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宗親

196.宗親

鄭皇后打定主意要讓祈王世子接管京城防衛,左思右想,她還是往郭太後宮里來了。

看着皇后又把主意打到京城防衛上,郭太後下意識的眉頭微蹙。

只沒等她訓斥,鄭皇后便開口道:「姨母,你以為我想這樣。可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我們不能不為自己打算呢。不管是鄭家和郭家,手中都沒有兵力,如此,太子日後只會更加艱難。」

郭太后沉吟幾秒,暗暗嘆息一聲道:「哀家從不插手朝政,便是你有心讓哀家說句話,怕皇上也聽不到耳中的。而且,一不小心還會弄巧成拙。」

見郭太后鬆口,鄭皇后頓時臉上堆滿了笑容,「姨母,又哪裏需要您說什麼了。我就是怕我不提前知會您一聲,到時候,皇上提起來,您沒有準備。」

「朝臣那邊,我已經都暗中打點過了。只這京城防衛的人選,皇上一時半會兒還定不下來。我只是想着,皇上每日往您跟前晨昏定省時,您偶爾提及提及祁王府世子爺。」

郭太后想了想,到底沒有拒絕她。

祁王府畢竟是宗親,皇帝本就不放心京城防衛一直掌控在謝家手中,若是祈王世子爺,皇帝興許心中也正在考慮呢。

見此事落定,鄭皇后心中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不免提及幾日後謝家大少爺續娶之事來。

這謝家把京城防衛的權力交了出來,可想而知,那日皇上必定會有流水般的賞賜。

而慈寧宮和坤寧宮,也只能追隨皇上,表示表示了。

「那蕭氏倒也是個好孩子,能嫁給謝家世子,也算是相配。不如便開了庫房,把那碧璽蘭花雙合長簪、孔雀圖案紅寶石耳墜當做賀禮吧。」

鄭皇后自然不會說不好,可心中多少覺得,皇太后太給謝家臉面了。

不過這念頭也只是一瞬,比起謝家交出京城防衛權,這些賞賜又算得上什麼。

這才剛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便聽宮女進來回稟:「太後娘娘,皇後娘娘,佑安寺那邊傳了消息回來,說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鄭皇后一聲厲喝:「不知規矩的東西,連句話都說不清楚,說,殿下怎麼了?」

那宮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說是殿下整日醉酒,昨個兒,昨個兒和寺中的和尚……」

這宮女也算是侍奉太後跟前的,她知道皇后的性子,又如何敢真的說出來。

這若真的說了出來,只怕她難以活過今日了。

郭太后臉色一白,擺擺手讓她退下。

鄭皇後手中的茶杯應聲而落,噼里啪啦的聲響中,她滿眼惶恐的看着郭太后。

郭太後轉着手中的檀木佛珠,冷冷道:「皇后,這往日裏,太子做了多少糊塗事兒,哀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他都敢在寺廟胡來,這若傳到皇上耳中,你以為哀家能救了他,還是你能救了他?」

鄭皇后養尊處優多年,雖知道太子私底下很是荒唐,可也未料到,他竟敢在寺廟裏面胡來。

她急急讓賴嬤嬤找了梁禺順來,讓他親自往佑安寺處理此事。

那小和尚,斷然留不得的。

至於太子,她得留了人日日守着他了。

郭太后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頓時臉色更難看了。

這些年,皇後到底瞞了她多少事情,這個時候,郭太后心中也沒底了。這若傳到皇上耳中,若被外人知曉,豈是一句私德有虧的事情。

見郭太后沉了臉,鄭皇后聲音顫顫道:「姨母,您放心,這孩子我肯定會好好教育他的。斷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哪知郭太后猛的一拍桌子:「你若早有這個心,事情又豈會這樣!東宮還是早些有子嗣的好,否則,到時候你手裏又哪裏還有別的倚仗。」

這是第一次,郭太后這樣疾言厲色,甚至是在暗示,皇上若真的有廢太子的心思,那坤寧宮和慈寧宮,也該留條後路。

鄭皇后嚇得臉色都白了。

她不敢相信,從不插手朝政的姨母竟然說出這樣意有所指的話來。

見她臉色蒼白,郭太后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道:「皇后,自打你逼的穆氏避居長春宮,哀家這慈寧宮和你的坤寧宮,便連在了一起。你是聰明的人,哀家也不是拿這些話嚇唬你。哀家更知道你疼太子。可人若是目光太短淺,不給自己留後路,到時候可就進退兩難了。」

「哀家死了沒什麼,甚至是你,誰都可以取代你坐上皇后的位子。可淮安侯府和成國公府的數百條人命呢?這些年,你沒看到那些抄家滅、門的事情嗎?男的皆被處死,女眷充到教坊司。皇后,你該好好想想,哀家今日和你說的這番話了。」

鄭皇后指尖顫顫,從沒有哪一刻她像現在這樣,急着想讓東宮誕下子嗣。

見她一言不發,郭太后又道:「所以,比起你費盡心機的替太子鋪路,東宮的子嗣才是重中之重。若你手中有籌碼,哀家和你都還有退路可選。可若只是太子一人,只怕到時候就只能冷暖自知了。」

鄭皇后嚇壞了,她知道太子做事糊塗,心中對太子也是失望的。

不由得她想到史書上那些廢太子,哪個不是名聲盡毀,之後一句失去民心,便戳中了帝王的心思,之後被圈禁,再之後被廢黜。

想到這些,鄭皇后感覺後背一陣涼颼颼的。

郭太后見她還知道怕,倒也沒再斥責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一口,暗暗嘆息一聲,道:「好了,哀家也乏了,你先退下吧。」

從慈寧宮出來,鄭皇后眼瞅著這紫禁城蔚藍的天空,突然雙腿一軟。

賴嬤嬤忙攙扶了她坐上轎攆。

「娘娘,您別自個兒嚇唬自個兒。既然消息能及時傳到您耳中,那事情便不會被皇上知曉。」

鄭皇后虛軟的靠在轎攆上,半晌開口道:「嬤嬤,你說太后是否太心狠了,竟然想到東宮有了子嗣,有朝一日可能取代太子?」

說實話,賴嬤嬤也很震驚,可她不得不承認,太後娘娘這番話有道理。

其實,娘娘也只是不肯承認罷了,娘娘盼著子嗣這麼些日子,不也是想着手中多個籌碼嗎?

這麼想着,她開口道:「只要太後娘娘和娘娘您是一心的,又何愁不能成功。」

賴嬤嬤的話多少是讓鄭皇后緩和了臉色,她們主僕兩人在這宮中,也幾十年了,甚至是比起郭太後來,鄭皇后更倚重賴嬤嬤。

只是,太子現在在佑安寺修行,直至太后壽辰之前,怕是回不來的。

而東宮這邊,又怎能有了子嗣。

這樣想着,鄭皇后覺得老天爺都在為難自己。

賴嬤嬤如何不知自家娘娘的心思,緩緩勸著道:「娘娘,您又何須急這一兩個月。皇上即便不喜太子,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就動手的。等到太後娘娘壽辰過後,便是新年。之後開春,嫿嬪也該給皇上誕下子嗣了,這宮裏可是天大的喜事。皇上又豈會毀掉這樣的氣氛。」

「之後寧德公主,惠安公主相繼出嫁,永昭郡主和韓家世子爺明年也眼瞅著要大婚,只要太子殿下能不再做了太過分的事情,皇上不可能動殿下的。」

「而到了那個時候,說不準,東宮已經有了子嗣了。」

賴嬤嬤的安撫終於讓鄭皇后徹底靜了下來。

是啊,皇上即便有廢太子的心思,也不可能這麼心急。

畢竟皇上猜忌心重,也因為這樣的猜忌心,他不免瞻前顧後,何況明年韓謝兩家聯姻,皇上說什麼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真的對太子動手的。

除非,他絲毫都不顧及江山社稷。

而這段時間裏,鄭皇后得替太子鋪路的。

比起朝臣那邊,最重要的其實是宗親里。

而掌控宗人府的祁王府,她該趁著這時間拉近太子和祁王府的關係的。只要祁王府能站隊支持太子,皇上想廢太子,便更難了。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鄭皇后想讓祈王世子爺把控京城防衛的原因。

這可以說是她給祁王府遞出的橄欖枝。

即便祈王那個老狐狸應該也會掂量掂量,自己該怎麼走。

太子從小就是東宮儲君,祈王之前再不摻和朝政,這個時候祈王世子爺掌控京城防衛,他也該為子孫後代想想的。

他難道就想子孫們也一輩子當縮頭烏龜,戰戰兢兢的活着。

祈王這些年自問自己對皇上忠心,可即便這樣的忠心,皇上不還壓了朱寶茹請封郡主的摺子。

這麼琢磨著,鄭皇后想也該瞅著時間,找祈王妃往坤寧宮來坐坐了。

只要祈王妃替她兩個兒子着想,只要祁王府子弟有了別的心思,那他們就不可能愚孝。

而只要有了利益,祈王也只能邁出一步了。

想到這個,鄭皇后緊緊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她反而感謝姨母今個兒說的那番話。她一直以來,都不願意承認,皇上真的有廢太子的心思。可今個兒姨母所說,讓她震驚的同時,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也該留條後路的。

她確信,自己絕對不會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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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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