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創傷后應激綜合症
蒲子墨?
聽到寧小滿嘴裏喊出這個人的名字的時候,霍時深抱着她的手僵硬了一下,更是在聽到她接下來的夢話內容時,渾身的血液彷彿倒流了一般。
他低頭看向懷裏面的女人,她臉上是痛苦的神情,拚命地搖著頭。
那樣子,倒不像是在做夢,像是在……
霍時深雙眸猛然一沉,狠狠地將懷裏的人抱得更緊,薄唇貼上她白皙的額頭,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再睜開眼時,他眼眸里翻湧的震驚和心疼已經壓了下去,周身縈繞着的,是下一秒彷彿就要噴薄而出的怒氣。
「蒲子墨……」
他咬牙吐出了三個字,深邃幽暗的眼眸,第一次閃過一絲認真的殺意。
……
去而復返的私人醫生Henry正在給確認寧小滿的身體狀況,精神高度緊繃着,絲毫不敢有任何的差錯。
身旁的男人雖然什麼話都沒說,但就只是站在那,他就能感受到這個男人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氣和強大氣場。
Henry忍不住擦了擦冷汗,這年頭錢不好掙啊。
檢查完畢之後,他站起身來,不敢看霍時深的眼睛,「霍總,霍太太她真的沒什麼大礙,這種感冒確實會有一段高燒反覆,不過現在熬過那段時間也就沒什麼問題了,我剛才給她量了耳溫,現在太太的體溫已經漸漸降下來了。」
說完這段話,他又拿出濕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霍時深沒看他,視線一直在床上的女人身上。
寧小滿還是虛弱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着,臉上依然一片蒼白,只不過氣色比之前還是好了很多,睡得也安穩了不少,沒有說夢話了。
他這才淡淡地「嗯」了一聲,示意Henry下去。
門被關上之後,卧室重新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霍時深雙眸沉沉,一動不動地看着床上女人的臉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次除了Henry,他還叫了一個心理醫生過來,那時正好是寧小滿說夢話最嚴重的時候。
Henry是經驗豐富的私人醫生,精通婦科,這個心理醫生是他的妻子,叫Jane,兩人都是國外常青藤名校畢業,專業技能過硬,且都四五十歲,經驗豐富,算是北城在各自領域最頂尖的醫生。
Jane掀開寧小滿的眼皮看了幾眼,對正在昏迷的她做了一番引導,然後直起身子對霍時深說:「霍總,霍太太這確實不是在做夢,而是創傷應激反應。」
「能知道創傷內容嗎?」
Jane搖了搖頭,「除非病人願意自己說出來,否則光靠心理引導是不行的,而且霍太太明顯是將這些創傷壓在了心裏,她很痛苦,但是又很要強,所以只會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稍微展現,如果強行要知道創傷內容的話,很可能會對霍太太造成二次傷害。」
霍時深沉默良久,才抬起頭,「她的夢話內容,希望你保密。」
Jane點了點頭,「霍總放心,我有自己的職業道德。」
說完,她又看了床上的女人一眼,便直接打開門出去了。
她的丈夫Henry在客廳等她,跟李嫂打過招呼之後,兩人就離開了雪苑。
……
卧室。
霍時深還保持着Jane離開時的姿勢,倚在門框上,高大的身形隱入卧室微弱的燈線光影之中。
像只蟄伏在黑暗中的野獸。
他下意識摸出一包煙來,剛想點燃,發現沒有火,在床頭櫃翻找了一下打火機,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抽了,只有書房還放了一個打火機。
他抽掉嘴裏叼著的煙,本想讓李嫂送上來,看到床上女人蒼白的小臉,嘆了口氣,手裏的煙扔進了垃圾桶。
剩下的那些也都扔了進去。
他就這麼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看着寧小滿緊閉的雙眼,胸腔里空泛得有些慌。
半晌,他看到寧小滿皺了皺眉頭,嘴唇微微張開,似是痛苦的樣子。
霍時深連忙抬腿,快步走到床邊,俯身在她耳邊,「小滿?哪裏不舒服么?」
寧小滿似乎還不清醒,只是有些難受地哼了一聲,然後喊了一句,「霍時深……」
男人的眼眸微漾,低頭看着她在自己過來之後就陡然鬆開的眉頭,在她的眉心烙下一吻。
「我在。」
……
果真跟Henry說得那樣,寧小滿的燒來得快,退得也快。
後半夜的時候,她反覆高燒的情況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早上六點多的時候,她微微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嗯……」
寧小滿輕輕地哼了一聲,窗外陽光還沒有起來,只有一點清爽的光芒透過窗帘照進來。
她伸了個懶腰,卻驚醒了在身旁淺眠的男人,「霍時深……」
她喊了一句,對上男人那雙隱隱有些紅血絲的眼睛,心裏一沉,「你眼睛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
霍時深微微勾唇,默不作聲地避開她伸出來的手,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她的手心,「我沒事,你感覺好些沒有?」
寧小滿點了點頭,朝他一笑,「好多了,我就說了我身體不錯的吧,就算生病了也好得很快的!」
霍時深:「……」
對上面前男人的目光,雖然眼底掩不住一夜沒睡好的疲倦,但是依然明亮深邃。
寧小滿有些心虛地低下頭,看他的樣子,應該昨晚照顧了她一晚上吧……
她動了動脖子,感覺到身上一片爽利,渾身通暢,她記得自己昨晚發燒了,但是現在身上卻沒有一點發燒出汗的黏膩感,反而舒服得很。
寧小滿心裏感動得不行,一想到這麼一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說一不二的人物,昨晚在床邊跑前跑后地照顧她,心裏就十分過意不去。
她抱着霍時深的胳膊,帶着鼻音地甩了甩,撒嬌般說:「對不起,昨晚肯定累壞你了……」
霍時深不在意地笑笑,「我是你的丈夫,照顧你是應該做的事,嗯?」
「嗯。」寧小滿笑了笑,甜蜜地躺進他的懷裏,「霍時深,你真好。」
聽到她撒嬌一般的話,霍時深微微勾起嘴角,視線落在她那張俏麗的小臉上,頓了一下,而後有些遲疑地問:「昨晚你做噩夢,說了很多夢話,你……自己還有印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