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和氏璧

宋師道在艙廳設下酒席，簡單而隆重，出席的尚有一對男女。

男子是年約四十許，確是一頭銀髮，長著一把銀白色的美須,雍容英偉，一派大家氣度，且神態非常謙虛客氣，女子則是二十五六間，頗為妖媚，,與男子神態親昵，且神情體態頗為撩人。楚凡片子堆中殺出來的人，更生猛都見過了，神色不變，人家當事人都沒不好意思，你變什麼顏色。寇仲與徐子陵心下偷偷的將她與揚州的紅阿姑相比，卻是勝過二人所見任何一人。

宋師道一一介紹，原來男的是宋閥的著名高手「銀須」宋魯，以一套自創的「銀龍拐法」名傳江南，是宋師道的族叔，乃宋閥核心人物之一。

女的叫柳菁，是宋魯新納的小妾，至於來歷卻沒說出來。

此時，離宋師道第一次去邀請四人已經過去一過時辰。

宋師道要介紹四人時，方醒覺根本不知四人姓甚名誰，正尷尬時，傅君婥淡淡說出四人名字，沒作隱瞞。

宋魯笑道，「傅姑娘精華內斂，顯然身具上乘武功，配劍式樣充滿異國情調，不知是何方高人，竟調教出像姑娘這般高明的人物來呢？」

寇徐兩人暗暗咋舌，所謂成名無僥倖，他們雖未聽過宋魯之名，但也知他是響噹噹的人物，故此眼力才會如此高明，說話如此得體，不由對他生出仰慕之心。

他們的眼光比任何拍馬屁更有成效，宋魯立時對他們大生好感。

楚凡此刻還在思索傅君綽所傳的東西，並不怎麼注意幾人之間的談話。他相貌平庸，不似類似武功的人，更像一個跟班一樣普通。

傅君婥平靜答道：「宋先生請見諒，君婥奉有嚴命，不可泄漏出身分來歷。」

柳菁雙眼一掃寇徐二人，嬌笑着問道，「兩位小兄弟均長得軒昂英偉,為何沒有隨姑娘休息武功呢，不知道是姑娘什麼人？「

寇仲一聲乾咳，道，「我們正欲隨我們娘學習上乘武技多謝宋夫人妙贊了！」

宋師道見他說「我們的娘」時，目光落到傅君卓的嬌軀上，臉色變道，「你們的娘？」

傅君婥俏瞼微紅，狠狠瞪了寇仲一眼后，尷尬道：「不要聽這兩個小鬼胡謅，硬要認我作娘。」

徐子陵故意摸摸肚子嚷道，「娘！孩兒餓了。」

柳菁忍俊不住，花枝亂顫的笑了起來。

宋師道和宋魯兩叔侄卻是一頭霧水，怎也弄不清楚這絕色美女和兩個小鬼的關係。至於楚凡從進來開始都沒有說過一句，站在那裏沉思什麼，基本被忽視！

宋師道對幾人道：「傅姑娘和幾位小兄弟請入席，我們邊吃邊談好了。」

宋師道彬彬有禮，說話很是得體，且對寇仲和徐子陵客客氣氣，二人妒意大減，又見桌上儘是山珍海錯，忙搶著入席坐下，絲毫不理江潮禮數.

宋師道等巳有點摸清兩人底蘊，當然不會放在心上，殷勤請傅君卓入座，宋師道和宋魯陪坐左右，柳菁則坐在宋魯之旁，接着是寇仲和徐子陵和楚凡。

兩名恭侯一旁的大漢立時趨前為各人斟酒。

傅君綽道，「我素不飲酒，他們也不宜飲酒，三位請自便吧」。楚凡因有心臟病，平時也不怎麼喝酒的，不好杯中之物，到沒有什麼異議。寇仲和徐子陵則是大感失望，他二人正打算嘗嘗美酒的滋味。此刻失望之色已經全部顯露在臉上。

宋魯笑道：「那大家都不喝酒好了，小菁有問題嗎？」

柳菁嬌笑道，「妾身怎會有問題，有問題的怕是兩位小兄弟吧？」

寇仲挺胸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喝可不喝，怎會有問題？」

宋家三人都是跑慣碼頭，見盡大小場面的人，明知他硬撐，亦不說破，轉往別的話題上。

宋魯顯然是精於飲食之人，對於桌上的菜肴一一到來，很是有趣。楚凡聽得大感此人頗有素養。寇仲和徐子陵忙着對菜肴展開掃蕩戰。傅君綽吃了兩口青菜之後，就停下箸來。

宋師道對她愈看愈愛，但因宋魯指出她可能來自中土之外，卻像橫梗心內的一根刺，因為他宋姓嚴禁與異族通婚，若這絕色美女確是異族之人，除非他叛出家門，否則只能有緣無份了。

下人收去碗碟后，宋魯親自烹茶款待各人。

宋魯見傅君婥對飲食毫無興趣，話題一轉道：「傅姑娘對我中土之事，是否都甚熟悉呢？」

宋師道立時露出緊張神色，知道宋魯看出自己對傅君婥生出愛慕之心，故出言試探，以證實她異族的身分，好教自己死了這條心。

傅君婥淡淡道：「宋先生怎能只憑我的佩劍形狀，就斷定君婥是來自域外呢？」

宋師道俊目立時亮了起來。

楚凡此時感到不滿，不就是吃了一頓飯么，有必要這樣想查戶口一樣的嗎》不過傅君綽不欲透露身份，他也不好說什麼。

宋魯歉然道；「請恕宋某莽撞，不知姑娘有否聽過關於和氏璧的事呢？」

他終是老狐狸，轉了個角度，考較起傅君婥來。

寇仲原來聽過白夫子講過，完璧歸趙的故事，此時正好拿出來進，免得傅君綽不知此事，而泄露了身份。

傅君綽心中暗暗驚嘆寇仲的機智。

待得寇仲說完，宋師道說道，「漢高祖劉邦推翻了大秦朝，秦王子嬰就把和氏壁獻與劉邦，劉邦稱之為「傳國璽」，自此和氏壁成了得國失國的象徵。後來王莽意圖篡位，派弟王舜往長樂宮向孝元太后索璧，給孝元太后怒摔地上，致摔缺了一角，王莽命人把缺角以賈金鑲補上去，使和氏璧又多添「玉體金角」的雅名。」

楚凡見得說起和氏璧一事，就道「這和氏璧因楚人卞和，故稱為之和氏壁,只是江湖傳聞這和氏壁乃是一件瑰寶,蘊含着不為人知的秘密。只是不知道宋公子可是知道？」楚凡知道個鬼的江湖傳聞，不過卻是知道寇仲和徐子陵在洛陽因和氏璧擴展筋脈的事情而已。

傅君綽亦是首次感到興趣，「那究竟和氐璧是什麼東西呢」

宋師道首次聽到佳人垂詢，心中暗喜，欣然道：「據我宋家自古相傳，此玉實自是來自仙界的奇石，含蘊著驚天動地的秘密，至於究竟是什麼秘密，就無人知曉了。」

徐子陵好奇問道，「王莽死後，那和氏璧又落在何人手上呢？」

柳菁笑道：「傳到漢末的漢少帝，和氐壁又失去了，到三國時，長河太守孫堅在洛陽城巡邏，忽見一口水井光芒四射，命人打撈，起出一宮嬪屍身，頸系紅匣，打開一看，正是和氏璧，到孫堅戰死，和氏璧輾轉落在曹操手上，被傳了下來，到隋滅南陳，楊堅遍搜陳宮，卻找不到陳主所藏的和氏璧，使楊堅引為平生憾事。」

傅君婥忍不住間道：「諸位為何忽然提起和氏璧一事呢？」

宋師道色變道：「看來姑娘雖身在江湖，卻不大知道江湖正發生的大事。」

宋魯拈鬚笑道，「和氏玉璧，楊公寶庫，二者得一，可安天下。現在烽煙處處，有能者均想得天下做皇帝。故這兩樣東西，成為了天下人競相爭逐之事。最近江湖有言，和氏璧在洛陽出現，故自問有點本領的人，都趕往洛陽去碰碰運氣，今趟我們把貨物送往四川后，會到洛陽走上一趟，看看宋家氣數如何？」

這宋魯風度極佳，不愧出身士族，無論口氣如何大，但總令人聽得舒服。

寇仲雙目放光道：「若得了和氏璧，就可以得天下，哈，我和小陵也要去碰碰彩了。楚少，你去不去？」

楚凡搖了搖頭，說，「和氏璧只是一個象徵而已，得和氏璧而得天下不過笑談，不過此事必是有人在為某些有資格奪取天下的人造勢，我們這些人去也不過是陪太子讀書而已，最後肯定會和氏璧的持有人所否定，何必浪費時間？」

此話一出，在座的諸位都是見多識廣之人，宋魯等人亦是大感有些道理。但是持有和氏璧的人卻是很有威望的一個門派入世修行的弟子，恐怕不像楚凡所說的吧。

宋魯解釋道：「和氏璧的持有者牽涉到武林一個最神秘的門派，這門派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派人入世修行，益發秘不可測。這家門派叫慈航靜齋，數百年來在玄門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楚小兄的擔憂卻是可以免除的。

傅君婥奇道：「這是什麼門派？」寇徐兩人好奇心大起，留神傾聽。

宋師道溫和道，「知道靜齋所在的人都不肯透露有關這家派的任何事情。所以我們雖因和氏璧一事對靜齋明查暗訪，仍是所知不多，只知其內全是修天道的女子，據說道門第一高手「散真人」寧道奇曾摸上靜齋，找主持論武，豈知靜齋主持任他觀看鎮齋寶笈（慈航劍典），寧奇道尚未看畢，便吐血受傷，知難而退，此事知者沒有多少人，所以江湖上並未流傳。」

楚凡很是奇怪，道「這有何難，她諾大一個門派肯定是要有日常的用度，宋先生只要派人盯住她的外圍組織的銀錢流向，定能查出來這靜齋位於何處？」其實，楚凡想得容易了，隋唐之時並非後世一樣需要頻繁地適用銀行系統，且很多時候，在深山之中是可以自給自足的，外人如何查得到。慈航靜齋屹立江湖數百年不倒且保持神秘，定有其過人之處。

宋魯笑道，「楚小兄，有所不知。雲在深山不知處啊」說罷也不再提及這個問題。

傅君婥適機地道：「夜了，我想早點休息。」

宋師道雖然千百個不願意，仍只好如她所言，把夜宴結束了。

寇仲本想追問為何和氏璧會和慈航靜齋牽上關係，但一來怕傳君婥不高興，更想到要學九玄**，遂閉口不問。幾人隨傅君婥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