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羅江? 轉型升級(二)

第24章 羅江? 轉型升級(二)

快樂而又忙碌的日子總是好過。羅江每天忙着採訪約稿編版,到了月底再查看自己的工資單,覺得自己過得很充實。在羅湖買的小戶型因為是現房,而且是裝修好的,已經可以租出去了。儘管租金還不能完全抵扣房貸,但羅江已經覺得壓力小多了。

轉眼間,2002已經來了。今年過年,羅江不打算回家,在深城呆了四年,儘管現在住的房子還是租的,如果爸媽肯來過年的話,擠一擠也是沒有問題的。而且深城的冬天比安徽的冬天溫暖。

在深城,冬天最多穿一件棉夾克也就可以過冬了。而且從早到晚,天藍藍的,太陽總是很溫和地掛在天上。羅江冬天走在深城的街頭就會想即便是為了冬天的太陽到深城來也是值得的。

安徽的冬天就不一樣了。屋外是寒風呼嘯。穿得稍微少一點,人走在風中會覺得全身都有一把冰刀子在戳你。溫度動輒零度以下。羅江記得以前媽媽在過年之前總要買許多豆腐回來。那時候家裏也沒有冰箱,豆腐買來之後只要放在廚房的地上,拿一個大盆裝好,再放點水進去,第二天早晨再看,就有一盆現在的凍豆腐放在那裏。媽媽經常說這是滴水成冰的天氣。走在路上,只要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結成的冰渣從早到晚都不會融化,鞋子踩在上面,路面上的薄冰就會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屋外面這麼冷,房間裏面也好不到哪裏去。大多數人家從來沒有聽說過空調,能想到的就是烤火。

到了冬天,在屋子中間支一個火盆。火盆的外圍一般是正方形或三角形的空木架子,架子中間立着一個圓形的鐵鍋。和正常的鐵鍋比起來,火盆的鍋底要淺一點。到了冬天天冷得實在受不了時,家家戶戶就會在堂屋支一個火盆,先將大木棍子搭成一個懸空的架子架在火盆上,再在大木棍下面塞點松毛和細軟一點的柴枝和枯葉,再用火柴點燃松毛。但如果大木棍是濕得那就很難讓火盆里的火燃起來,羅江記得媽媽經常從鍋灶里用鍬撮出一鍬紅紅的火出來,倒在大木棍下面。過了一會兒,大木棍開始慢慢燃燒。一旦火盆開始燒起來,那就說明外面特別冷,孩子們基本上都放寒假了。大家都圍着火盆吃飯,有時媽媽還用一個搪瓷杯子放點水,放點大棗紅糧和雞蛋,用火盆的火慢慢煨出一杯超級好吃的紅棗雞蛋湯。羅江和姐姐們有時也會將紅薯埋在火盆的青來裏面,靠灰的熱量把紅薯捂熟。在吃之前,再用火鉗將紅薯在火苗上烤幾下,就會有超級好吃的烤紅薯吃。

火盆烤火也有不好的地方,通常都是面上烤得通紅,後背卻還是冷得要命。小孩子好動,羅江記得小時候自己覺得後背冷的時候就會轉過身去,而且一旦開始燒火,大門總要關上,房子裏面經常濃煙滾滾,有時冬天出去玩,羅江能聞到小夥伴身上的煙火味,想必小夥伴也能聞到自己身上的煙火味吧。

火盆畢竟奢侈,只有過年或者全家人都在的時候,平時要上學的孩子或者不禁凍的老人家就會帶着火籃。

火籃,就是用竹子編一個類似於一個柚子大小的籃子,裏面放一個比籃子稍小一點的陶做的盆。早上,媽媽會特意用粗一點的木棍來燒火做早飯。那時的早飯通常都是用紅薯煮玉米糊糊,要用大火才能將紅薯煮熟。看到紅薯玉米糊煮熟以後,媽媽就會很小心地先在陶盆底部放一些熱的青灰,然後再放一點自家做的煤子(這煤子都是平時媽媽用大柴火棍子做飯,飯好了之好,將通紅的木塊用鏟子剷出來,放進灶台後面一個不太大的陶罐,再用磚塊封住罐口,過一兩天,煤子完全冷下來之後再放在一個麻袋裏,相當於自製小型木炭),再將仍在輕微燃燒的紅木塊放在煤子上面,這樣上面的紅木塊會慢慢引燃下面的煤子,火盆里就會一直有溫度。不過,在燃燒木塊的上面,媽媽仍要蓋上一層薄薄的灰,要不然一來火燒得太快,小朋友會熱得受不了;二來,火煤子快速燒完之後,後面兩三節課也凍得受不了。所以,準備一個火籃子比燒一盆火烤,難度可要大許多。

因為冬天又要烤火,又要燒飯,所以每年冬天準備柴火是皖西人家的大事。這柴火,其實就是山裏人從山上砍下來的雜樹枝再分大小粗細分開來賣的,越粗的柴火賣得越貴。越細的,則相對便宜點。但其實粗柴細柴,皖西人家都要,粗柴經燒,而細柴是引火必備,哪一樣都少不了。

皖西多山,雜柴也多。在羅江小的時候,也就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從山村人家到鎮上人家,一般人家多用柴火做飯,廚房裏都要砌個鍋灶。一年四季,曬乾了的玉米稈、麥稈、稻桿都會被碼得整整齊齊地拿來當引火草,有錢的人家只要到了冬季就要到市場上去買山裏人家來賣柴禾;沒有錢的人家大人或者大一點的孩子就要自己上山砍柴。羅江家三個都是女孩子,沒有力氣上山砍柴;好在羅醫生和羅媽媽每月都有固定收入,到了冬天,羅媽媽就會抽個時間到山裏面找親戚買上一大堆柴火。

在煤沒有普及到這皖西小傎之前,每年冬天燉柴火是家家戶戶的必修課。後來,家家戶戶開始流行起燒煤球爐。也不知道從哪裏運來的煤,彷彿一夜之間,每戶人家的廚房裏都放了一隻煤球爐子和一堆黑色的煤球或煤渣子。羅江家也不意外。

這煤球爐是一個中空的圓柱體,外層包着鐵皮,內膽由陶泥做成,底座並排放着幾根鐵條,這鐵條和外面的鐵皮筒底座之間也是懸空的,恰好用來放已燒盡的煤灰。中空的圓柱體直徑剛好比煤球的直徑大三五公分左右,正好讓人用火鐮夾着煤球放進去。在外面的圓鐵筒下面,上面有兩個爪手,下面有三個鐵腳。

自從煤球爐流行之後,羅媽媽在燒早飯時通常都會放一到兩個煤塊在鍋洞裏,待到煤球開始燃燒時再把它夾出來,一般下面兩塊是紅色煤球,上面再放一塊沒有燃燒的。在等待所有煤球點燃之時,會放一壺水在上面,有時家裏人忙顧不上,會叫的開水壺其實起了監工的作用,一旦水壺叫起來,就說明煤球爐上的火正旺,媽媽有時會用煤球爐燉湯或做紅燒肉。一家人以前轉着火盆吃飯,但火盆很低,沒有辦法放鍋;但煤球爐的高度正好和人坐着的高度差不多,天特別冷的時候,媽媽就會讓孩子們把煤球爐放在堂屋正中,放一盆紅燒肉在火上慢慢燉,等到肉快要吃完時,媽媽再將早就在大鍋里快炒了一遍的青菜和豆腐倒在鍋里,這是羅江印像中的美味。每次,她說自己想家時,她就會在電話里和媽媽說起這道菜,其實她想自己更多的是懷念一家人圍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感覺吧。

和木柴比起來,煤球爐占的地方少一點,但其實還是很讓人煩惱。如果門關得太緊,煤球里的二氧化碳排出太多,小孩子呆在房子裏面就會覺得不舒服。

後來,為了省錢,大家還學會了自己做煤球。買來煤渣子,等秋天天高氣爽之時,找一塊空地,在煤堆里摻上些黃土和水,和好之後,拿着做煤球的專用工具往稀稀的煤堆里一戳,一個煤球就用成型,然後再慢慢地將稀煤渣倒出來。曬上三四天之後,一個個收回來碼在家裏的牆角,以備過冬。

羅醫生也在家裏做過煤球,但是三個女兒似乎都沒有什麼勁跟着他做,再說他那拿手術刀的手也沒有多少力氣來做煤球。逢到這種家裏需要力氣的話時,羅醫生通常都會邊干邊在心底嘆氣。女兒們越來越大,他已經學會掩飾自己沒有兒子的失望。再後來,三個女兒都工作以後,特別是羅江到了深城,都會或多或少補貼他們一些,羅醫生才不在家裏做煤餅。

不是要備柴,就是要做煤餅,反正一到冬天就要做好多事。更不要說有三個女兒還要回家,羅媽媽一到冬天總是很忙。不過,現在家裏烤火要比以前舒服多了,大街上就有木炭賣,也是山裏人家來的,儘管木炭價格年年都要上漲,但羅媽媽考慮到外甥小,羅爸抽煙很厲害,肺不好,就會花上兩三百元錢去買幾挑木炭,這樣烤火時至少家裏不會濃煙滿屋。

其實,除了冬天除了準備取暖之外,羅媽媽還有一堆做不完的家務要干,其中之一就是洗被子。一到過年之前,家裏的風俗是要講究屋子裏每一處都是乾乾淨淨的,自然也包括床。那時的被套不象今天是開了個口子,將被子塞進去,將拉鏈拉上再把被子抖一抖就好了。被子由被面、棉絮和被裏三部分組成,洗的時候要將被面和被裏的線折掉;晾乾之後再用大針穿線將被子縫起來。拆、洗、晾、縫,整個過程下來每一床被子都要花上好幾個小時的功夫,羅江上大學回家,經常要幫媽媽干這個活。

羅江去了深城,有錢之後,就說給媽媽買個洗衣機。羅江家的小鎮現在還沒有通自來水,所以就算羅江有錢給媽媽買一台洗衣機,但沒有不凍的自來水,有洗衣機也用不了。現在大姐二姐都有自己的家,都要忙,羅江回家還是得幫媽媽做這些事。

羅江就在那裏想,乾脆讓爸媽來深城好了,這樣也不用回家做煤球餅或者洗被子,干那些總也干不完的家務。再說,媽媽一輩子幾乎沒有出過遠門,讓她享受下深城的好天氣,至少不要走到哪裏因為冷得受不了就縮著脖子,頭髮因為長時間不洗看上去顯得亂七八糟。而且有洗衣機洗衣服,不必為了洗被子和洗衣服而勞累不堪。

其實,羅江不想回老家,還有個原因,就是過年回家,總要去走親戚,完了那些親戚老太們總要拐著彎問她今年多大了,什麼時候結婚,她很煩這一套,特別是今年和小林分手,當時不覺得,事後還是覺得多少有點受傷。

羅江想好就行動,她打電話回家,剛好是羅媽媽接的電話,絮絮叨叨地聊了會東家長西家短,羅江直奔主題:「媽,今年我不想回家了。乾脆你和我爸還有大姐他們一起到深城過年好了。」羅江沒有提二姐,是因為她知道二姐夫的老家是個大家族,過年一大堆講究,二姐夫的父母絕不可能放他們三個人出來過年的。

「到你那兒過年,那好暖和喲。我來和你爸商量看看。」羅江還擔心媽媽會一口拒絕,她肯和老爸商量,應該就有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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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人的偉大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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