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王曉青? 回家過年（1）

年初二，麥熟和他女朋友舉行了一場還算熱鬧的訂婚儀式。王曉青抱着看熱鬧的心態，站在一邊看着，心裏倒對麥熟的女朋友生出來一點羨慕的意思。

王曉青結婚時可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當然在某種意義上可能也缺少了婚禮的隆重感和儀式感。她的母親和繼父是在婚禮的前一天認識麥可的，而麥可的爸媽則在他們回老家過年時才認識他們。他們結婚時就自己去找了個兩個人都有空的時間去領了張結婚證，王曉青也好，王曉青的母親也好，都沒有提出來要麥可家給聘禮的話。當然，相應的，王曉青的媽媽也沒有給麥可什麼象樣的禮物。

聽麥可說麥熟這次要在過年時舉辦訂婚禮，王曉青還在那裏跟章麥可開玩笑說：你可是一分錢沒有花就娶了個老婆。我說，你是不是也該給我幾萬元當個聘禮啥的？章麥可就樂了：讓你媽也像麥熟岳母一樣，給我準備點小家電、被子之類的，要知道你媽哪啥也是什麼都沒有給我喲!兩個人當時都樂了，哈哈一笑也就不再提起。

儘管在銀湖舉行了一場婚禮，但王曉青感覺上並沒有受到多少祝福與重視。但那是她和麥可自己操辦的，似乎與老人們並沒有多少關係。

在農村結婚，無論兩個年輕人是自已談還是別人介紹的，至少都要經過請媒人、拿年庚、擇日子、下書子、辦酒席這幾大關。

以前的媒人很有用，因為男女雙方家庭通常並不熟悉，也不了解情況，所以需要媒人承擔非常多的溝通工作，比如討論男方該給女方多少聘禮，又要決定女方該回什麼禮。但是現在這些實際問題通常都由雙方家庭或年輕人直接討論好，媒人基本上只具備形式上的功能。所以麥熟老爹就請了村長和麥熟的舅舅來做媒人。

年前，麥熟媽媽請了村子裏的一位算命先生算了一下麥熟和他女朋友的生辰八字，算命先生一看到八字，一拍大腿，表示這兩個人的婚姻是天作之合，絕對是美滿婚姻，樂得麥熟老媽馬上塞了個大紅包給算命先生。因為她的大兒子結婚時算命先生說他們兩口子「命里無子」；二兒子麥可結婚時，算命先生說他們倆「不能白頭偕老」，弄得麥可老媽心裏一直不舒服。麥熟兩口子八字是天作之合，說明他們倆的婚姻至少是受到上天保佑的。

這樣的訂婚禮實際上就是請媒人、雙方最重要的親人一起吃頓飯，談好聘禮，定好結婚日期。麥熟和他女朋友打算2002年中秋節在結婚。

農村裏面，父母老了以後，一般都要與小兒子一起住；而且小兒子一向也是最受寵的。章家這幾年發展不錯，麥可老爹現在手邊的錢也比以前寬鬆多了，也就不怕多花錢多請幾桌飯。這天，一堆村子裏的人跑來看熱鬧，王曉青也站在一邊看熱鬧。她恰巧聽到麥可姨媽和另外一個麥可家的親戚在閑談，說麥熟老爹給了女方6萬元錢。完了，麥可二舅媽又轉過頭努力用普通話對王曉青說：「曉青，你們對麥熟可真好，6萬元你們就給了2萬，真是好大方。」

王曉青聽了，立即擰起了眉毛，之前麥可給她說的可是1萬。怎麼連姨媽都知道是2萬？當下，王曉青裝作沒聽懂湖南話就對着姨媽笑了笑，然後找了個理由離開了堂屋。

王曉青鬱悶的不是錢，而是麥可對她隱瞞數字。因為麥可也告訴她麥熟女朋友家要6萬元錢，當時王曉青還問他錢夠不夠。因為依他倆現在30萬左右的年收入，贊助老弟2萬元也不算什麼。誰知道麥可說是麥熟娶老婆，應該靠自己，不應該靠家人。他當時甚至還加了句：我們結婚找誰要錢了？

王曉青其實在乎的不是錢，而是麥可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來對待自己。他們倆結婚之後，其中的一個約定就是不要為了金錢吵架。所以，每年給王曉青媽媽多少錢，給麥可家多少錢，兩個人都商量好。王曉青知道麥可有時會多多少少拿點錢給弟弟，給爸媽，但她對這些事基本上都採取睜隻眼閉隻眼的態度，因為她清楚地知道麥可其實有大把的機會向她隱瞞自己的收入，比如公司發的購物卡之類的。既然他連一張200元的購物卡都要拿回家，哪又何必去跟他糾纏給了他家人多少錢？

但是自從麥可爸媽以不愉快的方式回家之後，王曉青可以感覺得到麥可給他家人錢時已經不願意和自己溝通了。聽到姨媽說的這些話，王曉青如鯁在喉，一肚子不爽，臉色自然也就沒有好看。

不過，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忍住，不要在這裏和麥可吵架，鬧開了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麥可一回到湖南老家，基本上一天三頓酒，上一次和王曉青一起回湖南時，他還曉得控制自己，現在不知道是不是覺得王曉青已經和家裏人很熟悉了，他就從早喝到晚，處於一種熏熏然的狀態，反正他只要管自己喝得高興就行了。

初三，麥可大舅和大舅媽請麥可兩口子去他們家吃飯。在飯桌上，大舅兩口子鄭重地站起來，給麥可兩口子敬酒：「為了我的事，讓你特意從深城回來，我們真過意不去，謝謝你們！」聽到這句話，王曉青才徹底明白哪有什麼公司出差之說，原來章麥可真捨得拋下躺在手術床上的自己，直接回老家。王曉青還是沒有吭聲，她裝着聽不懂他們的湖南土話，在飯桌上再也不看章麥可一眼。

應付著吃完飯，王曉青和麥可兩個人從大舅家回家，王曉青連話也不肯講一句，她的心裏充滿了失望與憤怒。

章麥可反正喝了許多酒，他顧不上體察老婆的情緒，或許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上次精心編織的謊言已經被戳破。走回家裏，他倒頭就睡，基本上都沒有留意到王曉青不同尋常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