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毒婦

54.毒婦

芷東何曾想過平日裏溫文爾雅的陳家世子爺,今個兒竟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這般待郡主。

她下意識的看向郡主,有幾分不忿道:「郡主,這世子爺今個兒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的怒氣?」

謝元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並未說話。

這樣的陳延之,上一世在她未嫁給他之前,她也是從未見過的。可見,其實在他心裏,早就對自己心存偏見了。

看郡主沒說話,芷東遲疑了下,緩緩開口道:「郡主,您別動怒。」

聞言,謝元姝噗嗤一笑,她如何會擔心陳延之動怒,他在她心裏,除了恨,再無其他了。

謝元姝這麼一笑,芷東是愈發摸不著頭腦了。

不過她也沒多問,只恭敬的侍奉郡主沐浴更衣。

才剛收拾妥當,就見芷青笑着走了進來,手上拿着黃花梨描金花紋盒子。

「郡主,這是韓家世子爺給您的。」

聽着這話,謝元姝不由有些啼笑皆非。這韓家世子爺好生有趣,她方才才差人給他送了膏藥,他就送了禮物給她。

若是別人,謝元姝多少覺得他無事獻殷勤,可韓礪這樣做,卻讓她心裏有種別樣的感覺。

見郡主眼中的笑意,芷青笑着把東西呈上前。

謝元姝淺笑的打開盒子,卻發現裏面竟然是一塊水晶琺琅懷錶。

饒是芷青幾個丫鬟自幼跟着郡主,見過不少內造之物,這會兒也有些懵了。

這是什麼東西呢?

見她們眼中的詫異,謝元姝笑了笑,解釋道:「這是西洋懷錶,根據這個,可以看時辰。去年千秋節,鎮北王府給皇後娘娘的壽禮,就是這西洋懷錶。只是,我瞧著,眼前這個,倒是更加精緻。」

謝元姝並不知道,這塊水晶琺琅懷錶,其實是韓礪的貼身之物。西北畢竟靠近外藩,這些東西,倒也說不上新奇。可這水晶琺琅,卻極其珍貴。

「郡主,這東西當真有趣。奴婢侍奉郡主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見這般新奇的東西呢。」

兩個丫鬟眼中難掩新奇,只是,比起這新奇,她們更覺得這位韓家世子爺當真是厲害之人。郡主身份尊貴,庫房中更是有無數珍寶,便是往日裏陳家世子爺費盡心機給郡主尋來的一些討巧的玩意,郡主也只是表面上的驚喜,待陳家世子爺走後,隨手也就打發她們收起來了。

可眼前,她們如何能瞧不出郡主是真的很開心,尤其見郡主淺笑的看着手中的懷錶,竟然有些微微的失神,兩人心裏更是一陣疑惑。

鎮北王府

常安侍奉自家主子多年,這會兒也有些搞不清楚眼前這狀況了。

今個兒世子爺趕巧救了郡主,若說郡主差人給世子爺送膏藥來,這也沒什麼。可誰能想到,除了這膏藥,竟然還帶了一籃橘子。

他自問自己也算不得愚鈍,可心中還是滿滿的疑惑。

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世子爺竟然把自己隨身攜帶多年的水晶琺琅懷錶送給了郡主。

這即便是回禮,也太不同尋常了些吧。

何況,世子爺向來行事穩重,這入京才多少時日,就已經給郡主送了不少禮物,這也太不像世子爺的行事作風了。

當然,他也知道,謝家和韓家聯盟,能得了郡主的青睞,自然是極好不過的。

可他冷眼瞧著,世子爺待郡主,竟然有些別樣的味道。

比起因着兩家聯盟而討了郡主歡喜,倒像是真的對郡主動了些心思的樣子。

想到這個,常安猛的心裏一咯噔。

要知道,郡主和陳家世子爺自幼就有婚約,雖陳家世子爺暗中和那傅錦有苟且,可兩家的聯姻,又豈是兒戲。

再退一步來說,這即便郡主和陳家世子爺解除婚約,依著皇上的猜忌心,即便世子爺御前請旨,皇上又如何肯把郡主許給世子爺。

何況,老王妃早有心思把孟家姑娘指給世子爺,這些年,兩家也心照不宣。這個時候,世子爺卻對郡主有了別的心思,老王妃若聞着消息,怕是免不了會煩心了。

這更別提,今個兒那柳家公子衝撞了郡主,原以為在官府受些皮肉之苦也就罷了,誰能想到,兩人才剛回到府邸,便有消息傳來,說是皇上下旨杖斃了這柳家公子。

常安如何能不心驚。

這永昭郡主未免也太威風了些。

這廂,常安正納悶着,卻聽韓礪噗嗤一笑,拿過一個橘子,輕輕剝開,輕咬一口,笑着道:「你可是覺得郡主有些囂張跋扈。」

常安看着自家主子,低聲道:「屬下不敢揣測郡主,只是覺得,這柳家公子雖衝撞了郡主,可也罪不至死。」

韓礪輕笑一聲,「皇上這道旨意,明著是為郡主做主,可實際上,你不覺得把謝家推到風頭浪尖上了嗎?」

確實,就皇上對永昭郡主的這份恩寵,京城的貴女們,包括宮裏的兩位公主,哪裏有不羨慕的。可若真是替郡主着想,便是礙著郡主的名聲,也不該這樣杖斃了這柳家公子。

單從這一點來看,皇上對謝家的猜忌心,遠比他想像中更厲害。

聽了這話,常安後背頓時一陣冷意傳來,緩緩開口道:「若真如此,謝家在京城的處境,倒也不比我們鎮北王府輕鬆多少。」

韓礪冷笑,要知道謝家滿門忠烈,若沒有謝家,皇上這江山如何能坐得穩。軍、功赫赫的謝家皇上尚且都玩弄這樣的手段,把謝家推到風頭浪尖上。更不要說,鎮北王這異姓王了。

可想而知,為了這個,皇上有多少個不眠的夜晚。

皇上當、政已經有些年,如今,隨着年歲漸長,這疑心,是愈發重了。

朝臣們早已經是暗中站隊,尤其這些年,太子的勢力不容小覷,多少人想得了這從龍之功。

可那朱崇又算個什麼東西,對郡主那般無禮,這樣的品性,便是礙著這個,他也萬萬不會讓他坐上那個位子。

見自家主子神色凝重,常安緩緩轉開話題道:「主子,裴家老夫人今個兒去了,現在是人人避之不及,想必出喪那日,也不會有多少人親自前往的。」

「可裴家和韓家畢竟有姻親,何況還有昭華大長公主殿下,世子爺若不親自前往,許招了非議呢。」

聞言,韓礪緩緩抬眸,似笑非笑道:「這去自然是得去的。便是做給皇上看,也該前往。」

說罷,又有幾分嘲諷道:「裴家出了這樣的事情,想必也不可能大肆操辦喪事了。」

常安點了點頭:「也不知皇後娘娘那日,會不會有所表態。這裴家,畢竟是因着她的關係,才招惹了這樣的是非。」

韓礪冷冷笑了笑:「放心吧,咱這位皇後娘娘,怎肯趟這渾水。其實,若她真的肯厚待裴家一些,倒也能招攬些賢名。」

常安心裏暗暗嘆息一聲,卻有些擔心皇後娘娘把主意打到世子爺身上。這裴家一倒,鄭皇后之前的算盤算是打錯了。可依着她的性子,又怎麼可能甘心。

前些日子,老王爺為此來了密信,信中坦言,怕皇後娘娘打起世子爺的主意來。若她真給世子爺指婚,韓家可就被動了。

王爺信中還提及,想早些把世子爺和表姑娘的婚事定下來,遞了摺子到御前,總也好過夜長夢多。

這和孟家姑娘的婚約,原先世子爺也沒拒絕過,可那日,世子爺竟然親自寫了信,拒了此事。

常安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世子爺如何會回拒了此事。唯一的緣由,也唯有永昭郡主了。

不用想也知道,當老王爺和老王妃看到這封信時,會多麼頭痛了。

想到這,常安也不由替自家主子捏把汗。可卻也不得不承認,相比郡主的尊貴,孟家表姑娘也只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也難怪世子爺會心中有了別的想法。

且說另一邊,陳延之氣呼呼的回了定國公府,直接就往母親屋裏去了。

屋檐下,幾個丫鬟正做着手中的綉活,見世子爺來了,幾人忙起身行禮,「奴婢給世子爺請安。」

讓幾人詫異的是,若是往日,世子爺定會和她們逗笑幾句,這闔府誰不知世子爺性子溫文爾雅,鮮少有動怒的時候。可今個兒,世子爺卻冷著臉,氣呼呼的進了屋。

這真是奇了,世子爺不是剛剛往忠國公府去探望郡主了嗎?怎麼會這般動怒。

屋裏,大太太李氏和二姑娘陳瑩正聊著天。見陳延之冷著臉進來,兩人都有些嚇到了。

「你呀,這是生了什麼事兒了?往日裏,連老爺都說你持重守禮,怎麼今個兒,這樣失態,也不怕外頭的丫鬟笑話了去。」

李氏見他冷著臉,一副氣呼呼的樣子,忍不住開口低斥一句。

聽着母親的話,陳延之的臉色更差了,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地上,沉聲道:「母親,兒子想要和謝家解除婚約。」

仿若一道驚雷,李氏直接就愣在了那裏。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兒子,嚴肅道:「這樣的話怎敢隨便說!要讓你祖母知道了,對你動家法都是輕的!」

陳延之依舊不為所動,一字一頓道:「母親,兒子心意已決,還請母親成全!」

看他鄭重其事的樣子,李氏這會兒算是晃過神來了,兒子並不是在和誰置氣。

想及此,她一口氣差點兒沒喘過來,滿眼驚訝的看着他,「好端端的,你怎存了這樣的心思?!你說,是不是哪個不知規矩的賤、婢勾了你的魂?!」

因為兒子自幼就和郡主有婚約,李氏對兒子身邊侍奉的婢女盯的緊的很。就怕他做了什麼醜事,惹了郡主傷心,更惹了兩家生了嫌隙。

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她知道兒子穩重自持,今個兒能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肯定不是他自個兒的心思。是以她才懷疑,是不是哪個恬不知恥的婢女讓兒子這般不知輕重。

陳延之最見不得的便是李氏這樣的小心翼翼,方才他從謝家出來,想到謝元姝那高高在上的樣子,心裏別提有多氣。這往日裏,她哪怕是使些小孩子脾氣,他也不會真的就這樣動怒。

可方才,他算是看出來了,她根本就是個毒婦。

蛇蠍心腸,這天下,怕再也找不出這樣的女人。

他如何能娶這樣的人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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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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