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嚼舌根

霍時深倒是沒有寧小滿那一副擔心的樣子，只是閑散地坐在位置上面，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處，有意無意地把玩着她垂在肩膀處的髮絲，淡道：「他想來的話自然會來，他若不想來，你就是擔心也沒用。」

這話說了不是跟沒說一樣嗎……

寧小滿忍不住撇了撇嘴，明明婚禮都已經快要開場了，但是新郎和新娘都還沒有露面。

賓客們都已經差不多入場，周圍的宴席也已經坐滿，有人的地方總少不了有幾句家常八卦，聽周圍那些人的話，倒是都對這場婚禮抱着的是一種看戲的心態。

畢竟新郎和新娘之間的年齡差距實在有點大，現在是新郎和新娘都還沒有出來，寧小滿自己都難以想像貌美如花的慕梓雲跟那個糟老頭子站在一起的場景，明明年紀大的都可以做她的父親了，卻還是因為家族的施壓而不得不委屈自己嫁給那種人。

想到這裏，她不免就有些唏噓，「還好你年輕，又長得帥，要是你也跟李家那個老頭一樣，我應該不管重來多少次都不會對你動心……」

她話裏面的信息包含的太多，霍時深微微皺眉，牽着她的手一緊，「重來一次，是什麼意思？」

寧小滿心裏咯噔一跳，下意識地就收回自己的手別在背後，眼神不敢看霍時深的眼睛，「沒什麼意思，就是誇你長得好看的意思。」

這種蹩腳的解釋顯然不能夠糊弄眼前的男人，他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明顯閃躲的寧小滿，聲音加重了幾分，「小滿，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寧小滿表面上裝作一副平靜的樣子，但是心裏面早就掀起了波瀾。

她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的杯子，將霍時深之前給自己倒的果汁拿起來喝了一口。

「我能有什麼事情瞞着你？」那種差點被拆穿的口乾舌燥緩解了之後，寧小滿才放下手裏的杯子，側過頭看着身旁的霍時深，笑着說：「這些年來我難道不是生活在你眼皮子底下的嗎？要是有事情瞞着你的話，早就被你發現了。」

霍時深抿著唇沒有說話，下顎的線條綳成一條直線，只是眼眸深沉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漆黑的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緒。

寧小滿被他這樣的視線看得有些發毛，雖然知道她的重生經歷就算是自己主動說出來，眼前的男人也未必相信，但是被他這樣看着，她總是會生出一些好像要被他看穿的錯覺來。

她有些不自在地想要轉移話題，就在這個時候會場忽然響起一陣騷亂，就在大堂的進門口，這場婚禮的男主角，也就是新郎，穿着一身潔白的西裝，滿面春光地走進了會場。

而這些賓客之所以騷亂的原因，就是因為今天婚禮的男主角，就算是染黑了頭髮，穿着一身比較顯年輕的白色西裝，髮型也經過專門的打理，梳理得一絲不苟，整個人都想往年輕的樣子打扮，但只是站在那裏，那臉上的褶皺和紋路就顯示出了他的年紀，不管用多少的脂粉都遮蓋不了，還有那雙眼眸裏面透出來的，俗氣猥瑣，被金錢浸淫得看不到眼睛裏面任何的光芒，被凡塵俗世摧毀得只有一身的腐朽。

就是這樣一副連衰老都不受人尊重的皮囊，居然要迎娶他們北城赫赫有名的美人慕梓雲，不免滑稽，卻也可悲。

倒也是這個他的出現，讓寧小滿逃離了之前那個令人窒息的話題。

寧小滿他們坐的席位是靠近婚禮會場的內部，坐的都是一些雙方親近的家人。

就在她對面坐着的是李家的兩個小姑娘，以前在晚宴上見過，但是不怎麼熟悉，一落座之後兩個人的眼神就不停地往霍時深的身上看。

寧小滿倒是不想在這大喜的日子裏面壞了別人的興緻，也壞了自己的心情，就沒跟她們一般計較。

只是沒想到，新郎進場之後，這兩個小姑娘的討論話題就有點變了味。

「誒，你說就我們家叔叔這副樣子，那個慕梓雲是真的想嫁給他嗎？」

「你開玩笑呢？就算是普通女人也不願意嫁一個這樣的糟老頭子吧，更何況是慕梓雲那樣的女人，她不是想攀高枝都想瘋了么……」

女孩說着，忽然壓低了聲音，「這個慕梓雲在外面的名聲不是很難聽嗎？就仗着自己有一副妖精一般的皮囊，不知道給多少男人拋出了橄欖枝，據說是被人玩爛了，最後才輪到我們叔叔接盤，不然的話，這種好事怎麼輪得到他身上？」

但是她即便壓低了聲音，但是由於她本身的嗓門就比較大，離得比較近的那些賓客還是能聽得見，至少在一桌上的人都能夠聽到她們的談話，那些人也沒有要斥責她們的意思，堂堂上流社會，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就這麼聽着兩個姑娘在這裏用最下流的話談論另外一個女孩，絲毫沒有人要制止的意思，反而都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一個個心照不宣。

另外一個聽着的女孩忽然低笑了一聲，捂著自己的嘴巴，有些揶揄地看着正跟自己咬耳朵的女孩子說：「你說會不會是因為咱們叔叔那方面天賦異稟，所以慕梓雲才心甘情願地跟着他？」

「我看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個慕梓雲不是很浪么？她要是願意心甘情願嫁的話，肯定是因為男方有點那個什麼唄……」

兩個人說的話越來越難聽，寧小滿忍不住皺了眉頭，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擺在桌布下面的時候已經攥成了拳頭。

在她的認知里，慕梓雲跟她雖然還算不上什麼至交，但至少已經是她的朋友。

本來這場婚禮她早就預料到可能會有其他不同的聲音，只是沒有想到，這些流言居然會這麼下三濫到這種地步。

她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放在那兩個姑娘前方的桌面上，看到只有她們的桌子上擺了兩杯紅酒，還有自己的桌上擺了一杯果汁，其他人都沒有喝飲料，於是便一隻手拿起自己桌上的杯子，另一隻手放在桌子下方，扯著桌布狠狠一拽

「啪」

一聲脆響，是桌上那些精美的玻璃餐具發出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