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決心

34.決心

待魏家人離開,水榭發生的事情,瞬間就傳遍了府邸。

紀氏差點兒就沒站穩,問身邊的大丫鬟琥珀:「這到底是怎麼了?一日都不讓人安生!」

琥珀小聲回道:「奴婢也是聽水榭侍奉的丫鬟們說,姑娘們坐在一起吃茶,席間魏家姑娘不免提及了裴家的事兒,大姑娘聽了,覺得魏家姑娘是暗有所指,便甩了臉。」

「之後,二姑娘便和大姑娘鬥了幾句嘴,您也知道的,上次大姑娘請二姑娘往屋裏喝茶,說了些不中聽的話。」

琥珀是紀氏身邊的得力丫鬟,紀氏自然不會疑心她所說的話有什麼不實。

只見她眉頭緊蹙,冷聲道:「她是魔怔了不成?這些天,惹了多少禍事出來。怎就成了這樣敏、感的性子,處處疑心別人是暗中作踐她。」

「我怎就教養出了這樣拎不清的東西!」

紀氏掩不住的怒氣,屋裏侍奉的丫鬟都戰戰兢兢的,她們何曾見過夫人這般動怒,可近些日子,每次都是大姑娘惹了太太生氣。

阮嬤嬤見夫人臉上的怒氣,緩聲道:「太太,老奴說句僭越的話,老奴知道您雖氣急大姑娘不懂事,可到底還是護著大姑娘。」

「這原也沒什麼,為人父母,可不就是這樣。可大姑娘這一次又一次的失了規矩,您再不能裝作看不見了。」

「且不說殿下心裏是怎麼想的,便是二少爺,見着您這般,日子久了,恐也和您生了嫌隙。」

「二少爺最是孝順的孩子,又飽讀聖賢書,上次要打發了大姑娘身邊侍奉的丫鬟,您攔著不讓。可這之後,大姑娘非但沒有改過,反倒是一次比一次讓人心寒。二少爺看在眼中,如何能心底沒點計較。」

幾句話說的紀氏瞬間變了臉色。

是啊,她如何能感覺不到,兒子因着這事兒,心底和自己生了嫌隙。

謝家的規矩,少爺們從三歲起就被接到前院教養,說是怕養於婦人之手,成了優柔寡斷的性子。

謝少遠也不例外,除了三歲之前,之後和紀氏接觸的不算多。可即便如此,母親間並未就淡漠了。只要在府中,謝少遠是日日往她這裏請安。

紀氏心中如何能不欣慰。這后宅的女人,哪個不是靠子嗣傍身,說到底,有了這兒子,她才能這些年執掌中饋,得老爺敬重。

所以,聽到阮嬤嬤說的那番話,她心裏感慨極了。

她疼菀姐兒不假,可若因着這樣的偏袒,讓兒子覺得她做事不公正,因此和她真的生了嫌隙,這代價也太大了。

想着這些,紀氏眼睛有些濕、潤,哽咽道:「嬤嬤不說,我心底又如何能沒點計較。少遠這孩子,最是孝順,鬧的現在這般,也是我太過心軟了。」

見紀氏這樣子,阮嬤嬤也有些感慨:「夫人寬厚,這闔府上下都知道。可再是寬厚,也該給大姑娘立立規矩了。今個兒大姑娘都敢拿了茶盞作勢要往郡主身上甩,這虧得是被伴雪給勸住了,夫人想想,這若真的甩出去,殿下能不和您生了嫌隙,老爺還能沉得住氣?」

「郡主可是殿下和國公爺心尖尖上的人,大姑娘卻敢這樣放肆,誰家容得下這樣的晚輩,敢這樣不知規矩。」

聽着這些,紀氏心裏更是難過,嘆息一聲:「我上輩子也不知做了什麼孽,要經受這樣的事情。她是我們謝家的長房嫡長女,平日裏吃的穿的,可曾虧待過她。即便因着郭家之事,心裏有些委屈,可若是個拎得清的,也不該弄到這番田地。」

「可見,往日裏的規矩就沒學好。」

紀氏再由不得自己心軟,沉聲道:「既然郡主請了方嬤嬤入府,那便好生禮待着嬤嬤,沒的讓人覺得我們長房失了規矩。」

卻說謝雲菀這邊,聽到謝元姝找了教養嬤嬤教她規矩,謝雲菀差點兒就氣急攻心。

「謝元姝,她怎麼敢!她怎麼敢這樣作踐我!」

一邊說着,謝雲菀拿起桌上的花瓶就要摔到地上。

伴雪一把攔著:「姑娘,這蓮紋青瓷花瓶可是大長公主殿下賞給您的,您萬萬使不得。」

一句話瞬間點燃了謝雲菀的怒火,「你個賤蹄子,除了日日提醒我自己身份卑賤,我要你還有何用!」

伴雪忙磕頭道:「姑娘疑心奴婢,奴婢不敢委屈。可奴婢敢對天發誓,奴婢事事都是為了姑娘,萬不敢有任何僭越。」

謝雲菀自知這花瓶摔不得,哭着就要往紀氏房裏去讓母親給她做主。

伴雪拽着她的腿,哽咽道:「姑娘,您便別鬧了。方才,夫人派了身邊的靑嬤嬤和桂嬤嬤過來,說是要督促姑娘這些日子好生學學規矩。」

謝雲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說什麼?!母親怎會這般待我!」

伴雪哭着,沒有說話。

謝雲菀一把踹開她,卻也沒再鬧着往紀氏房裏去。

「母親竟不敢替我說一句話,你說,多諷刺啊。堂堂忠國公府國公夫人,竟然連自己的閨女都護不了。還得處處避小姑姑幾分。」

伴雪都要嚇壞了,「姑娘,您便少說一句吧。」

謝雲菀猶自自言自語道:「母親只聽到我在水榭失了規矩,卻並不曾問我,我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你說,天底下有這樣的母親嗎?人都說為母則強,可我看到的卻是這些年她生怕惹了祖母不滿,行事小心謹慎,半分都不替我謀划。」

伴雪見自家主子哭的傷心,勸道:「姑娘,您又何須處處鑽這個牛角尖……」

不待伴雪說完,就見謝雲菀冷冷瞪着她,怒極道:「你再敢多說一個字,你看我敢不敢把你發賣到勾欄去。在謝家,我被小姑姑壓着,我確實沒有辦法,可若說處置你這麼一個賤婢,我想即便是母親,也不會攔着我。」

伴雪趕忙磕頭:「奴婢錯了,姑娘若是生氣,您大可以打罰奴婢,奴婢求姑娘,萬萬別把我攆出府去。」

謝元姝剛回到鳳昭院沒一會兒,紀氏遣了身邊的兩位嬤嬤往瑤光院的事情,就傳到了她耳中。

芷東原還擔心大姑娘若往大太太那裏去哭鬧,大太太難免和郡主生了嫌隙。這會兒,聽着這消息,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郡主,大太太到底是周全。奴婢方才還擔心,大太太對您插手長房的事情生了不滿呢。」

謝元姝頓了頓,凝神道:「大嫂這些年行事穩妥,我心中也敬她幾分。今個兒也並未故意讓大嫂難做。」

芷東小聲道:「奴婢聽說,二少爺因着大姑娘的事情,和大太太母子間竟然有些生分了。大太太再遲鈍,也該知道二少爺是覺得她辦事不周全。」

「便是礙著這個,大太太也不好再護著大姑娘的。」

謝元姝淡淡道:「大嫂護著大姑娘是真,可若因着這個和二少爺生了嫌隙,這可不是聰明人的做法。」

「二少爺並非年幼不懂事,這府邸諸事,他都看在眼中,礙著孝道他不好和大太太起了衝突,可心底肯定是不喜的。」

芷東點點頭:「有大姑娘這麼個女兒,也真是為難大太太了。就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大太太雖依舊執掌中饋,可失了公允,又如何服眾。」

在謝元姝和芷東說話這會兒,紀氏再次往鶴安院去請罪了。

鳳陽大長公主看她的目光,到底是冷了些。

紀氏恭敬的跪在地上,磕了個頭,緩緩道:「母親,兒媳知道這段時間讓您失望了。那孽、障畢竟是我生養的,之前我不免護着她,替她遮掩。可從今個兒起,母親放心,便是為了謝家的臉面,我也不會再自欺欺人了。」

鳳陽大長公主確實失望,可也知道,紀氏方才遣了身邊的嬤嬤往瑤光院去,也知道她這麼做,中間有二少爺的緣故,所以,並沒故意為難她。

只見她斂神道:「你今個兒既然說了這番話,你記住了,沒人逼你這麼做。可既然說了,那我便記在心底了。我是什麼性子,這些年,你也該知道。若不是因為你這些年恭順守禮,辦事周全,我這樣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又豈會一次又一次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聞言,紀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她自問入府之後,殿下從未苛責過她,一進門,便把這掌家之權給了她,這些年,更是沒故意苛責她。想及此,她就不免羞愧。

「母親,是我糊塗了,以為一心替菀丫頭着想,便是為她好。殊不知,卻讓她越來越無法無天。今個兒那孽、障竟敢差點兒傷著郡主,這若是被人傳出去,外頭不免說我們謝家治家不嚴。」

「我豈敢讓我們謝家因着菀丫頭招了這樣的流言蜚語。那孽、障,確實是得好生學學規矩的。母親放心,我定不會再讓母親失望的。若如此,我也沒這個臉面再掌這個家了。」

幾句話說的連鳳陽大長公主都差點兒變了臉色。

鳳陽大長公主怔了怔,緩了語氣道:「你放心,這些年你主持中饋,闔府上下誰敢說一個不字。若有,便回稟給我,我自會給你做主。」

「只要你能拎得清,該你的就還是你的。所以,心軟的時候,不妨想想二少爺,他自幼就敬你這個母親,別真的讓他對你失望了。」

紀氏聞言,瞬間就紅了眼睛,哽咽道:「兒媳謹遵母親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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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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