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賞賜

30.賞賜

第二天,果真如謝敬所言,早朝時,承平帝便讓內侍宣讀了冊封都御史顧家女顧瀲為太子妃的旨意。

「都御史之女顧氏,溫厚恭順、蕙質蘭心,著冊封為東宮太子妃。」

雖京城早就有傳聞,裴家姑娘與太子妃之位無緣,可讓眾人跌破眼鏡的是,皇上竟然會選了都御史顧家的女兒。

鄭皇后屬意裴家姑娘,蓋因裴家和鎮北王府之間的關係,若能夠結為親家,有昭華大長公主從中周旋,鎮北王府不久之後少不得會成為太子強有力的支持者。

可如今,鄭皇后所有的心思都白費了。

皇上更是在冊封太子妃的旨意中提及溫厚恭順四個字,這讓鄭皇后不覺有幾分忐忑。

本來她替太子謀划,她以為皇上雖有些不喜,可到底太子是嫡出,大皇子又不爭氣,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誰成想,皇上心中早有計較。

賴嬤嬤見她眉頭緊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斟酌了下,緩緩開口道:「娘娘,如今事已成定局,我們還是得向前看的。若非這次泰山地動,東宮接着走水,事情未必會鬧騰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可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娘娘再怎麼氣不過,也只是徒增憂慮。當務之急,是讓皇上莫要疑心主子。」

鄭皇后撫着手上金縷嵌紅寶石護甲,暗暗嘆息一聲:「聖旨已下,本宮這次真的是鬧了笑話。若是早些年,本宮有皇上的恩寵,許還能勸著皇上改了主意,可現在,這份苦楚,本宮除了受着,還有什麼法子。」

想到這次不定會有多少人看她的笑話,鄭皇后心頭更是堵得慌。

之前她提點那駱氏往忠國公府去見鳳陽大長公主,皇上尊她這個姑母,若她肯出面,事情興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鳳陽大長公主卻避而不見,鄭皇后心頭如何能不憤恨。

這些年,她明裏暗裏的也不是沒想過拉攏謝家,可謝家卻是巋然不動。

謝家到底依仗着什麼,鄭皇后緊緊攥着手中的帕子,臉色變得愈發難看了。

賴嬤嬤微微嘆息一聲,「娘娘,大長公主殿下這些年從不插手朝政,又怎麼會為了太子妃的事情,惹了皇上猜忌。」

「哼!她這是根本沒把本宮放在眼裏。」鄭皇后冷冷道。

她這些年養尊處優,如何能不計較。她只覺得鳳陽大長公主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裏。謝家如今的榮寵,一切不過是君恩。她難道就不想想,皇上總有駕崩的一天,等到那一日,太子登基,她又豈會輕易饒過謝家。

看她眼中的怒火,賴嬤嬤又道:「娘娘,您心中再是不爽,也萬不敢這個時候惹了謝家。謝家軍功起家,連皇上都避讓三分,您又何須惹這樣的麻煩。」

頓了頓,她緩緩道,「老奴有個法子,許能變被動為主動,只是不知當不當說。」

自打鄭皇后入宮那一日,賴嬤嬤便侍奉她左右,這宮裏若說信得過的人,便屬她了。

「說吧,你和本宮又有什麼不可直說的。若不是這些年嬤嬤在身邊提點,本宮也不會有今日。」

賴嬤嬤哪敢拿大,忙欠了欠身,才開口道:「老奴是想着,這個當口,娘娘不如奉太后往佑安寺去祈福。一來,可讓皇上看到您的用心,二來,也能彰顯您的威嚴。」

「奉太后往佑安寺祈福,屆時這些內外命婦都得隨行的。娘娘還怕找不回面子。」

鄭皇后聞言,果然臉上一陣喜色,笑着道:「還是嬤嬤厲害,怎麼本宮竟沒想到這樣的好法子。」

賴嬤嬤笑着回道:「娘娘執掌六宮,大大小小的事情煩心,難免有想不到的時候。」

鳳昭院

昨個兒夜裏,謝元姝又夢魘了。夢到自己被軟禁在蘭漣小築,又親手殺了太子朱崇。

畫面一轉,又回到了定國公府,陳延之罵她蛇蠍心腸,若不是她,謙哥兒也不會自幼沒了生母。

即便是在夢中,謝元姝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憤恨,伸手想要掙脫開他,直到最後,她猛的驚醒,就再睡不着了。

芷東見她面色憔悴的樣子,緩聲勸著道:「奴婢要不點了安神香,郡主再接着睡一會兒。昨晚奴婢聽着動靜,郡主夢魘了好幾次。等會兒往鶴安院去,大長公主殿下又該緊張了。」

謝元姝點了點頭,懶懶的蜷縮在被子裏,回想了好多事情,不知不覺竟是真的睡著了。

等她再次醒來,外頭的天已經亮了。

芷東見她醒來,抿嘴一笑:「郡主的氣色,瞧著好了許多。」

謝元姝懶懶問道:「這會兒是什麼時辰了?」

芷東遞上一杯茶水,笑着回道:「已經是巳時了。」

謝元姝喝了一口茶,由丫鬟們侍奉著洗漱梳妝。

這時,大長公主殿下身邊的大丫鬟流朱過來了。

見她已經醒來,流朱笑着微微欠了欠身,「殿下知道郡主昨個兒沒睡好,差奴婢過來看看,擔心郡主是不是身上有什麼不舒服。」

謝元姝笑道:「不過就是懶散了些。」

流朱見她神色無異,緩步上前,回稟道:「郡主,今個兒早朝,冊封太子妃的旨意下來了,是都御史顧家的女兒。這會兒,幾位太太和姑娘都在鶴安院,聽聞這事兒,也是唏噓不已。」

謝元姝點頭,「坤寧宮可有什麼動靜?」

流朱詫異的看着她,搖了搖頭,「奴婢並不知。」

謝元姝笑笑,是啊,是她有些心急了。這冊封太子妃的旨意才下,皇后奉太后往佑安寺去祈福,且有些日子呢。

想着這些,謝元姝起身便往鶴安院走去。

「這天兒是愈發熱了。」一出院子,謝元姝便讓忍不住感慨道。

流朱笑道:「奴婢瞧著這鳳昭院的花開得是更好了,便是那葡萄藤,許不過了多久,也該結果了。」

謝元姝嘴角的笑意更甚,「是啊,到時候我差芷東她們幾個採摘了,也賞你一些。」

流朱如何不知郡主是在打趣她,忙欠了欠身:「那奴婢先謝過郡主了。」

幾人很快就到了鶴安院。

外頭,守門的丫鬟見謝元姝過來,淺笑的福了一福,「奴婢給郡主請安。」

謝元姝今個兒穿了件月白色刻絲牡丹花褙子,梳着雙丫髻,頭戴纏絲赤金玲瓏珠花。

見她來了,謝雲菀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

謝元姝看在眼中,冷哼一聲。

謝元姝這會兒還不知,昨個兒謝雲菀親自做了宵夜往前院送去。沒想到,卻被謝敬訓斥她不知規矩,書房重地,豈是她一個姑娘家可以來的。

謝雲菀委屈到了極點,她怎麼都沒想到,父親會這樣震怒,絲毫情面都沒給自己留。

可為什麼,記憶中,謝元姝很小的時候,父親常帶她在書房,抱她坐在腿上,任她玩鬧。

記得有一次,謝元姝不小心弄翻了墨汁,桌上一片狼藉,可父親卻哈哈的笑着,還是祖母親自發了話,說謝元姝也大了,多少有些調皮,害怕妨礙了父親的公務,才拘着她不讓她日日往書房去找父親。

可即便是這些年,父親的書房對謝元姝來說,還不一樣是來去自由。

憑什麼換成了自己,父親竟是那樣的疾言厲色。

想着這些,謝雲菀的臉色更是難看了。

謝元姝神色如常的給母親請了安,之後又和諸人相互見了禮。一雙烏黑的眸子便落在謝雲萱身上,「我記得我庫房裏有支八寶攥珠紅寶石簪子,很適合萱丫頭。一會兒我便差人送過去。」

姜氏一聽,明顯怔了怔。

這八寶攥珠紅寶石簪子,她若沒記錯的話,該是宮裏的內造之物,是當初鳳陽大長公主出嫁時,孝仁皇后給鳳陽大長公主的添妝,之後又到了郡主手中。

這般貴重的東西,郡主如今卻要給萱姐兒,她真的有些難以揣摩郡主的心思了。

「郡主,這如何使得?」

見她急切的樣子,謝元姝笑笑:「萱丫頭是我們謝家的姑娘,既謝家如今要和魏家聯姻,我這當姑姑的,總不會委屈了她。」

姜氏再是遲鈍,這會兒也晃過神來了。

魏家畢竟是鳳陽大長公主的母族,這兩家聯姻之事豈是兒戲,郡主這是在暗中提點她,魏家如今雖有些不顯,可有母親在,有她在,魏家總有東山再起的一日。

想明白這些,姜氏眼眶微微有些泛紅,也不再推辭,對着謝雲萱道:「還不謝過你小姑姑。」

謝雲萱忙起身,福了福身子:「萱兒謝過小姑姑。」

謝元姝笑着看着她:「都是自家人,哪那麼多規矩。」

知道她才醒來,鳳陽大長公主差人拿了點心上來。

桃花酥,蓮子糕,糖蒸栗粉糕,都是謝元姝素日裏最愛吃的。

「你也是,才醒來就急急往鶴安院來,也不先用些早膳,餓壞了身子,可怎麼辦。」鳳陽大長公主知道她昨個兒夜裏沒睡好,早就心疼了,這會兒,見她這麼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一臉的不贊同道。

謝元姝輕輕咬了一口蓮子糕,撒嬌道:「我不是聽說今個兒早朝,皇上冊封都御史顧家的女兒為太子妃,心裏驚訝,才急急過來了嘛。」

提及這事,鳳陽大長公主語氣頗有幾分唏噓道:「也怪裴家心太大了,否則也不會有這飛來橫禍。最可憐的還屬裴家姑娘,這古往今來,女子最是難做,經此一事,她算是徹底被裴家當做棄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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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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