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落水

80.落水

祁王府在城南,離忠國公府有半個多時辰,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用過早膳之後,謝元姝便出發了。

因着祈王府二姑娘也給謝雲菀下了請帖,一大早,她便直接往鳳昭院請安去了。

她多日未出府去,如今,突然得了朱寶茹的請帖,如何能不開心。左右她的婚事如今也算是有了着落,謝元姝也無意為難她,寒暄兩句之後,就一同出了府。

待馬車到了祁王府,謝元姝由丫鬟扶著下了馬車。

這些年老祈王掌控宗人府,也算得上得皇上敬重。可這祁王府,卻一點兒都不彰顯。細細來說,就是即將擔任內閣首輔的徐家府邸,也比眼前這府邸要好。

不過老祈王若沒有這麼些年的韜光養晦,祁王府怕不至於一直這樣平平安安。說來,也算是個老狐狸。上一世,皇上猜忌心愈重,可直到承平帝駕崩,也未為難祁王府。而之後太子朱崇登基,自然也不可能為難祁王府。

心裏這般想着,謝元姝暗暗嘆息一聲。

這時,一個身穿淺金鑲邊百花絳紫褙子,藍色挑線緞子裙的女子淺笑着走了上前,這人不是朱寶茹,又是誰。

許因為能夠一直呆在京城,朱寶茹比起往年入京那會兒,瞧著明艷了許多。

而站在她身後的,還有祈王府大姑娘朱月茹。

朱月茹是庶出的姑娘,可這些年,因為朱寶茹一直在宣府,所以祈王妃也格外的給這長房唯一的庶女體面。加之這朱月茹有孝心,就更得祈王妃喜歡。年初那會兒,祈王妃更是做主,把她指給了娘家二房的侄兒。若不是真的寵着她,祈王妃何以這樣給她體面。

「姑母。」兩人走近,先後給謝元姝問了安。

謝元姝笑了笑,「二姑娘這次回京,王妃定是歡喜的很吧。」

聽她這麼說,朱寶茹臉上一陣喜色。

她這姑母,自幼得皇上偏寵,很小的時候就被封為郡主。她雖和她無太多交集,可每每瞧著,心中多少是羨慕的。

想到昨個兒母妃和她說,想瞅著時間了往宮裏遞摺子,替她請封郡主,也不知事情會不會順利。

「母妃自然是歡喜,也是我不孝順,這些年都未能在母妃膝下承歡。」

這話倒也沒有真的委屈,謝元姝看她如此乖巧的樣子,眼中的笑意更深。

很快,一行人便往後院去了。

因為是二姑娘的接風宴,所以,祈王妃也不拘着她們,寒暄幾句之後,便打發她們往後花園去了。

待幾人落座,鄭淼,郭蓁,陳瑩幾人也來了。

姑娘家在一起,總免不了說些悄悄話。

謝元姝聽她們竊竊私語的樣子,心情也格外的放鬆。

不過都是些十幾歲的姑娘家,記得上一世,她也和她們一樣,天真爛漫。

今個兒這接風宴,瞧著桌上備着的玫瑰酒,謝元姝不由貪了幾杯。

雖這玫瑰酒貪幾杯也沒什麼,可往日裏謝元姝卻是滴酒不沾,所以,幾杯過後,她就感覺有些微醺了。

這時,卻聽一聲驚呼,眾人詫異的望去,原來是給謝雲菀斟酒的丫鬟不小心打翻了酒杯,弄髒了謝雲菀的衣裙。

這樣的場合,偏偏自己遇上這樣的倒霉事。

謝雲菀下意識的就狠狠向那丫鬟瞪去,可這不比她往日裏隨意打罰自己身邊的丫鬟,這可是祁王府,那丫鬟她雖不知道是不是朱寶茹貼身丫鬟,可即便不是,她也不好眾目睽睽之下,失了儀態。

可看着自己狼狽的樣子,她還是不由的紅了眼睛。

那丫鬟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朱寶茹面上也一陣愧色,忙上前道:「菀姐姐,這丫鬟笨手笨腳的,也是我沒教導好,姐姐莫要動怒。」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謝雲菀當然不可能不給朱寶茹這台階下。

朱寶茹看她神色緩和,笑了笑,打發了自己的貼身丫鬟雲枝道:「帶謝家姑娘往我屋裏去換身衣服,記住了,不可有任何的失禮。」

那丫鬟連忙應諾。

這麼一個小插曲,謝元姝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只是沒一會兒,她依稀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很快,便見那叫雲枝的丫鬟神色慌張道:「姑娘,不好了,謝家姑娘落水了。」

眾人都有些意外,這好端端的,不過是去換個衣裳,怎麼會落水呢?

看那丫鬟神色間的猶豫,謝元姝知道她還藏了話,低斥道:「說!到底怎麼一回事!」

如果說方才只是小小的一個意外,可這會兒,又生了事端,謝元姝總覺得這事兒不會那麼簡單。

那丫鬟見她動怒,唯唯諾諾道:「回稟郡主,方才奴婢侍奉大姑娘換好衣裙后,姑娘說有些心煩,想一個人靜一靜。姑娘既然這麼說,奴婢自然也不好反駁。奴婢又想着,這裏是祁王府,還能有什麼意外不成?就退下了。」

「沒想到,沒一會兒就聽一聲驚呼聲,奴婢急急趕去,聽聞是謝姑娘落水了,急忙就找人來。可再回去的時候,卻聽說二公子下水救了謝姑娘。」

二公子?!

若沒有猜錯,她口中的二公子是朱裕無疑了。

謝元姝眉頭微蹙,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見朱寶茹臉色變得蒼白:「二哥?二哥在上次大皇子宴請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好。這樣直接跳到水裏,若再染了風寒,可……」

說着,朱寶茹再說不下去,急急就往後院走去。

出了這樣的意外,眾人都有些心思各異。

謝元姝只聽鄭淼和郭蓁耳語道:「這好端端的,怎麼就落水了呢?」

「是啊,還偏偏被二公子救了。」

「我聽說忠國公府夫人有意讓謝大姑娘外嫁,謝大姑娘心中定是不願的。你說,會不會是她故意落水……」

「鄭妹妹,這話可不好亂說。即便謝大姑娘有心,那她難道還能算到二公子今個兒會路過不成?」

「姐姐說的是,難不成,這真的只是個巧合。」

眾人急急趕過去,謝雲菀果然一身狼狽。可畢竟如今是盛夏,湖水也不算冷,好在無大礙。

可看得出,她受了極大的驚嚇。

朱寶茹見她臉色蒼白,急忙告罪:「都是我的錯,若我沒有今個兒設宴,就不會讓謝姐姐受這樣的委屈了。」

可話雖這麼說,這落水一事,豈能這麼簡單就揭過。

本朝男女大防雖不嚴,可一個女子落水被男子所救,這如何能不惹了流言蜚語。

謝元姝斂了神色,心中疑惑急了。

若是謝雲菀為了留在京城,使了這一招苦肉計,可她到底圖什麼呢?

一來,就如郭蓁方才所說,她要想算計這一切,也得知道今個兒朱裕一定會救她。可這根本不可能。

二來,這麼一落水,對別人可能沒什麼,可她,早有克夫之名,如今又生了這事兒,難道還能得了好處不成?

而如果不是她算計的,那這事兒難道真的只是個巧合。

一時間,謝元姝也糊塗了。

看大家面面相覷的樣子,謝雲菀臉色一陣羞愧,心中更是懊惱死了。

怎麼辦,怎麼會這樣呢?

「菀姐姐,這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落水了呢?我方才瞧你,也沒喝多少酒。」

說話的是鄭淼,她本就被鄭皇后給寵壞了,這個時候,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知道避諱,她倒是滿滿的好奇心。

聞言,謝雲菀臉色一白,遲疑了下,有幾分猶豫道:「我好像感覺有人在後面推了我一把。」

這話一出口,朱寶茹首先坐不住了,臉上雖還是有些愧疚,可眼中的慍怒又如何掩蓋的住。

「謝姑娘,我知道今個兒是我招待不周,底下的丫鬟也辦事不利,才讓姑娘受了委屈。可姑娘也不帶這樣壞我們祁王府的名聲的。我們祁王府和謝姑娘無冤無仇,底下的丫鬟更是第一次見姑娘,怎麼可能壞心眼兒的故意害姑娘。」

聽着這話,謝雲菀頓時也有些啞口無言。

方才她大為受驚,她這會兒也有些恍惚了。難道只是自己驚嚇過度,出現幻覺。

見她這神色,大家也不再多說什麼。

而出了這樣的意外,大家又哪裏有心情談笑風生,相繼就離開了。

謝元姝當然也不會多呆,回府的馬車上,她不免和芷東說起心中的疑惑來。

「姑娘,奴婢心裏也詫異的很。今個兒朱二姑娘設宴,又是她及笄后回京,後花園侍奉的丫鬟,想必是精心挑選的,誰有那個膽子失了規矩。之後朱二姑娘差貼身丫鬟侍奉大姑娘換衣服,大姑娘也不是三歲的孩子,若她不願意,誰也不可能逼她往湖邊走。可若真的是大姑娘為了不離開京城,毀掉和陝西巡撫嫡次子的婚事,大姑娘除非未卜先知,否則,怎麼可能恰恰會是祁王府二公子下水救了她。」

這所有的疑點讓謝元姝也頭痛極了,出了這樣的事情,雖朱家姑娘已經下了禁口令。可這世間最是好事之人,這事兒怎麼可能就這麼過去。

謝雲菀失了臉面,忠國公府也跟着沒臉。

想到這個,謝元姝心中忍不住冷哼一聲,覺得這謝雲菀,當真就是個惹事精。

出了這樣的意外,如何能瞞得住鳳陽大長公主和紀氏。

鳳陽大長公主只覺得她不知輕重,瞧她這些日子惹出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她自作聰明。

紀氏卻又氣又急。

「母親,難道您也疑心我?我縱然再厲害,難道還能算計到今個兒祁王府二公子會恰巧救了我不成?」

「我是不喜那侯家公子,不想離京外嫁,可我再糊塗,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因着郭家二公子墜馬一事,我已經得了克夫之名。這個時候,哪敢再做於自己名聲不好的事情。」

紀氏眉頭緊鎖:「你方才哭着說有人故意在背後推了你一把?可是真的?」

謝雲菀垂着眼,緊緊攥着手中的帕子,沒有回答。

紀氏看了,心裏如何能不清楚,這事兒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是不是真的。

想到她這些日子張羅女兒和侯家二公子的婚事,這當口,卻生了這樣的意外,她心中如何能不忐忑。那侯家二公子雖娶的是續弦,原先也不過是礙著女兒出身謝家,即便是有和郭家二公子那樁事兒,也不會死抓着此事不放。可如今,生了這樣的意外,侯家也不知會不會中途變卦。

若這樣,日後可還有哪家敢娶了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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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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