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信箋

27.信箋

鳳陽大長公主見女兒過來,笑着招手讓她上前。

謝元姝淺笑的坐在母親身邊:「母親,這駱氏敢來擾您清閑,她自個兒不會有這樣的膽子。我覺得,這事兒和坤寧宮脫不了干係的。」

鳳陽大長公主輕輕拍拍她的手,「皇后這是真的急了。就沖着今個兒駱氏往謝家來,可見,皇上多少是有重新立太子妃的意思。皇后怕是沒法了,前些日子急急打罰了東宮兩個值夜的太監,沒成想最後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謝元姝冷哼一聲:「可皇后再怎麼着急,也不該把主意打到我們謝家頭上。她入主中宮這麼些年,到底是得意了,大概覺得母親不會不給她這個體面。」

鳳陽大長公主聽了,無奈的捏捏謝元姝的臉頰,笑罵一句:「你呀,何苦故意給駱氏沒臉,她不過是依著主子的話行事,還能真的一直跪在那裏不成?」

謝元姝鼓鼓腮幫子:「母親,我可沒您的好脾氣,竟敢把主意打到母親頭上,我沒直接差了婆子把她攆出去,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外頭,駱氏又跪了半柱香的時間,心下終於無望。由身邊的嬤嬤攙扶著,離開了。

這事兒又如何能瞞得住。

謝雲菀也早早就得到了消息。

那日裴家老夫人壽辰,裴青榆多得意啊。雖還未有冊封的旨意,可早已經把自己當做了東宮的女主人。

那渾身的貴氣,眉目間的倨高,她看在眼中,心底有多恨,只有她自個兒知道。

「哼,瞧她之前小人得志的樣子,諒她也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落敗的鳳凰不如雞,這京城哪裏還有她的容身之地。」

謝雲菀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刻薄。

伴雪小聲道:「姑娘,大長公主殿下已經下了命令,闔府上下,不得非議東宮之事……」

話還未說完,就見謝雲菀冷冷瞪她一眼,「奴大欺主的東西,若再敢在我耳邊嘮叨這些有的沒的,看我不直接把你送到勾欄去。」

伴雪頓時嚇得跪在地上。

謝雲菀一聲冷笑:「祖母說不許底下的人非議東宮之事,可小姑姑呢?小姑姑方才不也故意折辱了駱氏。憑什麼小姑姑就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我,處處受制於人。」

「偏我不信這個理,人的前程都是靠自己掙的。如今裴氏既當不成這個太子妃,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另行選妃。屆時,我怎麼着都得為自己搏一搏的。」

謝雲菀確實是不死心。她是忠國公府的長房嫡長女,若真的得了太子的寵幸,木已成舟,謝家還能真的攔着她不成?

有謝家在,太子待她只會更好。

伴雪聽了她這話,嚇得差點兒沒魂飛魄散。

只是想到這幾日的傳言,她神色間滿是掙扎。

聽說國公爺準備把姑娘許給魏家世子爺,可大夫人到這會兒還沒和姑娘提及,她們這些當奴才的,也不好逾越了。

加之前幾日姑娘犯了錯,大夫人雖只罰了她們幾個月的月例,可自那之後,她們做什麼事情都是小心謹慎,萬不敢再犯任何差錯的。

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謝雲菀瞬間心裏一股說不清的忐忑,她猛的一拍桌子,厲聲道:「說!這幾日到底瞞了我什麼?」

伴雪渾身一個瑟縮,嚇得都哭出來了,「姑娘,不是奴婢有心瞞您。是奴婢不敢啊,聽說老爺準備把您許給魏家世子爺,可大夫人卻遲遲未說給姑娘,奴婢也有些琢磨不透了。故才瞞着姑娘。」

謝雲菀雙腿一軟,難以置通道:「你胡說!怎麼會,爹爹怎麼會這麼狠心?」

伴雪強忍着害怕,哽咽道:「姑娘,奴婢萬萬不敢騙您,這事兒,闔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奴婢有幾個膽子敢無事生非。」

謝雲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滿是愕然的愣在了那裏。

伴雪斟酌片刻,小聲道:「姑娘,那魏家雖說如今已經不顯,可這些年,有大長公主照拂,也不至於真的就艱難。」

「謝家若和魏家真的聯姻,日後,大長公主更會提攜魏家,姑娘嫁過去,礙著兩家的長輩,定不會受任何委屈的。」

謝雲菀哪聽得了這些,直接拿了桌上的茶杯就朝她甩去:「你這賤婢,何時需要你替我謀劃了?當初和郭家二公子之事,我心底本就不願,可礙著孝道,礙著是太後娘娘的懿旨,我不敢不從。這好不容易和郭家沒了干係,我怎能嫁到魏家去。」

「這不是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看我的笑話。魏家,呵呵,魏家,父親最重孝道,這是揣摩著祖母的心思,要把我當做這枚棋子,提攜魏家呢。所以,丁點兒都不在乎,我到底會不會受委屈。」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我就要被人任意安排,我不甘心!」

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好事。

祖母想要提攜魏家的心思,這些,她都知道。可憑什麼不是小姑姑,不是二姑娘,偏偏是自己?

不過是因為母親是爹爹的續弦,好欺負罷了。

謝雲菀到底沒沉住氣,直接就往沉香院去了。

伴雪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後,想攔著,卻又哪裏有那個膽子。

謝雲菀快步走過九轉迴廊,沒幾分鐘就到了紀氏的院子。

外頭守門的丫鬟見她來了,剛準備打招呼,卻見她臉色鐵青,雙目泛紅。

丫鬟微微欠了欠身,忙掀開帘子。

屋裏,紀氏正對着這個月的賬本,見謝雲菀來了,便合上了手中的賬本,笑着看着她。

可看她雙目泛紅,眼中浸滿淚水,紀氏便把視線落在了伴雪身上:「你說,姑娘這是怎麼了?」

伴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哪敢說一個字。

無需伴雪開口,只見謝雲菀聲音顫顫道:「母親,那件事是真的嗎?爹爹真的準備把我許給魏家世子爺?」

紀氏愣了愣,原她還想瞅著合適的時間和女兒說的,只是這幾日手頭的事情多,她一直拖到了現在。

而今,既然她知道了,也罷。

「你爹爹確實有這個意思,我也是點了頭的。」

紀氏這話一出口,謝雲菀瞬間就炸毛了。

「母親,我到底是不是母親親生的?魏家是什麼情景,您如何能不知?既然知道,卻不攔著父親,您怎麼能這麼對我?」

紀氏知道她會有些不願,可也沒料到,她竟然敢在這裏質問自己。

她猛的把手中的茶盞一震,屋裏的空氣瞬間凝滯起來。

「孽障,竟敢質問起我來了?你爹爹若不是寵着你,又怎麼會替你這般謀划?魏家雖不顯,可不有你祖母照拂,有你爹爹在,少不得日後會提攜魏家世子爺?只要謝家一日不倒,你嫁到魏家,便受不了任何委屈。」

「如此良苦用心,到了你口中卻成了你爹爹故意給你沒臉。我怎就教出了你這麼個不知感恩的東西?就你前些日子做的蠢事,你爹爹肯替你如此謀划,已經是對得起你了!」

紀氏的言語間滿是震怒,她都有些不相信,眼前的閨女,真的是她自幼精心教導出來的。

謝雲菀心中冷笑不止,哽咽道:「是啊,每次都是我的錯。可我也不是三歲小孩子,爹爹想讓我嫁給魏家,不過是揣摩著祖母這些年有提攜魏家的心思,而我嫁過去,兩家有了姻親,如此便解了祖母的心頭事。爹爹這是在盡孝,可為何要讓我做這枚棋子。」

「為什麼一定的是我?不是還有二妹?」

這麼不知規矩的東西,紀氏險些要氣暈過去,「你怎麼就這般不懂事?何必爭這一時的高低?魏家日後未必就依舊這樣默默無聞下去,你怎麼就不能體諒你爹爹的用心呢?」

謝雲菀向來是爭強好勝,如何聽得進去這些勸,「反正女兒不會嫁的,若爹爹執意相逼,那女兒就一頭撞死在柱子上,也省的被人這般作踐。」

屋裏瞬間死一般的沉寂,紀氏氣的險些暈過去。

還是阮嬤嬤急急勸著謝雲菀道:「大姑娘,您怎可說這樣讓太太傷心的話。這些年,太太對姑娘盡心不盡心,姑娘怎能真的疑心太太?」

謝雲菀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口不擇言了,可她心裏的委屈又和誰去說。

讓她嫁到魏家,她絕對不應的。

嫁到魏家,自己可不得一輩子被謝元姝踩在腳下。魏家仰謝家鼻息,她才不要這麼委屈自己。

許是真的氣急不過,謝雲菀當晚就病倒了。

紀氏雖有心瞞着,可這病了的緣由,又如何能瞞得住。

若是往日,謝雲菀身子有個什麼微恙,必然是要請太醫院的常太醫來看的,可這次,紀氏卻只是讓府邸的郎中開了葯。

鳳昭院

謝元姝聞着消息時,心頭忍不住一陣冷笑。

她早就料到謝雲菀會鬧騰起來,可鬧騰成現在這樣,倒也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這樣,到底是仗着自己是紀氏親生的,覺得紀氏最終會低這個頭。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重生一世,謝元姝覺得,謝雲菀這些小伎倆,有時候也挺愚蠢的。

芷東沏了上好的太平猴魁遞到她手邊,「郡主,這闔府都知,大姑娘這病是心病,大太太教養出大姑娘這樣的閨女,想來心裏都要急死了。」

謝元姝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她既無意,大哥又豈會真的強迫她嫁到魏家去。」

芷東低聲感慨道:「也是大長公主殿下和大老爺寬厚。只是,因着大姑娘病倒之事,到底是惹了闔府上下的人議論,大姑娘難道就沒想過,她這麼做,讓大太太的臉面往哪裏擱。便是大老爺,定是對她愈發失望的。」

這時,有丫鬟進來,說是鎮北王世子爺派人送了信箋過來。

謝元姝拿着茶杯的手頓了頓。

丫鬟恭敬的把信呈上前。

謝元姝伸手接過,心頭卻難掩詫異。

韓礪怎麼會突然給她寫信。

等她打開,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韓礪強勁有力的字跡,看得出,功底深厚。

謝元姝微微勾勾唇角,見上面只簡單的寫了一行字,「都察院監察御史孫呈,鹽務徇私,東宮。」

謝元姝淡淡一笑,讓芷東點燃油燈,頃刻間,信箋燒成灰燼。

韓礪這是在表誠意了。

想到他這樣的用意,謝元姝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見她的神情,芷東心中一陣疑惑。尤其看郡主看完那信箋之後直接就燒掉了,更覺不解。

謝元姝把一切都看在眼中,笑着讓她備好筆墨紙硯,寫了靜候佳音四個字,便差人暗中送到鎮北王府。

她之前試探韓礪鎮北王府和謝家結盟之事,雖她知道韓家不會白白放過這樣的機會。可韓礪竟然這麼快就給她送這樣的大禮,可見,對於兩家結盟之事,是很有誠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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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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