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不甘心

47.不甘心

郭太後身子抱恙,鄭皇后也沒敢再擺架勢,直接就陪着郭太后往慈寧宮去了。

一眾妃嬪自然也跟着。

待回到慈寧宮,郭太后不忍折騰大家,擺手便要打發她們退下。

這時,外頭傳來太監的唱和聲,「皇上駕到!」

雖知道這事兒瞞不住皇上,可聞着外面的動靜,鄭皇后還是忍不住心底咯噔了一下。

承平帝一身明黃色金銀絲龍袍,大步走進門,鄭皇後起身行禮問安,可承平帝卻連眼神都未留在她身上,直接就往郭太後跟前走去。

鄭皇後知道這些年皇上待她到底不如從前了,可眾目睽睽之下被皇上這樣無視,她還是心中不由有些委屈。

皇上該是真的惱了她了。

可怎麼能是她的錯呢?她又怎麼能料到太後身子會不爽。

「兒子給母后請安。」承平帝的聲音滿是關切,可誰都能聽出,他掩藏着慍怒。

郭太後知道他是因着這接二連三的事情惱了皇后,笑道:「哀家無礙,都是底下那些人小題大做,驚擾了皇帝。」

方才鄭皇后鬧了個沒臉,這會兒可不得說些好聽的話,「都是臣妾無用,還請皇上責罰。」

這不說還好,鄭皇后一開口,承平帝怒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且不說泰山地動,東宮走水,就說孫家一事,這些年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倒沒想到皇后竟然會拿了底下那麼多的孝敬。偏偏這火他還得壓着,太子是東宮儲君,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他自然不會讓太子臉上無光。

可他不忍發作太子是一回事,並不代表他不窩火。

好一個皇后,之前以為她只是些小心思,小算計,可現在看看,哪一件事情辦的得力了,徒惹了那麼多的流言蜚語。

在皇上冷冷的目光下,鄭皇后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睛,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臣妾知道皇上惱了臣妾,斷不敢辯駁一句。可臣妾也都是為了太子,皇上膝下就這麼一個嫡子,泰山地動,東宮跟着走水,臣妾如何能不多心。太子早早被皇上立為儲君,這是天大的恩典,可近來這些事兒,外頭已經有人再傳,說是東宮招惹了不幹凈的東西,臣妾知道皇上向來忌諱這些怪力亂神之說,您為着前朝的事情已經是殫精竭慮,臣妾又如何敢拿這事兒再給皇上添麻煩,不得已,臣妾才想到奉母后往佑安寺祈福的法子。」

鄭皇后說到最後,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一旁,郭太后神色複雜的看向承平帝,暗暗嘆息一聲道:「皇帝,皇后也是用心良苦。」

聽了這話,承平帝最終還是斂了怒意,沉聲道:「罷了,起來吧。」

話音剛落,就聽宮女進來回稟,說是太子殿下和大皇子過來給太後娘娘請安了。

沒一會兒,只見朱崇和朱恪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只不過,這朱崇在前,朱恪在後。

論起來,這原也沒什麼,畢竟朱崇是東宮太子,何況大皇子又不得皇上喜歡。

可承平帝眸子裏還是閃過一絲不快。

他雖不喜朱恪這個長子,可自古以來長幼有序,太子愈發是沒規矩了。

這般想着,待兩人給太后請安之後,承平帝便看着朱恪道:「你大婚也有些年,如今膝下更有了子嗣,也是時候出宮建府了。」

朱恪生母早逝,這些年不得承平帝喜歡,大家都以為,皇上是打算一直冷著這個不得寵的長子了。所以,誰都沒有料到,皇上會突然提及大皇子出宮建府一事。

聽父皇這麼說,朱恪自然是極其歡喜的,他人雖然木納笨拙,可也因為這樣,他的歡喜之色絲毫都掩蓋不住,倒讓人覺得真實的可愛。

「父皇可是說真的?兒臣多謝父皇恩典!」

這天家向來無父子,即便太子殿下自幼得承平帝教導,這些年,父子間到底是生分了些。所以,看着朱恪那憨厚老實的樣子,第一次,承平帝沒動怒,反倒是覺得有些感慨。

他膝下子嗣單薄,然而卻因為大皇子生母卑賤,遷怒到大皇子身上。可這些年,大皇子卻並未因此抱屈,對他暗生怨懟。反倒是樂呵呵的,這樣的他,讓承平帝感覺到了些普通人家的父子之情。

鄭皇后見承平帝突然提及大皇子出宮建府一事,心頭暗恨。

這宮裏誰不知道,皇上厭惡大皇子,可今個兒,皇上卻突如其來的給他這樣大的恩典。這不是讓大家看她的笑話嗎?

郭太后如何能不知鄭皇后心中的不忿,沒等她說些不中聽的話,便急急開口道:「是啊,皇帝說的是,大皇子確實是到了出宮建府的時候了,總這樣拘在宮裏,倒也委屈了他。」

「哀家到底是老了,否則早該想到這事兒的。」

郭太后這話一出口,誰又能聽不出,她這是在護著鄭皇后。

這些年,鄭皇后執掌六宮,太子出宮建府一事,本該是她這個嫡母該操心的事情,可她遲遲未開口,可見是故意給大皇子沒臉的。

偏偏郭太后把這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

這說到底,還是護著鄭皇后這外甥女的。

眾人一時間各有各的心思,只是誰都沒注意到,承平帝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這又怎會是母后的錯,母后寬厚,待膝下這幾個孫兒從未有過偏頗。這點,兒子都是看在眼中的。」

承平帝的話說的真誠,可落在郭太后耳中,卻是變了味道。

這闔宮內外誰不知鄭皇后是她的外甥女,礙著這關係,她自然是處處替太子着想的。皇上卻偏偏說她沒有偏頗,這分明就是拿這話臊她呢。

一時間,郭太后臉上訕訕的。

見郭太后沒說話,承平帝笑道:「母后佑安寺一行,該是累了,兒子便不擾母后休息了。」

說罷,起身就離開了。

「臣妾恭送皇上!」眾妃嬪恭敬行禮。

恭妃一如既往的溫順守禮,低垂着眼睛,不見喜怒。

若是往日,承平帝從不會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可這一次,在經過穆氏跟前時,承平帝的腳步,下意識的頓了頓。

穆氏即便低垂著頭,也感覺到了一種壓迫感。

鄭皇后緊緊攥着手中的帕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皇上今個兒真的太奇怪了,給了大皇子出宮建府的恩典不說,竟然還想起了穆氏。

好在,承平帝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穆氏一眼,就離開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大家也極其有眼色,相繼都退了出去。

等大家離開,鄭皇后終於是沒忍住哭了起來,「姨母,我到底做錯什麼了?皇上怎能這樣給我沒臉?」

郭太后恨鐵不成鋼的看她一眼:「哀家早就告訴你,別那麼多小心思,皇帝眼中容不得那麼些骯髒事兒。」

「太子已經是東宮儲君,你到底還在怕什麼。這些年,太子仗着自己身份尊貴,在大皇子面前,時時刻刻提醒大皇子,他是君,大皇子是臣。」

「可你莫要忘了,皇上都在看着呢。你以為這些事兒皇上都不知道。」

鄭皇后委屈極了:「姨母,這又如何能怪太子。皇上不喜大皇子,這闔宮內外誰不知道。大家也都是揣摩著皇上的心思行事,怎麼最後竟然成了罪過。」

郭太后氣急的搖搖頭:「你呀,越發是拎不清了。皇上不喜大皇子,可大皇子到底是皇上的庶長子,他可以苛責大皇子,可你們做出來,這就埋下禍患了。你逼的穆氏避居長春宮,礙著外頭那些流言蜚語,就該對大皇子寬厚些。可你,這些年愣是不聽哀家勸導。哀家知道自己老了,管不了你了,可你怎麼就這麼不知輕重呢?」

幾句話說的鄭皇后心中忐忑極了。

她知道姨母到底是護着她的,否則,也不會和她說這些。

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哽咽道:「姨母,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我自問這些年能揣摩聖心,沒想到,到頭來竟然落得這樣難堪的境地。」

尤其是想到方才承平帝看穆氏的眼神,她心中更委屈了,「母后,這些年若不是您護著穆氏那小賤、人,她如何能活到今日。若不是如此,今個兒也不會讓我這樣失了顏面。」

「憑什麼,憑什麼過了這麼多年,皇上還會再次注意到她。」

郭太后一聲厲喝:「皇后慎言!這穆氏到底是先帝爺指給皇帝的髮妻,你若不明白這一點,哀家這些年便白袒護你了。」

髮妻!髮妻!

鄭皇后猛的站起身,氣急道:「她都已經被皇上給廢了!」

「糊塗東西!」郭太后一把摔了身旁小案桌上的茶杯,「當年先帝爺把穆氏指給皇帝做太子妃,等皇帝登基,她自然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可你,偏要費盡心機的取而代之。哀家當時就怕有朝一日皇上生了悔意,可皇帝是九五之尊,即便心中懊悔,也斷然不會覺得是自己的錯,只會把這所有的罪責歸咎於你。」

鄭皇后如何能甘心,早在潛邸那會兒,穆氏就已經是她的手下敗將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讓她如何承認其實她根本就沒贏。

「不,姨母,我沒有做錯,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做錯。」

「這後宮,唯有把敵人踩在腳下,才能夠高枕無憂。潛邸那會兒,我確實位份不如穆氏,可現在,我才是中宮皇后,我才是皇上的妻子。」

「皇上百年之後,那穆氏也只是個妾室,只配葬在妃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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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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