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轉變

48.轉變

鄭皇后能說出這樣的話,郭太后也知,自己多說無益。

只她還是忍不住再提點一句:「哀家知道你心裏委屈,可你就真的以為,你逼的穆氏避居長春宮,這事兒當真一點錯都沒有。你這根本是沒給自己留了後路,等到皇上真的因此事和你生了嫌隙,你說說,你該拿什麼來保全自己。」

郭太后說完,也不再看鄭皇后,起身由景嬤嬤攙扶著,便往內室去了。

轉身之際,只聽鄭皇后冷冷的聲音道:「我既然當年能逼的她自請下堂,就沒準備給自己留退路。何況還有姨母在,皇上對您孝順,只盼著姨母日後能多看顧我一些。」

說完,鄭皇后就離開了。

郭太后搖了搖頭,看上去頭痛極了。

景嬤嬤攙扶着她坐下,安撫她道:「娘娘,皇後娘娘許也是一時沒想開。這些年皇後娘娘執掌六宮,從未有過大錯,皇上又怎麼可能輕易責罰的娘娘。」

郭太後轉着手上的檀木佛珠,沉聲道:「若她性子能如穆氏一般恭順,沒那麼多算計,哀家倒也放心了。可你看她,就說她方才那番話,若是有人在皇帝跟前嚼舌根,皇帝能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可郭太后就是再懊悔當初沒能攔了鄭皇后,如今事情也已經成為定局,她也根本沒有選擇,唯有和鄭皇後站在同一條線上。

見郭太后微微嘆息,景嬤嬤緩聲道:「娘娘,您且安心吧。皇後娘娘也不是沒手腕的人,這些年,做的事情雖說不算是滴水不漏,倒也並未真的鬧騰開來。何況,這嫿貴人有身孕之事,怕是也瞞不了多久了,到時候,皇上若是知道,如何能不歡喜。之後又是太子大婚,這接二連三的喜事,總歸是好事。」

郭太後點點頭,低聲道:「是啊,你說的不錯。這些日子接二連三的事情,弄得宮裏頭人心惶惶的,也是該熱鬧一番了。」

卻說長春宮這邊,穆氏一回宮便遣散了屋裏侍奉的宮女。

她和鄭皇后這麼些年不對付,可她已經早就歇了心思了,她只盼著皇上能看在她的小心翼翼上,保住陽陵侯府。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惠安公主會在太後身上動手腳。

這些年,自打她避居長春宮,雖吃穿用度都有太后照拂,可她又如何不知,她始終是鄭皇后心中的一根刺。

被鄭皇后逼的自請下堂,從堂堂中宮皇後到長春宮恭妃,她再是不爭不搶,持重守禮的性子,這心裏,又如何能不鬱悶。加之陽陵侯府也跟着她這些年戰戰兢兢,她更是多年憂心過甚,身子骨時好時不好的。

可她這樣的處境,又怎好時常宣太醫院的人前來,這落在鄭皇后眼中,不免遭了鄭皇后的猜忌。也虧得惠安公主孝順,這些年,偷偷讀些醫書,這麼多年下來,倒也頗有些長進。

其實今個兒太後娘娘突敢身子不適,她就隱隱猜到了些什麼。可她到底不敢相信,也不敢露出任何的端倪,惠安雖不是她親生,可這些年,倒也勝似親生。她又如何能不護着她。

然而,她還是忍不住心驚膽戰的,方才太醫院的常太醫只說太後娘娘氣息受阻,並未發覺任何別的跡象。這次是險險避過了,可若真的被查出來是惠安做的,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皇上豈能輕易饒過。

見穆氏冷冷看着她,惠安公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可開口的話,卻是讓穆氏直接愣在了那裏。

「母妃,您放心,太後娘娘所用的點心並無不妥,女兒只是采了佑安寺後院的蘭花送給太后,這蘭花和太後娘娘屋裏金絲刻如意紋香爐中的安神香一結合,再加上太后恰巧吃的杏仁酥,才引了太后氣悶。斷然不會有人察覺的。」

穆氏望着她,險些沒暈厥過去,她只感覺自己牙齒都在打顫,又驚又懼道:「你這孩子,怎敢做這樣陰損的事情。若是被皇後娘娘知道……」

不待穆氏說完,就聽惠安公主哽咽道:「母妃,您莫要再這樣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了。您以為您這樣,就能讓皇後娘娘饒過陽陵侯府,就能保陽陵侯府全身而退?」

「太子已經是東宮儲君,真等到有朝一日太子殿下登基,皇後娘娘入主慈寧宮,母憑子貴,到時候,又怎麼會放過您,放過陽陵侯府!」

「您雖然被廢,避居長春宮,可說到底,您是父皇的髮妻,當年是皇爺爺親自指婚,因着這個,皇后這些年耿耿於懷。您以為您退讓,就能夠平息她心中的怒火嗎?不會的,若潛邸之時您只是父皇的側妃,妃嬪間偶有爭鬥,有些小嫌隙,鄭皇后許也就真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您不是,鄭皇后這些年每每想起這個,怎能不如鯁在喉。」

惠安公主的每一句話就如刀子一般戳在穆氏心口,她渾身一陣顫抖,想要訓斥她不知規矩,口出狂言,可心裏又如何能不知,惠安說的其實並沒錯。

一切都是她錯了,錯在她的自欺欺人。

見她不說話,惠安公主又道:「其實女兒又何嘗想過這樣鋌而走險,蓋因那日永昭郡主邀嬿姐兒下棋,女兒才生了這樣的心思的。」

「這些年,女兒得母親教養之恩,其實心中早和母親一般認命,女兒早知即便有太後娘娘護著,皇后也會拿捏女兒的婚事。其實想通了,也就那麼一回事了。左右人還有選擇死的權利。只要這麼一想,女兒也就不怕了。」

「可郡主突然抬舉穆姐姐,女兒雖說費解,可卻覺得這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若穆姐姐能得了郡主的歡喜,謝家肯拉陽陵侯府一把,再有母妃在宮裏周旋,眼前的困局,也不是不可解。」

「何況方才,父皇方才腳下的停頓,那意味深長的目光,可想而知,父皇心中對您有愧,雖他不願意承認,可好歹他心中是有些計較的。鄭皇后爭強好勝,滿心算計,父皇免不了會拿您的持重守禮相比,若我們能好好的利用這一點,揣摩父皇的心思行事,便不會這樣被動了。」

這些年,穆氏只知道,自己只要一退再退,鄭皇后看在她安分的份上,總不至於趕盡殺、絕。

她從未想過要還擊回去,也從未相信,自己有扭轉乾坤的能耐。

可這會兒,她細細品著女兒這番話,心驚的同時,卻也覺得,不無道理。

左右不過一死,與其被動等死,倒不如好好謀劃一番。

惠安公主見穆氏的眼神,便知道她方才那番話,母妃多少是聽進去了。

她不由一喜,緩緩站起身,親自扶了母妃坐下,「母妃,我相信,老天爺是有眼睛的,這些年鄭皇後作的那些惡,總該有報應的。」

「這些年,您許覺得太后是護着我們,可您莫要忘了,鄭皇后喚太后一聲姨母,真到關鍵時刻,太后還不是和皇后同一戰、線。所幸郡主似乎頗為欣賞穆姐姐,所幸,父皇也算念些舊情,女兒也不指望能真的順利絆倒皇后,可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呢?人總歸要替自己謀生路的。」

「母妃更別忘了,父皇今個兒許大皇子出宮建府。可見,父皇也並不樂意見太子暗中結、黨、營私。」

穆氏一陣沉默,這些年她默默無聞慣了,平日裏除了往慈寧宮給太後娘娘請安,更多時候都是在小佛堂中,誦經念佛。她哪裏會想過,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

她也已經是四十的人了,潛邸那會兒,她就沒得了皇上的寵,若是出手,自然也不是為了復寵,而是為了謀生路。

替自己,替陽陵侯府,也替惠安。

可是到底該怎麼做呢?她在宮中沉寂這麼些年,到底沒個頭緒。

惠安公主如何能不了解她的手足無措,她笑着道:「母妃,眼下我們什麼都不做。以靜制動即可。」

「父皇今個兒那般失態,皇后心裏如何能痛快,看着吧,她總會想法子找我們出這口氣的。」

「可今時不同往日,父皇待皇後到底不如從前,這些小動作父皇不會不知道。加之父皇年歲漸老,猜忌心更重,到時候,不用我們動手,父皇自然會護著您的。」

皇上給了大皇子恩旨,許他出宮建府,這消息,不出一個時辰就傳了出來。

而消息傳到謝家時,謝家的晚輩們正陪着鳳陽大長公主用晚膳。

久違的家宴,連謝雲菀也難得的出席了。

聞着這消息,鳳陽大長公主感慨一聲:「大皇子終是熬出來了。」

也不怪鳳陽大長公主有這樣的感慨,大皇子怎麼說都是朱家的子嗣,可皇上卻冷了大皇子這麼些年,這外人看着,都忍不住唏噓。

謝元姝也很意外,畢竟上一世,還要再過一年,皇上才給了大皇子這恩旨。

不過,想到這次鄭皇后佑安寺之行,加上孫家之事,皇上這麼做,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大皇子出宮建府,可想而知,鄭皇后心中有多抓狂。而這一切,都得益於她暗中和韓礪聯手,否則,如何能給鄭皇后這樣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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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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