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牌位
等三皇子的滿月宴過去,定國公府果然上了請安摺子,想要皇上御旨賜婚,把茹姐兒許給陳延之做續弦。
定國公老夫人這得有多心急啊,雖早就料到他們會有這樣的舉動,可聞着這消息時候,謝元姝還是不由有些動怒。
鳳陽大長公主看她臉上的慍怒,勸着她道:「這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你又何必為了這個,生這悶氣。」
謝元姝聽着母親的話,輕輕點了點頭。
這樣又過去三日,皇上就准了陳家的請旨賜婚,同一時間還傳出了往後海看冰嬉的消息。
若是上一世,謝元姝挺喜歡看冰嬉的。可重生一世之後,她早就沒有了小女孩的心態。
看她懶散的樣子,鳳陽大長公主笑着道:「也是,今年這多事之秋,大家又怎麼可能真的是為了看冰嬉。許更多的是為了看太子殿下的笑話呢。這成日的勾心鬥角的,你不去也罷,不如陪着母親打打葉子牌。」
謝元姝自然應允。
所以等到大家都往後海去的這日,謝元姝就在鶴安院陪母親打起了葉子牌。
大太太紀氏和寶桐也來了,四個人坐在一起,外頭明媚的陽光照進來,謝元姝的心情也不由好了許多。
這樣的變化,眾人自然都看在了眼中。
大太太更是笑着道:「今個兒郡主的氣色瞧著倒是恢復過來了。」
謝元姝聽着這番話,知道這幾日自己的不在狀態讓大家跟着擔心了,便撒嬌的吐了吐舌頭。
看她這樣子,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鳳陽大長公主更是笑着道:「這孩子,誰能看出竟然就要出嫁了呢,還這般淘氣。」
謝元姝聽母親這樣打趣自己,忙機靈的扯開了話題,「母親,您可聽說了嗎?最近外頭的紅羅炭暴漲呢,照這樣下去,怕是內廷都要缺這紅羅炭了。」
鳳陽大長公主又怎會不知道這消息,不無感慨道:「這有什麼法子,皇上想長生不老,這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誰又敢有怨言。」
大太太這時候開口道:「皇上想着延年益壽,聽說還有心思在宮裏修建玄清殿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本朝自開、國以來可都是崇尚佛教,這突然就要宮裏修這道觀,怎能不惹了眾人非議。」
這事兒謝元姝絲毫都不驚訝,畢竟上一世,承平帝更是大行滅佛之事,如今在宮裏想要修玄清殿,又算的了什麼。
想着這些,謝元姝正準備出牌,卻在這時,有丫鬟匆匆走了進來。
這鶴安院的丫鬟們都是最規矩的,這樣莽撞,想必是發生了大事了。
「殿下,郡主,方才從后海那邊傳了消息回來,說是走冰的時候陳家世子爺不小心摔倒了,說是磕著了腦袋,當場人就不行了。」
聞着這消息,謝元姝身子猛地一僵。
這,她如何能不吃驚。因為定國公府那下三濫的手段,她這幾日心裏都有些悶悶的。
可到底該怎麼不著痕迹的除掉這陳延之,她卻總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可現在,陳延之竟然在走冰之時不小心摔倒,撞了頭死了。
這世間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謝元姝是不信的。
大太太也是難掩感慨:「這定國公老夫人的摺子才遞上去,皇上御旨賜婚還沒幾日,陳家世子爺就出了這樣的意外。可見老天爺也看不過去他們那卑劣的手段呢。」
可說完這話之後,大太太卻不由有些擔心,不知會不會有人疑心是謝家動的手腳。
鳳陽大長公主如何能看不出她的擔憂,冷哼一聲道:「這往年冰嬉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出過意外,有人摔了跟頭這是常有的事。誰又敢把這事兒和我們謝家牽扯到一起。我們謝家即便有再大的本事,還能故意讓他摔跟頭不成?」
謝元姝自然也是這麼想的。
可她又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最終,她唯一能找到的解釋就是,能做成這件事情的人,絕對是絕頂的聰明。
不由的,她腦海中閃現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因為這樣的意外,冰嬉很快就結束了。
定國公府里,聞着這消息的定國公老夫人,直接就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陳延之的遺體已經被抬回了府中。
陳瑩今個兒往後海去湊熱鬧了,也未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回來的路上哭的更是止都止不住。
這會兒見祖母醒了,她哭着就撲倒在祖母懷裏,「祖母,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定國公老夫人這個時候也回過神來了,相比初聞着消息時的痛苦,此刻的她反倒是平靜了許多。
這每年冰嬉,孫兒都會往後海去。
偏偏今年,遭了這樣的劫難。
她如何能相信,這只是一個意外。
看祖母神色凝重的樣子,陳瑩怎麼能不知她在想什麼,陳瑩又如何能不懷疑。
可這件事情陳家懷疑又有什麼用?
眾目睽睽下,她眼睜睜的看着哥哥摔了跟頭,之後就沒醒過來。這些,眾人也都看在眼中。
誰又可能在這期間動什麼手腳。
難道有人能算計到哥哥摔了這個跟頭,恰巧就撞到了頭,就這樣沒了。
陳瑩越想越覺得無力,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一定是謝家,一定是謝家……」定國公老夫人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她絕對不相信這一切都只是個巧合。謝家必定是因為東承侯府的事情,懷恨在心,才下了這樣的毒手。
即便心裏很想懷疑謝家,陳瑩還是喃喃開口道:「祖母,這樣的事情又有誰能算計的如此之巧?就連宮裏的貴主,可都以為是一個意外呢。」
定國公老夫人卻是緊緊攥着手中的帕子,聲音顫顫道:「即便沒有證據,這事兒也絕對和謝家逃不開關係。我老了,可還沒有糊塗了。延之年年走冰,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丟了性命。這若不是有人暗中算計的,你讓我如何相信。」
說罷,定國公老夫人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我絕對不忍了這委屈的,皇上已經御旨賜婚,我定要讓那魏家姑娘捧著延之的牌位嫁到陳家來。」
饒是陳瑩這些日子心存算計,可這會兒聽着祖母這話,還是不由有些嚇到了。
祖母竟然要讓魏家姑娘捧著哥哥的牌位嫁進門?這不是讓魏家姑娘守一輩子的活寡嗎?
魏家豈會同意?
謝家又豈會不插手?
慈寧宮裏,因為這樣的意外,鄭皇后親自扶著郭太后回了慈寧宮。
這幾乎是禮部上了給皇上生母追封的摺子之後,她第一次踏足慈寧宮。
也因着此事,她多少是有些心虛。
看她這樣的神色,郭太后倒是想罵她,可罵她又有什麼用,郭太后豈能不知道,這是皇上鐵了心要給自己沒臉,她也只恨皇帝不是自己肚子裏出來的,否則,也不必這樣進退兩難。
見姨母並未訓斥自己,鄭皇后如何能不知道,姨母是不想談及皇帝生母追封的話題。
是以,她便提起了今兒冰嬉時出的這意外。
「姨母,這一路上我都在想呢,世間哪裏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定國公府剛給了謝家這樣的沒臉,陳家世子爺就生了這樣的意外?」
鄭皇后怎能不懷疑是謝家動的手腳。
可她雖貴為皇后,定、罪也是要有依據的。今個兒她也在場,並未發覺有任何的異常。
陳家世子爺就這麼摔了一個跟頭,磕著腦袋就去了。
這眾目睽睽下,大家可都看在眼中的。
郭太后輕抿一口茶,卻是有些唏噓道:「要怪只能怪陳家的心太大的,這樣強娶人家的黃花閨女,這怕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
郭太後人老了,也見多了這些事情,是以她雖覺得這件事情發生的時機有些巧,倒也並未疑心謝家。
在她看來,謝家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算計這一切。
也因此,她看着鄭皇后又道:「哀家知道你這些年和謝家不對付。可方才那番話,你和哀家說說便罷了,別亂嚼舌根。這禍從口出,若鳳陽大長公主殿下真的追究起來,你可得不了好。」
鄭皇后倒是想把謝家牽扯進來呢,可她有這能耐嗎。
這所有人都看到是陳家世子爺走冰的時候不小心摔倒磕到了腦袋,她還能把白的說成黑的不成?
只是她有些好奇的是,陳家會是什麼心思。
事情這樣之巧,定國公老夫人痛失了孫兒,豈能就這樣認了。
想着這些,鄭皇後有些陰陽怪氣的開口道:「今年這冰嬉,外頭確實是天寒地凍了些,可鳳陽大長公主殿下和永昭郡主竟然都未前來,姨母,您說這是不是謝家因着東承侯府之事,心裏憋得氣呢?」
郭太后自然明白她的意有所指,半晌,她開口道:「謝家功高震主,若鳳陽大長公主依舊往後海去了,那便不是她了。」
「皇上在准了陳家的請安摺子之前,就該心裏有數的。所以這事兒你也權且當做沒有看到。」
見姨母這般一次次的提點自己,鄭皇后不由有些不悅。
姨母近來真是愈發小心謹慎了。
可想到皇上生母追封一事,鄭皇后也不好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