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見禮

13.見禮

謝雲菀聽到這裏,哪能不氣。

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着謝少遠道:「二弟,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長姐?這幾個丫鬟自幼就侍奉在我身邊,你怎可這般對我?」

謝少遠淡淡開口:「她們若是堪用之人,事情便不會到今天這一步。」

知道母親向來寵著二弟,謝雲菀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委屈的看向紀氏:「母親,您若是聽二弟的攆了伴雪她們幾丫鬟出府,日後,誰還敢盡心在女兒身邊侍奉。如此,女兒還有何顏面活在這世上。怕是連蕭瑗這表姑娘都要比女兒像正經主子。」

謝雲菀哭的傷心,畢竟是自己的女兒,紀氏即便是再氣她不知輕重,也知道不到萬不得已,不好做到這一步。

菀姐兒的話也沒錯,遣散幾個丫鬟是小,可這府邸的下人,哪個不是迎高踩低之人,若她執意處置了這幾個丫鬟,等女兒大婚之後,身邊連個可用之人都沒,這讓她如何捨得。

謝少遠看母親的神色,知母親這是不落忍了,緩緩開口道:「兒子先退下了,只若有下一次,縱是兒子不插手,父親定也會過問的。」

說罷,意味深長的看了謝雲菀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對着這樣的目光,謝雲菀心底猛的一跳,可下一瞬,卻覺得前所未有的難堪。

憑什麼,她和他是同胞姐弟,他卻這般待她?

紀氏心疼女兒,最後只罰了幾個丫鬟半年的月例,也就作罷了。

既大長公主殿下只罰了女兒在屋裏抄女戒,她又如何忍心真的為難女兒。

只盼着她,經此教訓,能想明白些。

等到翌日一大早,謝元姝用過早膳,就聽身邊的丫鬟說,昨個兒夜裏,大姑娘抄了一夜的女戒,想來定是有了悔意。

若沒有上一世的事情,謝元姝恐也會覺得她只是一時蒙了心。可重活一世,她又怎會小覷她。

能徹夜抄女戒,可想而知,這是做給大家看的。單這一點兒,謝元姝也忍不住有些佩服。

「聽說,昨個兒二少爺差點兒發落了伴雪那幾個丫鬟,若不是大太太不落忍,這幾個丫鬟早就被攆出府去了。」

芷東一邊侍奉着她梳好妝,一邊回稟著。

上一世,謝家滿門遭難,謝雲菀自然不能不替這唯一的親弟弟謀生路。承平帝也不想太過趕盡殺絕,下了旨意,貶謝少遠為庶民。可誰都沒想到,謝少遠抗旨不尊,說他是謝家子孫,寧願跟着幾個叔叔兄弟流放,也不願苟活。承平帝既給他一次機會,又豈會給第二次,龍顏震怒,直接以抗旨不尊為由賜了毒酒。

這樣的謝少遠,讓謝元姝也頗為驚訝。明明他不過一介書生,不比謝少恆隨大哥常年外出征戰,可骨子裏的血、性,卻絲毫都不差。

沉默片刻,謝元姝吩咐芷青道:「二少爺讀書辛苦,去讓膳房做了銀耳蓮子羹,給二少爺送去。」

話才說完,就聽外頭傳來謝少陽的聲音,一如往日的嬉笑:「小姑姑,你只看二哥讀書辛苦,怎看不到我習武也耗了精力,你也太厚此薄彼了。」

謝元姝笑罵一句:「這整個府邸也就你敢伸手和小姑姑要東西了。」

說罷,笑着又道:「罷了,便把前些個兒皇上賜給我的那匕首給你拿去玩吧。」

謝少陽差點兒沒笑暈過去:「我才不要,那匕首是皇上拿來哄你開心的,也就護身可以。」

「既能護身,拿着便沒壞處。」謝元姝才不由着他,直接就遣了芷東拿了匕首來。

謝少陽今個兒過來倒也不是真的來討賞的,他確實是有正事兒要回稟小姑姑。

之前那個滿嘴瘋話的道士,他已經著人打聽清楚了,那道士叫楊天弘,是從南邊來的,可祖籍是在山東,聽說家裏還有一老母親。這楊天弘往南邊去,原是打了主意往西南王朱胤府上自薦做府中賓客,沒想到,沒得了西南王的賞識,直接就被門口的小廝給丟了出來。

後來,見在西南屬地投奔無望,他便輾轉北上,想着京城世家大族多,若能入哪家做了幕僚,便把老母親接來京城享福。

謝元姝這些天一直都在等,原以為還需等個幾日,沒想到,謝少陽辦事得力,不過幾日的功夫就調查清楚了。

「你去置辦個院子,好生安頓好楊天弘。記住了,莫讓任何人發覺。」

「還有,去尋楊天弘的老母親,找個隱蔽的地方,好生照顧著。」

如果說,謝元姝說第一句話時,謝少陽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她到底要做什麼,那麼現在,他就是再愚笨,也琢磨出東西來了。

小姑姑這是要讓這楊天弘給謝家賣命了,否則,也不至於把主意打到人家老母親頭上。

可小姑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就一個說胡話的瘋道士,小姑姑怎肯為了這個,廢這麼大的心思。

謝少陽愣愣的看着她,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從小姑姑大病初癒,辦的事情總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知道自己即使問了,小姑姑不過是拿話搪塞他,謝少陽也沒再開口。既然是小姑姑交代的事情,他辦妥就是。

謝少陽心中的想法如何能掩蓋的住,謝元姝笑笑,最後安撫他一句:「你只要知道,小姑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為了謝家,這就足夠了。」

聞言,謝少陽更是疑惑了。

有祖母和大伯在,謝家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小姑姑暗中操心的?

這時,有丫鬟進來回稟,說是大少爺帶了鎮北王世子爺往鶴安院去了。

謝元姝愣了愣。

謝家和鎮北王府往日裏並無往來,怎麼韓礪會突然往府邸來?

她這廂正疑惑著,鳳陽大長公主殿下已經派了身邊的嬤嬤來請她和五少爺過去。

謝少陽隨謝元姝一塊去了鶴安院,人才剛走到屋檐下,就聽裏面清越的聲音,「殿下謬讚了……」

因為有上一世的記憶,謝元姝感覺自己腳下的步子有些虛浮。等她走進屋,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謝少恆身側的韓礪。

只見他一身靛藍色團花暗紋錦袍,頭戴玉冠,挺鼻薄唇,溫潤如玉。

這和記憶中他的沉默寡言,竟然絲毫都不一樣。

不過也是,當年自己害的他傷了右手,他那時也不過長自己幾歲,又豈會和自己多言。

等謝元姝和謝少陽給鳳陽大長公主請了安,就見謝少恆笑着道:「小姑姑。」

謝元姝輕輕點了點頭,強裝鎮定。

這時,只見韓礪也恭敬的朝她行禮:「郡主。」

也不知是因為自己重生一世,有些神情恍惚,還是真的就是如此,直到謝元姝落座,她都感覺韓礪不著痕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見她落座,一旁的謝少陽早忍不住了,上前對着韓礪抱拳道:「那日多謝有世子爺在,我早琢磨着什麼時候請世子爺一同去吃酒,以謝世子爺相救之恩。」

「五少爺客氣了,那日也不過是舉手之勞。」韓礪笑着回道。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謝少恆就要帶着韓礪離開,說是早就聽聞韓礪騎射厲害,一會兒往城南圍場去切磋切磋。

謝少陽慫恿謝元姝道:「小姑姑,要不我們也一同去,聽大伯說小姑姑前些日子纏着他學射箭,一會兒小姑姑也指點指點我。」

這話就有些打趣的味道了,謝元姝忍不住笑罵一句:「好啊,一會兒定讓你開開眼界。」

話音剛落,謝元姝明顯察覺韓礪的嘴角勾了勾,似乎在強忍着才沒笑出來。

謝元姝也知自己方才說大話了,不由微微感覺臉頰有些發熱,側首吩咐芷東道:「你去把寶桐叫來,一會兒一同往圍場去。」

既這一世謝元姝打算撮合寶桐和謝少恆,今個兒倒是個極好的機會。

這邊,蕭瑗得了消息,如何不知謝元姝在打什麼主意。

春蘭侍奉着她梳妝打扮,挑了件鏤金百蝶穿花窄袖褙子,看姑娘神色緊張,她低聲寬慰道:「姑娘,郡主既有這個心思,姑娘便受了郡主的好意就是。若真能嫁給大少爺,日後那裴氏又怎敢在拿捏姑娘。奴婢也知,姑娘素來心思重,怕惹了些流言蜚語,可若真的是大長公主殿下做主,把您留在國公府,外人只有羨慕的份兒,又豈會橫加揣測。」

蕭瑗如何不知這個道理,可還是有些左右為難,不過到底還是沒找了借口避開。

見她終歸還是來了,謝元姝高興的挽着她上了馬車,她能來,那便是心裏已經有了計較的,「我方才還怕你找了借口不來呢。」

蕭瑗臉上有些羞澀,可眼中的不安卻再也掩飾不住,謝元姝看在眼中,緩緩開口:「寶桐,你既來了,那便別在胡思亂想,一會兒我會找機會探探硯青的話,若他有意與你,那我們就成功了一半。母親那邊,有我在,定不會讓你為難的。」

從小到大,除了外祖母何曾還有其他人替自己籌劃,蕭瑗忍不住就紅了眼睛。

謝元姝最受不得她這樣,急急道:「可不許哭,不吉利的。」

蕭瑗也不想一會兒見着表哥和鎮北王世子爺時失了禮,忙收斂了下情緒,轉移話題道:「鎮北王世子爺隻身納貢入京,這膽子也頗大了,別的藩王每年奉召入京,哪個不是父子一同來,便是京城郊外,也掩藏着數千私兵。世子爺也不怕皇上留他在京為質?」

謝元姝笑道:「鎮北王府數十萬精銳,皇上哪怕想把他扣在京城,也會給道恩旨,看吧,過幾日乾清宮該就有消息了。」

左右這鎮北王世子爺平日裏也和她們沒什麼交集,蕭瑗也沒多問。加之她想到一會兒郡主會去探表哥的口風,心頭就愈發忐忑了。

表哥若無意於她,她日後還有何臉面再留在國公府。

可春桃說的對,什麼事都得試一試的,她長這麼大,凡事都小心翼翼,生怕給人留了話柄。可這次卻是婚姻大事,若她再不為自己搏一搏,她許就真的再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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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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