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暗示

21.暗示

此時,有丫鬟過來回稟,「郡主,方才皇後娘娘差人給老夫人送來了壽禮。聽說大皇子和太子殿下也剛往後院去了。」

謝元姝點點頭,沒有說話。

蕭瑗低聲問道:「郡主,既然大皇子和太子殿下來了,我們可否也要過去一趟。」

謝元姝挑挑眉,沒說話。

蕭瑗只當她因為陳延之之事心底不舒服,也沒再說什麼。

等謝元姝在水榭喝了一杯茶,果然就見太子一行人往她這裏來了。

諸人忙給太子行禮問安。

待朱崇走到她面前,只見他恭敬道:「聽說姑母前些日子往城南圍場去,箭術頗有長進,恰巧前些個兒父皇賞了我一套弓箭,選泰山燕牛之角所制,我估摸著姑母必會喜歡,就想着差人往忠國公府送去。」

上一世,謝元姝從來都不曾想過,朱崇會對她藏有那樣的心思。雖知道他在東宮沒少做混賬事兒,可到底對自己還算尊重,以為他是個規矩的。她萬萬沒想到,他會那般無恥。

想着這些,她淡淡道:「既是皇上賞給殿下的,殿下又怎好再送與我。若皇上知道了,豈不覺得我沒有規矩。」

朱崇就喜歡她這牙尖嘴利的樣子,平日裏,他見到的那些貴女,包括宮裏的妃嬪,哪個不是對他又敬又畏,也唯有謝元姝,敢這麼對她說話了。

他哈哈一笑,道:「姑母真會說笑,這闔宮上下誰不知道父皇對姑母的恩寵,每每入宮,父皇少不得都會拿了庫房的奇珍異寶給姑母玩。與這些東西相比,這小小的弓箭又算的了什麼。」

謝元姝不欲再和他多說,便把視線落在了大皇子朱恪身上。

恪,謹慎恭敬之意,單從這個名字來看,就能看得出,承平帝是多不待見這個庶長子了。

承平帝膝下就這麼兩個皇子,大皇子的生母端妃,當年不過是郭太後宮里的大宮女,生的有幾分姿色,一次御花園偶遇當時還是太子的承平帝,就被承平帝給幸了。

雖沒記檔,承平帝身邊的內侍也賜了落胎葯,偏偏這端妃還是懷了,等兩個月後,想瞞卻是再也瞞不住的。幸了母妃宮裏的大宮女,這若被那些御史知道,少不得被彈劾。郭太後為了掩人耳目,直接就賞了這宮女往東宮。

因着這原因,承平帝自然不喜大皇子,覺得是自己身上的污點,更疑心是端妃使計,故意留了這孩子。所以,一直都不喜端妃。

等到他登基,更是故意放任鄭皇后給端妃沒臉,端妃如何能不知自己不討皇上喜歡,鬱結於心,沒幾年就去了。

這之後,大皇子在宮中,更是步履維艱,郭太后縱有心護著,可如今,後宮都是鄭皇后的天下,她也就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好在前些日子大皇子妃生了皇長孫,這些日子,對大皇子倒也不像往日那般苛責了。

見謝元姝淺笑的看着他,大皇子朱恪突然提了心,恭敬的道了聲姑母。

誰不知道謝元姝被鳳陽大長公主嬌寵著,便是宮裏,父皇待她也極其恩寵,往日裏他如何能入的了她的眼睛。

可今個兒卻奇了,她竟然冷著太子,倒關心起自己來了。

一旁,朱崇嘴角的嘲諷絲毫都不加遮掩,在他心裏大皇子木訥愚鈍,他從未瞧的上他。

可怎的今天,謝元姝竟然肯給他這體面。

稍頓一下,朱崇心裏一陣冷笑,謝元姝今年已經十四歲了,用不了多久就要及笄了,等她嫁到陳家,不管是看在大皇子妃的面子上,還是因着陳家是大皇子的岳家,總不好讓大皇子太過難看的。

想着這些,他心頭一陣不爽。

那陳延之有什麼好的,竟然能娶了謝元姝。

這些年,他心裏一直都藏了個秘密。總想討了謝元姝往他東宮來。

想着人前姑母,人後春閨,這是何等的快意。

可他也只敢想想,萬萬不敢真的在謝元姝面前失了規矩。

可心頭的那股子勁兒卻怎麼都收不住。尤其謝元姝這次大病初癒,彷彿一夜間長開了似得,更是勾的他心痒痒。

重活一世,謝元姝不會看不出朱崇是怎樣的人面獸心。

尤其想到自己上一世被他囚禁在蘭漣小築,她心頭更是一陣暗火。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上一世,朱崇起碼還知道收斂一些,萬萬不敢和眼前一樣,這樣肆無忌憚的看着自己。

謝元姝正準備找了借口離開,突然前面傳來熟悉的身影,只見韓礪和裴家幾位公子走了過來。

朱崇娶了裴家姑娘做太子妃,打的正是能輾轉得到鎮北王府的支持,這會兒見韓礪來了,如何可能端著身份。

韓礪才剛要給他見禮,就見他率先開口道:「世子爺初入京,若有什麼為難之處,儘管差人往東宮傳話。」

聽朱崇這麼說,謝元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韓礪拱手謝過太子,見謝元姝眼神那掩藏的嘲諷,略微有些詫異,不料轉頭卻看到朱崇看謝元姝時的目光,都是男人,他如何能不知太子這眼神代表什麼。也難怪,郡主會藏了慍怒。

不知為什麼,韓礪頓時心頭一陣不喜。

方才郡主和他說的那番話,讓他直到這會兒都有些心驚。郡主身份尊貴,原該無憂無慮,怎會突然和他提及謝家和韓家聯盟之事。這會兒,他算是明白了。這皇城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多少人能真的順心。

想到這些,他不由攥緊了手。

這日,謝元姝回府之後,已經是暮色漸沉。

一行人往鶴安院給鳳陽大長公主請了安,便各自回去了。只謝元姝偎依在母親身側,說起今個兒裴家老夫人壽辰,不僅皇後送了壽禮,連太子殿下和大皇子也來了。

鳳陽大長公主笑笑:「皇後到底有些太心急了。自打皇上登基,鄭氏入主中宮,看看她都幹了什麼事兒,除了皇上潛邸之時生的大皇子和二皇子還有兩位公主,這些年,竟再無別的子嗣。皇上身子康健,宮裏每年又新進那麼多的美人,如何能不幫着皇上綿延子嗣。可見,必定是這鄭氏背地裏動了手腳。」

「偏偏太后也跟着裝糊塗,其實也是,皇帝到底不是她親生的。」

今上並不是郭太后所生,不過是記在郭太后名下當做嫡子,之後又被冊封為太子。

這事兒,因着忌諱,鮮少有人提及。可誰又能否認這個事實。

當年生承平帝的那個宮女因為血崩,當場就去了,之後,更是查無可查,只知道是從南邊逃難來的,祖籍和家眷什麼,都無處可查。

不用想,這裏面郭太后定是做了手腳的,否則,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麼可能就丁點兒的蹤跡都沒有。

謝元姝喃喃道:「是啊,因着這個緣故,太后還不事事縱着皇后。而皇后就這麼一個嫡子,又是東宮太子,可不得為太子掃清所有障礙。」

聞言,鳳陽大長公主冷哼一聲:「嫡子?皇上潛邸之時,她不過是東宮太子婕妤,便是穆氏無所出,她的兒子,怎能佔了嫡字?即便她之後當了皇后,可宗親中,誰心裏沒點兒計較。正統嫡出,虧她有這個臉。」

謝元姝算是聽明白了,母親心底根本就不待見太子。

斟酌一下,她緩緩道:「母親,我們謝家以軍功起家,這些年,闔府上下赤膽忠心,皇上也頗為尊敬母親這姑母。可畢竟帝心難測,心裏難保不會覺得謝家功高震主。母親可否想過,有那麼一日,皇上可能會對謝家動手?」

短短兩句話,鳳陽大長公主瞬間心頭一陣驚訝,也不知為什麼,竟然讓她後背一陣涼颼颼的。

見母親沒說話,謝元姝又道:「皇後娘娘是個心思深沉的,這些年,一直想拉攏我們謝家站隊,可一直都未得逞。可若等到太子登基,鄭氏真的成了慈寧宮太后,又如何不和我們謝家清、算這筆賬,到時候,即便母親貴為大長公主殿下,身份尊貴,怕也逃過不莫須有的罪名。宗親中,為了自保,誰又敢替謝家說一個字。」

鳳陽大長公主一臉正經的看着女兒,萬萬想不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

可怎麼會,若宮裏有什麼動向,她早該聞着風聲了。

「幼姝,你和母親說,可是有人在你面前嘀咕些什麼了?」

鳳陽大長公主神色凝重,凌厲的眸子看着女兒。

謝元姝偎依在母親懷裏,喃喃道:「沒什麼,只是,只是女兒不太喜歡太子看着女兒時的目光……」

無需她再多說,鳳陽大長公主如何能不知她在說什麼。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這自幼被她嬌寵著的女兒,巴掌大的小臉,明眸皓齒,眉目間的高貴之氣,便是宮裏的兩位公主,也鮮少有這樣的自恃。

這整個京城的貴女,誰又能比得過女兒。

可她從未想過,太子竟然生了那齷齪的心思,枉她平日裏還覺得他是個規矩的,沒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竟然讓幼姝難堪。

「這不知規矩的東西!」

鳳陽大長公主面色一沉,滿目的慍怒道。

謝元姝寬慰她道:「母親勿要動怒,太子即便有那賊心,也不敢真的失了規矩。只是,女兒到底是擔心。您也知道,外頭人都說太子恭順有禮,可那是皇后替他把東宮那些醜事都遮了下來。他那暴、虐的性子,若等到他登基,我們謝家,豈不被動。」

謝元姝今生是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朱崇順利登基的。

而能夠說服母親,讓謝家和韓家結盟,這一步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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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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