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打酒
青陽鎮。
如猛虎下山,順勢氣力十足。千丈階梯,秦陽一個時辰便至山角,憑藉金色腰牌一路暢通無阻,東行五里便來到這青陽鎮。
說起這青陽鎮,雖不及流雲城人口多疆域大,但流雲城地處邊陲,為罪民和貧民聚集之地。
青陽宗就不同了,因毗鄰青陽宗,得了不少照拂,不光無人敢在此撒野,就每天歇腳在此到青陽宗拜師學藝的人都數不勝數。
看着人影攢動的集市,秦陽好奇的東張西望,好像初到人間一樣。
吃食、兵器、丹藥琳琅滿目,吆喝聲不絕於耳,小民生活活生活現。
握緊右手提着地酒壺,秦陽才想起打酒來。
一路尋覓,在一小巷子裏終於得見一黃鋪子酒攤。雖地處偏僻難尋之所,但大老遠就能聞見得酒氣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
「酒家,酒壺裝滿」,秦陽上前就將大酒葫蘆放在酒槽之上,站立一旁等待取酒。
「呦,昨天剛裝滿的今天就喝完了,酒量見長啊」,一鬍子邋遢中年大叔模樣的酒老闆笑着拿起酒葫蘆,就要把酒滿上。
「大叔認識長老」?秦陽里裏外外打量了酒鋪子,回頭好奇的問道。
酒老闆看着秦陽道:「可不是嘞,原來三五天一壺,現在不隔天就要滿上,真是越來越饞酒啦」,自始至終眼睛也沒看酒葫蘆一眼,一勺一勺的灌著烈酒,竟然一滴未撒。
果然是熟能生巧,未待秦陽多想,酒壺已灌滿蓋上了蓋子。
看這嫻熟的手法,乾淨利落,一氣呵成,實在是一種享受。
「十赤晶」,酒老闆慢慢遞過滿裝的酒,輕車熟路的報上酒錢。
「啊,十赤晶」,秦陽語塞道,掏了掏衣衫,一度吃驚。
「怎麼,拿不起酒錢讓個毛孩子過來吃霸王酒了,那可不成」,酒老闆語氣中有些不高興,精明生意人的嘴臉說漏就漏。
秦陽有些無語,不知怎麼開口。
「你是想講價錢,本店小本生意可沒有薄利促銷的傳統」,酒老闆一副犀利眼神看着秦陽,彷彿在等著看秦陽耍什麼花招。
「當然不是,我是想說能不能先賒賬,回頭再補上」,秦陽實屬無奈,看了看歐陽道所贈的空間戒,翻了半天也不見得一塊赤晶,再者走的急忘了朝嚴九熙要。
酒老闆不語,場面一度尷尬,空氣間的酒味更濃了,彷彿讓人一觸即醉。
「敢問大叔這酒可有名諱」,見酒老闆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秦陽接着講道。
「酒便是酒,要名字做什麼,非要取名字就跟我的姓,馮家酒就可」,酒老闆一副不耐的樣子。
「不妥不妥,好酒自然要叫的響亮,正如好馬配好鞍,大叔難道不想酒動青陽鎮?」秦陽主動引誘道。
「不想,我賣酒圖個酒味,人多了哪還有酒味,再者,你又沒喝,怎麼知道這是好酒」?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哪有不說自己酒好的,秦陽繼續被這酒老闆的話蹩腳。
人情世故,莫非都是能過則過。這巴掌大的酒鋪子,恐怕確實不為攬客,否則也不應開在這幽深小巷裏。
看這酒老闆儼然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秦陽一陣摸不著頭腦。
「拿酒也並非不行,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酒老闆繼續化為中年大叔模樣,詭異的笑着道。
賣酒的就像跑江湖,殺了人三分銳氣,便開始講條件拋籌碼。
「哦?不知大叔什麼條件」,這酒賣的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着實讓秦陽頭腦發懵。
「你這小娃子莫怕,只要答應我,這酒白送你,只要你來,我就把這酒葫蘆打滿,你看如何?」中年大叔試探道。
真是風水輪流轉,誘引不成反被引,都想好了一千個酒品芳名,什麼釀群芳、玉良液,實在不行你就叫三碗入青陽,靠近這麼大的考場基地,充分利用宗門地利優勢啊。
着實沒想到這看起來樸實無華的酒老闆還有這麼多花花腸子,秦陽心裏一陣鄙視。
「好,講你的條件,我可是戰力低微,太難的事情我可辦不到」,怕這雞賊老闆獅子大開口,秦陽先明后不爭。
「不難不難,隔三差五過來跟我講講青陽宗的事兒解解悶,比如祝宗主每天做了什麼、心情如何」,酒老闆一邊說一邊憧憬的樣子。
「你怎知青陽宗宗主姓祝」,這麼明顯的漏洞秦陽實在是不想戳破。
「奧,祝宗主大名,這青陽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在此謀生計皆靠祝宗主掌宗有方,我等自當感激涕零,俯首膜拜」,酒老闆一陣鼓吹加搪塞,臉上不知是自然流露還是偽裝,洋溢出一副幸福之色。
實在受不了這種衝擊,秦陽忍住乾嘔地衝動,就剛才的表現懷疑這粗獷的中年大叔喜歡男人估計都不過分。
想着沒什麼難度,這青陽宗宗主雖不常見,但可以編啊,無非就是晒晒太陽、下下棋,罵罵弟子、隔空即至,想到這裏秦陽爽快應下。
「那我們的約定不準與外人提,尤其是回去后不得與他講」,酒老闆不放心的囑咐道。
「難道與那不著調的長老還有一腿」,想到這裏秦陽頭皮一陣發麻,此地不宜久留,隨即轉身就溜。
「呵呵,小娃子常來啊」,酒老闆一改畫風熱情想送道。
余驚未消,行了幾里路到了山腳下,秦陽腦海酒老闆那有些撩騷的表情還揮之不去。
渾身雞皮驟起,急忙晃了晃腦袋,秦陽加快速度登山而上。
……
無名山峰之上,天色漸晚,青色的天空中一抹晚霞點綴其中,隔着五絕峰望去,另有一副風景。
「五、四、三、二、一」,踏上最後一個台階,秦陽已大汗淋漓。
進屋尋不見嚴九熙,一天的奔波,秦陽渾身頓覺疲勞,倒頭憨憨睡去。
再入夢境,依然是屍山血海,只不過多了一輪血色殘陽。
體內黑色捲軸緩緩展開,似是夜的使者,一縷不間斷的金光迅速衝出泥丸宮,開始撫平秦陽躁動不安地情緒。
似是遇見了最好的養料,秦陽貪婪的吸收著,周身被金光充斥着。
翌日,陽光透過低矮的門窗照進來,屋內的溫度被拔高了幾分。
秦陽食指接着無名指翹動了下,緩緩睜眼。
昨日的疲憊感頓消,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
「劍來」,赤霄劍赫然出鞘,戰氣凌然。
萬里放晴,無名山巔,俊俏青年一套七殺劍招耍的風生水起。
「太慢,劍修養劍,不出則已,出則封喉,你這以氣御劍練到狗肚子裏去了。氣動劍隨,有這功夫早被人撂了」,歪脖子松樹上,嚴九熙一邊暢飲一邊吐槽,何其應景。
早就習慣了這不著調長老的神出鬼沒,秦陽當怪不怪。
心裏揣摩著嚴九熙的話,似乎不無道理。
出劍不快,何以搶佔先機。生死存亡,一招一式,皆在瞬息。
氣動劍隨,太慢?
何以為快?
秦陽不斷以氣御劍,沉浸在明悟之中。
劍起雷霆萬鈞之勢,逐漸化為風馳電掣般,劍影開始難以捕捉。
嚴九熙雙眼朦朧的看着眼前的秦陽似是聽進了心裏,又提起酒葫蘆暢飲了起來。
劍起劍落,一個時辰轉眼即過,酣暢淋漓。
「感謝前輩點撥」,氣海之力耗盡,秦陽仍不盡興。
「你悟你的劍,我喝我的酒,有屁關係」,嚴九熙別過身子,一臉的風輕雲淡。
陽光正好,融化了腳下踩實的積雪,秦陽第一次發覺這不著調的長老竟有些可愛。
「酒沒了,去打滿」。嚴九熙突然甩過酒葫蘆,打了一聲哈欠。
「前輩,祝宗主最近在忙什麼,心情可好」,秦陽突然發問。
風牛馬不相及。
「他忙什麼我怎麼知道,他心情好不好關我屁事,快去打酒,天黑之前回來」,嚴九熙白了一眼秦陽,以為這小子在戲耍自己。
「得嘞」,問之未果實在意料之中,這長老愛酗酒不著調,卻也不是瘋子,能答的上來才怪。
下山,南行五里,小巷酒鋪,開始日常打酒工作。
路上編出各種祝宗主的「奇聞軼事」,逗的酒老闆或是哈哈大笑,或是含情脈脈。
每次秦陽不敢久留,聊完故事溜之大吉,怕呆久了也和這酒老闆一般不正常。
殊不知是酒老闆真的傻,還是對於祝宗主的所謂崇拜拉低了智商,對於秦陽漏洞百出的故事從不拆穿。
兩點一線,千丈階梯,來回如春秋,往複更替。
最後一階台階邁過,勝似閑庭信步。
「前輩,酒打好了」,秦陽遞過酒葫蘆,深吸了口氣。
氣海渾厚,遠勝以往。
瞥了一眼秦陽輕鬆的神色,嚴九熙接過酒葫蘆開口道:「明天不用去打酒了」。
峰頂之上,寒風拂過。
秦陽如蒙大赦,難以置信的扯了扯耳朵。
嚴九熙打開酒葫蘆,遲遲未動。
「前輩,與拂塵峰大長老可相熟?」想起許久未見的楚靈兒,秦陽脫口而出。
「還好」,嚴九熙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秦陽扭捏著,許久,隻字未出。
「有話說,有屁放」,嚴九熙不耐道。
「小子想去拂塵峰拜訪故友,還請前輩幫忙」,秦陽拋開束縛,拱手道。
「去個拂塵峰磨嘰什麼,正好我與那許老頭敘敘舊」,這把說着,裹挾著秦陽化為一道流光向拂塵峰上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