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記仇

125.記仇

謝元姝此刻都能感覺自己身上的涼意。這道聖旨,這個時候是萬不能拿出來的。

「母親,韓礪既然有求娶我的心思,那他定能想到周全的法子。這空白聖旨,您萬不能拿出來。否則,豈不坐實了我們謝家有不臣之心。」

這些話不用謝元姝說,鳳陽大長公主又如何不知事情的重要性。這也是為什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她第一次提及這空白聖旨的事情來。

謝元姝緊緊握著母親的手,又道:「母親,這空白聖旨的事情,除了您之外,府中可還有別人知道?」

鳳陽大長公主看看褚嬤嬤,笑着道:「除了褚嬤嬤侍奉我身邊這麼多年知曉此事之外,便是連你爹爹,我也未告訴過的。」

聽着這話,謝元姝握著母親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上一世她被軟、禁在定國公府後院,不得出門半步,母親怕是再也想不著別的法子了,才想到了這道聖旨。

可謝家仍舊沒有逃離這劫難,她以為上一世是因為謝雲菀偽造大哥書房中和莽子暗中來往的密信,才得以坐上皇后的位子。可現在想想,光是這些密信,又豈能幫她入主坤寧宮。

難道說,她向皇上表忠心時,除了這密信,還偷了這聖旨。

若真是這樣的話,謝元姝當真是恨不得把這不忠不孝的東西千刀萬剮。

她怎麼能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枉顧謝家這麼多條性命呢?

感受着女兒指尖的顫抖,鳳陽大長公主還以為是方才的話把她給嚇住了,忙道:「幼姝,你放心吧,這聖旨母親保管在了極其隱蔽之處,不會有人知道的。」

謝元姝卻是不放心,沉聲道:「母親,那道聖旨您可做了隱蔽處理,還是說,只是裝在盒子中,藏了起來。」

鳳陽大長公主心裏猛地一咯噔,半晌沒說話。

看母親的神色,謝元姝如何不知,母親怕是當做正大光明牌匾後面的聖旨給藏起來了。

可她如何能放心。上一世,母親也定是謹慎萬分,可還是沒能救下謝家滿門。可見,做的還是不夠隱蔽。

「母親,我可否去看看這道空白聖旨?」

話已至此,鳳陽大長公主又豈會不答應。這自打女兒大病醒來之後,做的哪一家事情出過差錯。她如今再不能把她當做孩子看了。

等謝元姝跟着母親走到內室,只見褚嬤嬤輕輕轉了轉八角桌上的青瓷花瓶,只聽一聲響動,謝元姝眼睜睜的看着面前出現了一個暗室。

鳳陽大長公主緊緊抓着她的手,攜了她進去。

褚嬤嬤又從花盆底拿了鑰匙,打開面前的黑漆如意紋盒子。

裏面,可不就是明晃晃的聖旨。

謝元姝雖早有心理準備,可這會兒還是感覺雙腿有些發軟。

她顫抖着手輕輕拿起那道聖旨,待看到上面果真是一片空白時,她的神色越發變得凝重。

鳳陽大長公主也是一臉的嚴肅,「這聖旨,我以為一輩子都不需要讓任何人知曉。可現在,皇上雖表面尊我這個姑母,實際上早就容不下謝家。」

說着,鳳陽大長公主的聲音不由有些哽咽。

謝元姝放下聖旨,緊握母親的手,一字一頓道:「母親,謝家不會出事的,絕對不會出事的。」

說罷,她為了以防萬一,吩咐褚嬤嬤去拿了一幅字畫來。

褚嬤嬤有些疑惑,可也沒多問,沒一會兒,便把字畫拿來了。

謝元姝又讓她找來了小刀,魚鰾膠。

在鳳陽大長公主和褚嬤嬤驚訝的目光下,只見謝元姝小心的把眼前的字畫拆開,再小心翼翼的把那道空白聖旨隱藏在字畫裏面,之後重新裝裱回去。

鳳陽大長公主就是再愚鈍,也知道女兒這是擔心什麼。

她忍不住感慨道:「還是幼姝想的周全。」

謝元姝看着手中重新裝裱過的字畫,沉聲道:「母親,這最危險的地方其實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您這個暗室,雖瞧著隱蔽,可真正若是尋到,這聖旨又如何藏得住。」

「要女兒說,這字畫就直接明晃晃的掛在原處,任誰都不會疑心的。」

謝元姝又讓褚嬤嬤尋了些珠寶首飾來,放在了原先放聖旨的盒子裏,才算放下心來。

等她回了鳳昭院,鳳陽大長公主忍不住和褚嬤嬤感慨,「嬤嬤,你說這孩子到底隨了誰呢?她自幼被我嬌寵著長大,往日裏是無憂無慮的。可現在,事事都這樣小心翼翼。」

褚嬤嬤雖心中也有疑惑,可也只能寬慰殿下道:「主子,郡主是長大了。國公爺不也說了,郡主其實是隨了老國公爺。郡主別看面兒笑嘻嘻的,可經常往宮裏去,近來又這麼多的事情,郡主免不了要操心府中的事的。」

鳳陽大長公主拿起桌上的茶輕抿一口:「我原以為這道聖旨,等我死了也就成為了永久的秘密了。可現在,我也不確定了。」

褚嬤嬤低聲道:「殿下,郡主心思縝密,方才還勸您萬不可拿了這聖旨逼了皇上賜婚。想來,這聖旨若日後真有用得着的地方,郡主一定也會謹慎使用的。」

鳳陽大長公主聽着這話,頓時一陣沉默。

而鳳昭院裏,謝元姝也久久未回過神來。

這道聖旨,如今只她和母親還有褚嬤嬤三人知曉。

她不是沒有想過,毀掉聖旨。可是,最終她還是猶豫了。

毀掉聖旨簡單,可誰又說得准日後真的用不得這道聖旨呢?

到時候,可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她這正暗自出神,這時芷東緩步走了進來,回稟道:「郡主,聽說皇上把昭華大長公主府侵、佔百姓土地,還發生命案的事情,交給了大理寺徹查。」

聞着這消息,謝元姝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

這御史連日彈劾,承平帝當然不可能裝糊塗了。不過她也知道,到最後最多不過是斬了公主府的老管家罷了。承平帝又豈會真的在此事上揪著不放。

可即便是這樣的事情,對於向來高傲的昭華大長公主來說,無異於是在打她的臉了。

而且,因為這接二連三御史的彈劾,皇上之前一直壓了她回京省親的摺子。前些日子才准了這請安摺子。聽說是那韓家三少爺護送她入京的。

這同出鎮北王府,鎮北王先入京,昭華大長公主和韓家三少爺卻晚了些日子。這如何能不讓人議論紛紛呢?

可昭華大長公主又怪得了誰,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當初作妖,想故意給鎮北王難堪。

她若非有這樣的壞心思,何以弄得現在這樣尷尬的境地。

也不知道她一路上往京城來,又聞着老管家被問罪的消息,會不會氣的病過去。

而此時的韓礪,早已經聽說了靖南王和靖南王世子爺往忠國公府去的事情。

他漫不經心的轉着手上的白玉扳指,而一旁,常安猶豫了下,開口道:「世子爺,這靖南王府,難道也想摻和郡主的婚事?」

話音剛落,他看着世子爺眼神愈發冷了,想了想,他又道:「世子爺,皇後娘娘不是想把郭家二姑娘指給靖南王世子爺嗎?如今,靖南王府單方面毀約,他們難道不怕徹底得罪皇後娘娘?」

「何況,太後娘娘可格外寵著這郭家二姑娘,若知曉此事,如何能不動怒。」

韓礪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道:「太後娘娘即便動怒,她也只能怪鄭皇后瞞着了她這件事情。畢竟,這雙方都還未交換庚帖,這件事情也只是口頭上的決定。如何就能當的了真。靖南王府如今想求娶郡主,該是也聽聞皇上遞了密信給盧家的事情了。唇亡齒寒,靖南王這可是為了自保,郭太后就是再動怒,還能攔了靖南王不成?」

常安是知道世子爺和郡主的婚事的,可還是不由有些擔心,王爺還有兩日就要入京了,王爺若是知曉此事,也不知會不會同意。若不同意,世子爺該如何勸王爺呢?

而且,就算是王爺同意了,皇上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韓謝兩家聯姻。

他想破腦袋都覺得這事棘手的很,幾乎就是把人推進了困境,根本就沒有解決的法子。

看他這神色,韓礪不覺一笑,「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好該怎麼讓皇上心甘情願的把郡主許給我了。」

常安正要開口問,卻見韓礪意味深長道:「天機不可泄露。時候到了,你自會知曉。」

常安知道自家主子再是聰明不過,可還是有些好奇,主子到底想了什麼法子,真的能讓皇上答應。

可不等他開口再問,就聽下人進來回稟說,靖南王世子爺今晚宴請諸位公子哥,也給世子爺下了貼子。

按說往日裏世子爺和靖南王世子並未有太過交情的,常安還以為世子爺會找了借口推了去,沒想到,他卻聽世子爺笑着道:「既然是靖南王世子爺親自下了帖子,豈有不去的道理。」

而這晚,常安眼睜睜的看着自家世子爺和靖南王世子拼酒,愣是把靖南王世子爺給喝趴下了。

世子爺,您可真記仇呢。常安忍不住腹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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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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