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

敬畏

()敬畏

臧天海對藏玄青的教育方式,是絕對不符合現今的社會形態的,他的教育方式完全是梟雄速成教育。在現今社會,照他的教育方式來的話,一般會有兩個結果,一個結果是教出一個瘋子,另外一個結果還是瘋子,不同的是,第一個是思維紊亂的真瘋,而第二個是思維縝密的瘋狂,如他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不瘋魔不成活!

藏玄青就是在臧天海這樣的教育方式下長大的,所以藏玄青的思維很縝密,也很瘋狂。她猶記得臧天海對她強調最多的問題,便是取和舍之間的問題。三十秒之內,取得乾脆,捨得絕對……便是臧天海取捨倫的精華。

對於是否選定慕容菲成為青聯會的繼承人,這對藏玄青來說,就是個取和舍的問題,在這點上藏玄青取得很乾脆。於是在藏玄青和慕容菲共進晚餐的時候,便有了那麼一段對話。

「慕容菲,你心中有沒有所敬畏的東西?」藏玄青放下碗筷,接過傭人適時遞過來的白色絲綢手巾,輕輕地擦拭着手,看似無意地問道。

然,跟了藏玄青差不多兩個月時間,她知道藏玄青是從來不會說廢話的,她的每一句話都有她的目的,有她的深意。慕容菲碗裏還剩下最後一口飯,她抬頭看了一樣正在低頭擦手的藏玄青,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繼續吃下最後一口飯,然後一個空碗,一粒米飯菜渣都沒有,乾淨得就像是剛清洗過的。

把碗筷幾乎不發出一絲聲音地放下,慕容菲暗中思索著藏玄青的問題,她知道「敬畏」這個詞什麼意思,卻始終未從自身去考慮過。自己有敬畏的東西嗎?慕容菲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她答:「我不知道。」

藏玄青隨手把絲綢手巾丟在旁邊傭人端著的盆子裏,然後揮手示意傭人離開,她皺着眉看着慕容菲,跟一個不懂得什麼叫「敬畏」的人談敬畏這件事,她會覺得很無趣。然而在她印象中,慕容菲不應是如此蠢笨的人,要不然她也不會選擇慕容菲。於是她問道:「你知道敬畏這兩個字的意思?」

「知道。」慕容菲沒怎麼去想,似乎是隨手拈來,但是那答案卻跟字典里的解釋不差分毫,「敬畏,是人類對待事物的一種態度,既敬重又害怕,對一切神聖的事物的敬畏。」

藏玄青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竟然知道意思,那慕容菲的答案就是無所敬畏了,心中暗嘆,經綸果然沒說錯,這孩子的確有很重的心魔,無所敬畏,就無所畏懼;無所畏懼,就毫無顧忌,照這麼下去,可不是要成魔了么。

但是……藏玄青想得是,既然無所敬畏,那就更好,自己就不必再麻煩先去摧毀她原先的敬畏,塑造起新的敬畏。藏玄青輕輕一笑,顛倒眾生,嫣然問道:「你為什麼總看着我的嘴唇?」

這個問題藏玄青已經不是第一次問,而慕容菲的答案也不曾變過,依舊是那麼簡單明了的兩個字:「喜歡。」

藏玄青繼續問道:「那你敬我怕我嗎?」

慕容菲看着藏玄青偏了一下頭,然後目光定在她胭脂紅色的嘴唇上,偏頭,是她習慣性的思考動作,在不需要隱瞞自己思考狀態的時候。敬嗎?慕容菲覺得應該沒有,她似乎還真的沒有從心底敬重過任何人,怕嗎?似乎也沒有,她似乎從來不曾害怕過,也不知道害怕的滋味是如何。

然而,就在這時候,慕容菲的腦海里突然不可控制地出現一副畫面,一間狹小昏暗的房間里,一個小女孩孤獨地蜷縮在角落,到處都是紅色,如鮮血一般的大紅,地板,牆壁,床單,全是紅色……然後一種心悸的感覺突然充斥她的心間,全身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和激勵的飢餓感。

「嗯?」

這時突然一聲輕輕地一聲,卻是把慕容菲從那讓她心悸的畫面中拉了出來,那片出現的突然詭異的血色全部消失,眼前最後凝聚成一張妖艷的胭脂紅嘴唇,雙眸就縝密盯着一片茫然。

那聲是藏玄青發出的,在她問完話之後,慕容菲竟然只是自顧盯着她的嘴唇看,卻一直沒有回答,而且雙眸中也越來越迷茫。藏玄青眉頭皺着看了慕容菲一會,猜想她應該是迷茫不知的,於是不再等她的答案,自顧繼續說道:「以前的時候,人們敬畏的神靈,而現今人們更多的是敬畏法律,或者敬畏道義,而我……那些所謂的神靈,法律,道義,從來不為我所敬仰害怕,我只敬畏兩個人,我爸和我媽。」

慕容菲知道臧天海這個人,在H市絕對可以說是可以橫著走的人物,在某些人的眼中,他的確可以算是個梟雄。

藏玄青停頓一下繼續說道:「我爸說過,茶七分,飯八分,酒要滿。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把握好度,而想要成為人上人,就必須心存一點敬畏,那就是你行事的度。所以……慕容菲,你需要找到你的敬畏。而我……會成為那個人的。」

慕容菲一直很安靜地聽着,她發覺藏玄青簡直把臧天海當無所不能的神一樣,而臧天海說的話,對她來說似乎就是真理。目光從她的嘴唇移向她的雙眸,發現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一片平靜,沒有自傲也沒有霸道,似乎她說得只是一件理所當然,最稀鬆平常的事。

藏青玄說話從來不會無的放矢,她有她的憑據和自信,慕容菲每次在看着自己嘴唇時候那種仰視的目光就是她的憑據,而且她從來不缺少自信,在她心裏,除了自己的母親,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那個女人。然而在這自信之後,她也有着無奈,因為……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能配上她的男人。

於藏玄青對視着,慕容菲心中沉吟,到底這個女人哪裏來的自信,是她太高看她自己,還是太小看自己。慕容菲不答話,因為此時不管符合和反駁似乎都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只有沉默才是最有利於自己的。

「會的。」藏青玄又傾城一笑,又很肯定地重複了一句,然後說道:「慕容菲,從此刻起,我允許你不需要我的命令可以動手,但是你要記住,我是你所敬畏的,而我的喜好就是你的度!」

慕容菲對着這樣的藏玄青,自己也難以體味清楚心中究竟是何滋味,這個女人不是個按理出牌的女人,讓人難以捉摸得透,然而慕容菲知道自己此刻需要的只是答應這個條件,於是她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很吝嗇地只吐一字:「是!」

對話完畢,慕容菲又見到了藏玄青最常出現的一個動作,打哈欠,然後閉眼擠出眼淚,用好看的纖指抹去,那姿態極限是午後慵懶的貓,但是慕容菲知道,絕對不能被這個女人所欺騙,她絕對不會是溫順的貓,而應是看似溫順的……母老虎。

打完哈欠,藏玄青似乎有恢復了那百無聊賴的模樣,那無神的雙眼,似乎這世間任何事情都沒了興趣。她慵懶隨意地問道:「現在跟我一起去夜色,那些人應該到齊了,或許還等了一段時間了呢。」

說完之後藏青玄起身往門口走去,慕容菲沉默跟上。然而,雖然藏玄青剛剛那麼肯定的說人應該到齊了,她心裏卻是想着,應該沒有人會敢遲到,如果有……那明天就讓他下地獄去,地獄的存在不就是這個意義么……

走到那輛熟悉的加長黑色平治轎車,慕容菲習慣性地想從車頭繞過去開車,而藏玄青卻出聲阻止道:「慕容菲,你要時刻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此刻的身份不適合再開車,跟我坐到後面。」

藏玄青說完就自顧地鑽進了那機警的黑西裝光頭大漢為她打開的車門,而慕容菲卻在原地愣了一下,身份?什麼身份?

等慕容菲鑽進車裏,卻發現車裏面不止藏玄青一個人,還有一個雙手合十,閉着雙眼,恍如佛像一般一動不動的經綸。慕容菲的瞳孔不自覺地縮了一下,這個經綸難道是一直呆在車裏的嗎?自己剛剛竟然連一點氣息都沒發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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