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小狐狸
接收到她兇狠的視線,寧小滿勾著嘴角對她微微一笑。
笑得有多明媚,就有多不把她放在眼裏。
唐怡然自然是讀懂了她眼睛裏面的挑釁,但經過剛才的風波之後,她也不能當着所有人的面表現出來,只能憤恨地翻著面前的書,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林歡喜覺得很解氣,忍不住說:「就連桌子板凳都看不過去想要讓唐怡然出醜,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
寧小滿忍不住笑了,不知道是在笑她太天真還是太單純。
林歡喜見她笑得別有深意的一副樣子,狐疑道:「該不會真是你故意的吧?」
寧小滿挑眉看了看她,「你覺得呢?」
她說這話時眼角微微上揚,眼睛的形狀有些像小狐狸,再加上她說這話時的神態和表情,越看越像那種剛剛得道的妖精。
林歡喜一直知道寧小滿的五官很精緻,不管是濃妝還是素顏都無可挑剔的那種,也許是平日裏面她身上總是瀰漫着一股厭世平淡的氣息,有一種跟周圍的人都格格不入的隔閡感,所以經常讓人忽略她那萬里挑一的顏值。
她剛才那不經意的一挑眉,林歡喜都差點被她撩到,四肢感覺像過了電一樣,酥酥麻麻的。
「小滿,我發現你最近好像越來越漂亮了。」林歡喜眼睛閃了閃,忍不住羨慕地說道:「剛才那一下子,我都差點被你美晃神了。」
寧小滿搖搖頭,只笑,「哪有那麼誇張?」
「真的!發現你身上越來越有一種妖精的氣質,特別勾人!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是那種樸實低調的性格,像一塊被歲月打磨了很久的石頭一樣,結果忽然有一天,這石頭裂開了,裏面竟然是一隻五彩斑斕的花蝴蝶!」
「你這是什麼比喻?」寧小滿有些嫌棄地說道:「還有蝴蝶不都是從蠶繭裏面破蛹而出的嗎?哪有從石頭裏面蹦達出來的,那是孫悟空好不好?」
「好像是……」
林歡喜回想了一下,無所謂地說:「反正我就是那個意思,你懂的,我真的感覺你跟以前好像有了一點不一樣的變化,怎麼說呢……感覺你整個人都有點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是嗎?」
林歡喜這麼強調,寧小滿也有些半信半疑,想了一會,也不糾結了,小聲說:「可能是因為懷孕了,心境不一樣了吧。」
上一輩子的寧小滿是自卑懦弱的,是敢愛不敢爭取的。
重生之後,她是小心翼翼的,理性克制的。
直到現在,她才好像開始慢慢展露真正的自己,一個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真我。
也許是霍時深給她的安全感足夠多,又或許是這個男人真的把她寵得無法無天了。
人在得意忘形的時候,總是容易現出原形。
這是寧小滿兩輩子都從來沒有過的體驗,真正的自己,是個什麼樣子的呢?
她很陌生,也很期待。
……
中午下課的時候剛好是吃飯的時間,大家都急着去往食堂趕,這種時段總是最擁擠的。
寧小滿現在懷了孕,自然是不能跟他們一起擠,就跟林歡喜等在最後面才離開。
奇怪的是唐怡然也沒有急着走,而是在那裏慢吞吞地收拾著桌面上的書本,像是故意留到最後。
她見寧小滿和林歡喜也都沒走,眼神立刻變得有些警惕起來。
寧小滿覺得有些好笑,她警惕自己做什麼?哪一次不是她先作死,自己才出手教訓她的?
搞得好像她刻意留下來就是為了整她一樣,她可沒有唐怡然這個女人這麼無聊。
教室里的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僵硬和尷尬,三個人本來就不對付,如今又只剩下他們三個人留在最後,就算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空氣里也滿是暗潮湧動。
最後還是林歡喜沉不住氣,看着唐怡然就覺得煩心,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拉着寧小滿的胳膊離開了教室。
兩人在走廊上走着,迎面過來一個穿着簡陋的中年男子,頭髮已經花白,佝僂著身子,滿是皺紋的臉上對她們擠出一個和藹的微笑,「同學你好!請問xx教室怎麼走啊?」
他說話帶有很濃重的口音,寧小滿聽了很久才勉強辨認出來,禮貌地幫他指了指路,「前面走廊盡頭處右拐就到了,我們才從那間教室出來,剛才在那裏上課,教室裏面應該沒什麼人了,您是要去找誰嗎?」
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揉了一下後腦勺,「我來給我家閨女送飯,今天老闆過生日,工地上每人都多發了一個雞腿,還熱乎著,我給她送來。」
他身上的衣服雖然整齊,卻有些髒兮兮的,沾滿了泥土的印記。
仔細看,他那雙手上面也是佈滿了深深淺淺的溝壑,裏面藏滿了不知道是沙粒還是油漬的污垢。
這明明是個成年男人,身材卻十分瘦小,真實身高應該不矮,但是因為有些骨瘦嶙峋且駝背,顯得很矮,看得出來他平時的生活過得很糟糕。
寧小滿的視線停留在他懷裏那個保溫盒上面,是農村上一代人會用的那種鋁製飯盒,蓋子上面已經有不少的凹陷和划痕,看得出用了很多年頭,但還是擦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像抱着一個寶貝一樣抱在懷裏。
她忽然覺得眼睛有些發酸。
這個男人也許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可是卻有沉重的父愛。
「您快去送飯吧,等下別冷了。」寧小滿對他笑了笑,禮貌地跟他告別。
男人也笑着對她揮了揮手,嘴角揚起的弧度格外誇張,帶着一種小心翼翼的討好。
寧小滿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彆扭,只踩着最邊上那一點點空間,好像是怕自己鞋底上的泥濘會弄髒走廊。
一旁的林歡喜眼睛酸酸的,有些低落地說:「體力勞動真的很辛苦,這個叔叔送孩子上大學肯定很不容易,希望他們以後有個更好的生活。」
其實大部分農民工都挺善良樸實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出生在一個好的家庭,沒有那個條件,接觸不到外面的世界,最後只能夠出賣體力。
可即便是這樣,他們還是養活了一個家庭,作為一個男人,這其實已經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