道:「只是奴婢難免擔心,大姑娘又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來。」

謝元姝冷哼一聲:「她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宮裏做下醜事。不過,到底是該小心些,明個兒你多留些神,萬不可讓她毀了謝家的名聲。」

芷東點頭應是。

瑤光院

如芷東所言,謝雲菀聞着坤寧宮傳來的消息,整個人都高興壞了。

伴雪見自家姑娘臉上的歡喜,心裏卻微微有些不安。

見她木木的站在那裏,謝雲菀倒也沒發覺她的異樣,只顧著歡心道:「小姑姑仗着自己長了一輩,仗着祖母和爹爹都寵着她,故意請方嬤嬤入府來折辱我。可說到底,我也是謝家長房嫡長女,否則皇後娘娘也不會給我這個體面。」

伴雪望向自家主子,有些不知該如何接這個話。

謝雲菀只當她是個愚鈍的,嗤笑一聲,又道:「明個兒御花園賞花,別的不說,淳嬪娘娘和寧德公主應該也會作陪,寧德公主這些年得皇後娘娘庇護,和嫡出的公主也沒什麼區別。可我冷眼瞧著,寧德公主心中其實是不喜小姑姑的……」

她的話還未說完,伴雪就急急道:「姑娘,這寧德公主即便有自己的小心思,在郡主面前,她也得守晚輩的禮。」

謝雲菀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低斥一句:「不知規矩的東西,這樣時時刻刻不忘捧著小姑姑,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姑姑才是你的主子。」

伴雪渾身一顫,跪倒在地上。

見她戰戰兢兢的樣子,謝雲菀也知,她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子,加之她今個兒心情好,自然也不會真的為難一個奴才。

「罷了,起來吧。你到底是自幼侍奉在我身邊,我又怎可能真的疑心你。」

想到明個兒要入宮,謝雲菀笑着道:「去把那件月白色銀絲褙子和同色月華裙拿出來,還有皇後娘娘去年賞的玉蘭珠花,明個兒入宮,我便要戴着這珠花。」

伴雪知道主子最是主意大,近來更是丁點兒勸都聽不進去的。

所以,雖覺得這玉蘭珠花有些不妥,還是把話給咽了下去。

這珠花雖是皇後娘娘賞的,可也是去年的事了,姑娘這個時候再拿出來,不免有些惹了流言蜚語。

何況,郡主也在。郡主若是知道主子打的什麼心思,如何能不動怒。

待伴雪準備好,謝雲菀纖細的手指拿起那玉蘭珠花,原先的快意卻消散了許多。

這玉蘭珠花再好,又如何比得過小姑姑庫房那些珍寶去呢?

見姑娘突然又變得有些沉默,伴雪如何能不知她的心思,想了想,還是開口勸著道:「姑娘,這些日子,大太太張羅著大少爺和表姑娘的婚事,大少爺院裏也要修繕一番呢,這個節骨眼兒上,姑娘可不好再惹大太太為難了。」

謝雲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諷刺道:「那蕭瑗不過是大哥的續弦,哪裏值得這樣興師動眾,大哥的院裏還重新修繕一番,這樣的體面,她受得起嗎?」

謝雲菀絕對不肯讓蕭瑗就這麼得意的,只是她左思右想,還是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伴雪卻是被她這番話給嚇壞了,急急道:「姑娘,這話您再不可說了。您莫要忘了,大太太也是老爺的續弦,當年大太太進門時,大長公主殿下也是這般給大太太體面的。說是不想讓老爺睹物思人,兩人生了嫌隙。」

「奴婢知道您不喜表姑娘,可這話若是被大太太知道,如何能不多想,這若因此再傷了母女情分,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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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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