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羅江? 相互奉獻無謂損失

自從這次「英雄救美」之後，羅江與小林就開始熟悉了起來。羅江自小和媽媽在一起，覺得沒有小林的幫助，那天晚上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更重要的是，羅江發現小林長得太像她單相思喜歡的那個男生：平頭、戴眼鏡，一笑起來很陽光。

羅江決定利用周末請小林去吃個飯，表示一下謝意。其實她心底里知道她可能藉著小林再親近自己的初戀。小林是蛇口一家公司的工程師，他之前的公司在福田，他就在福田附近找了間出租屋。因為租期還有三個月，就想等租約滿了才去蛇口找房子。

羅江要請客，小林來者不拒。又說，蛇口的春滿園早茶很好，我平時一個人也不好意思去喝早茶。羅江是要請客的那個人，客人說去哪裏就去哪裏嘍。儘管心裏覺得遠了點，但她沒有吭聲。

兩個人趁著周末去蛇口的春滿園喝了早茶，味道果然不錯，菊花茶清新無比，小籠包子很燙、腸粉很糯、春卷也很酥脆。羅江還是個肉食動物，想着小林是男生，就點了排骨、雞爪子、牛肉，樣樣味道都不錯。

羅江自從來了深城，儘管同事們都說深城早茶很好，但是哪個同事又肯在周末再約跑到某個地方去喝茶？難得有幾次機會，羅江都是陪着採訪對象在那裏吃的。但是，吃飯這事，只要跟工作扯上關係，就不會太舒服。

這次，羅江有小林陪着，又是抱着感激之心，她就挑着自己平時覺得好的東西選了幾樣，小林全程笑咪咪，看了羅江的菜單之後，又加了蚝油生菜。兩個人邊吃邊聊，一頓早茶就喝了兩個小時。其間，小林去了趟洗手間。羅江再買單時，發現小林已經悄悄地買過單了。

這讓羅江覺得挺不好意思。

兩個人從茶樓出來。小林就說我們去花園城的沃爾瑪逛逛吧。兩個人在沃爾瑪走來走去，逛到了自行車區。小林就說：「你下午有沒有什麼事。如果沒什麼事，我們要不要一個人買個自行車，從這裏騎車回福田？有17公里呢？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騎得了那麼遠？」

當時，聯結福田與南山的濱海大道已基本建好，但還沒有通車。羅江其實也是個運動好手，但報社天天不規律的工作讓她極少運動。小林的問話激起了她的好勝心：「你行我就行。」

「好啊，挑個你喜歡的色彩吧。」羅江為自己挑了個黃色的，小林則挑了個白色的，兩張車都很醒目。

羅江這次堅持要付錢，因為她覺得本來就應該她來付錢請客的，如果再要小林買車送她那無論如何沒有辦法接受。

小林看羅江非常堅決，也就沒有堅持。兩個人開開心心地取出車，沿着南山大道往演海大道走。

從南山大道天虹百貨起，就是濱海大道。深城是一個東西走向的帶狀城市，從北到南早先有北環大道和深南大道。但是隨着人口越來越多，一到上下班高峰期，這兩條路上就擁擠不堪。市政府這才上馬第三條橫穿東西的大道。這條路的大部分建在填海區上，雙向8車道，兩邊的沿海灘塗還沒有來得及種上樹，還有人在離路不遠的沿海灘塗上養生蚝。兩個人騎了兩三公里都覺得有點累了，決定把自行車放在公路下邊，走路去稍為遠一點的養生蚝的地方去看一下。

深城東部的大海一直非常漂亮，大小梅沙地區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已經被開發為全國聞名的海濱遊樂場。但西部的海卻一直不怎麼漂亮。可能是由於深入內陸及深城河排污的問題，西部的海一直是渾濁的。一陣海風吹來，還隱約有點臭味，這樣的海讓人無法親近，無法產生下水去玩的衝動。

但不知道為什麼，羅江有時在海邊經過的時候，經常發現這樣看上去臟髒的沿海灘塗總有人在那裏養東西，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養這些生蚝。沿海邊的灘塗被木條隔成了一個個池塘，養蚝人撐著一條小船在水面上慢慢行駛。

從遠處看，羅江覺得獨自一個人撐著小船在海面上慢慢劃過是非常有詩意的一件事，比如在清晨太陽剛剛出來或者傍晚太陽快要落山之時。太陽也好，大海也好，小船也好，那個撐船人如王者，天下皆歸我有。

但是，湊近一看，發現撐船人工作遠沒有想像得那麼簡單。（察下如何養蚝的資料）。除了養蚝之外，他們還要采蚝，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似乎要把蚝在岸上直接挖出來，在如田埂般的小道上堆滿了蚝的外殼。正是深城四五月的天氣，氣溫已經開始升上來，蚝的殼裏有些肉沒有被挖凈，招來不少綠頭蒼蠅。羅江和小林一走近，就會聞到一些腥的味道。

那些從遠方看到的划船人詩意被這一堆綠頭蒼蠅給完全破壞了。養蚝人的工作並不輕鬆，也絕少詩意。

假設這種情境被置換成狂風暴雨或者在39度的高溫天氣之下，養蚝人還是得將這些蚝們從海里運到岸邊，一個個將肉剝下來，裝好送到飯店去。全為生計，詩意何在？

羅江看着這些堆積在路上的蚝，心裏充滿了自嘲。不要在生活中尋找什麼詩意了，珍惜這一刻吧，至少還有人一起去看海看太陽。

被蚝打壞了一些興緻，但羅江和小林還是非常高興，兩個人重新騎着車回到公路上。一路上，也不再停下來，小林往前沖一段，羅江就呵呵叫着衝上去。接下來，小林似乎騎累了，騎得慢下來。羅江就尖叫着從他面前衝過去，大叫：「怎麼樣？有本事追上來呀。」兩個人就這樣笑着叫着，花了兩個多小時從南山騎到了福田。

晚上，小林堅持要請羅江吃潮洲砂鍋粥，以答謝羅江送車。

兩個人從這個周末開始，幾乎每個星期六都要約著一起出去，蓮花山，東到鹽田西到光明家場，把深城周邊都遊了個遍。費用基本上都是AA制，羅江無可無不可地跟着小林東遊西逛，和小林維繫着這種看上去既像是男女朋友又不像是男女朋友的關係，頗有點微妙。

有個星期五晚上，小林要和公司里的同事在網吧里通宵打帝國時代遊戲，羅江儘管不喜歡打遊戲，在周五晚上下夜班之後打個車直奔蛇口的網吧。

為了打發時光，她還特意帶了本小說，在煙霧騰騰的網吧里看書總覺得有點不合時宜，小林和他的朋友們似乎也覺得有點不太對勁。自那一次之後，小林再也沒有邀請羅江去網吧打過遊戲。

兩個人周五晚上改在出租屋裏打遊戲，一個人打遊戲，一個人看香港的鳳凰衛視。看上去也很和諧。

羅江想這算是戀愛嗎？??????

小林只要和羅江出去，就對她照顧有加，看上去非常紳士。但是奇怪的是，他卻從來不動羅江。

羅江看上去漂亮，身邊也從來不缺男性友人，但事實上小林是走進她日常生活里的第一個男人。

羅江每天努力幹活，看着自己的錢慢慢地往上漲是一件快樂事。現在的報社，無論體制內外，大家都靠工作量賺錢，寫一篇稿子多少分，編一個版又多少分。到了月底，根據報社的廣告收入，看一分值多少錢，廣告好的時候，全報社的人工資都上漲。羅江勤快，又沒有家累，又很樂意替同事幫忙，近一年下來，光見報的文字稿就有十來萬字，她成了全報社工作量最高的人。這樣算下來，她一個月平均能賺個七八千元錢。這半年下來，她已經存了有五六萬元錢。

但是過年回家，媽媽的話還是有意無意在她腦海中想起。在這樣的城市裏，除了王曉青，誰還算得上是自己的朋友？但王曉青也被困在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中，並沒有多少精力顧得上她。

和小林在一起的周末並沒有讓羅江找到多少歸屬感或者說幸福感。作為一個大齡女青年，羅江還是個處女。而且，她身上的**望並沒有被喚醒。但是，她有時也在問自己，做愛是怎麼一回事？

下一個周末，小林就要搬到蛇口去了，他在新公司與同事一起合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這一個周末，羅江過來幫助小林收拾東西。大家一起騎車后，羅江與小林越來越熟，小林有一次無意間說漏了嘴：其實，我每天都知道你什麼時候回家。」因為羅江每次回家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跑到鞋櫃那裏換拖鞋，就會有咣咣咣的走路聲。那天，兩個醉鬼追羅江時，小林就是想下樓看下樓上的漂亮妹子怎麼還沒有回來。當他看到羅江被人追時，他悄悄地打開了大門，所以才有「英雄救美」這一段。

在聽到這個故事之後，羅江決定創造機會，她期望從小林那裏知道什麼是做愛。當天晚上，羅江說要給小林送別，兩個人去了雨花咖啡點了西餐喝了紅酒。羅江特意妝扮了一下自己，顯得明艷動人。吃完飯，兩個人去蓮花山公園散步，在黑黑的夜色里，趁著周邊無人，羅江主動坐到小林身上。

或許是夜色的幫助，小林似乎比平時膽大了一點，羅江像一個昏過去的人一樣沒有任何感覺。事畢，兩個人收拾好自己，羅江問了一句：「這就是做愛？」

小林不吭聲，只是很溫和地嗯了一聲。

接下來，小林又問她：「國慶節我們一起到我老家去玩怎麼樣？」羅江第一反應是為什麼要去你老家？她想了想：「我們這個國慶節可能是最忙的時候，要去主要樓盤那裏做採訪，估計哪裏都去不了。」

小林不吭聲。兩個人成了周末聚會的男女朋友，大部分都是羅江往蛇口趕。因為小林和同事合租的房子在蛇口的愛榕園，兩室一廳，小區環境和房間裏面都比羅江的握手樓好。兩個人趁著周末在一起吃飯做愛。這一次，小林開始全部買單。但羅江從做愛中並沒有找到多少愉悅感，她對小林的感情與其說是愛還不如說需要找一個伴而已。甚至當小林說起他的前女友和他在一起的事情時，羅江也只是聽着，一點嫉妒的意思都沒有。羅江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羅江周末經常有採訪，兩個人周末也沒有多少時間在一起。這個周日上午，有個開發商在蛇口的樓盤要開盤，羅江去參加開盤儀式，打算順便去小林那兒找他一起吃中飯。那時沒有流動電話，羅江也懶得到處找電話給小林的CALL機留言。

羅江有小林房間的鑰匙，中午的時候她徑直打開房門走了進去。剛進房門，羅江就直覺不對，她看到客廳的桌子上還擺着兩份碗筷，還有幾樣菜，在小林的卧室里傳出了呻吟聲和低語聲。羅江愣了一下，轉身即走，她明白自己的這一段戀情要終結了。

奇怪的是，羅江並沒有不開心，反而卻在心底里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她苦笑地在心裏問自己：「我們家的女人呀，為什麼都要等男人來做決定呢？」

羅江從來不覺得把自己的第一次給小林有什麼好與不好，某種意義上她頗有點書獃子精神，但她想了解什麼事情時，她一定會想辦法去了解和學習。

與小林在一起，更象是羅江的戀愛訓練學校。她知道了，她了解了，這是相互的奉獻與索取，不存在誰吃虧，誰討巧。

不過，在做愛之後，羅江還是快速地查了一下資料，王曉青的流產已經把她給嚇壞了，她可不想讓自己懷孕生子。媽媽、兩個姐姐以及好友，讓她看到孩子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天翻地覆的變化。她絕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後來，再與小林一起時，她強烈要求小林帶上避孕套。而小林則表示自己與前女友在一起都不戴，但他終於還是拗不過，戴上了套子。羅江想這或許是小林要和別人上床的原因，畢竟沒有那麼爽吧。

聽到關門聲之後，小林就已經意識到誰進來了，因為室友和女朋友出門去了。和小林在一起的其實是他的單位已婚女同事，在生澀的羅江那裏得不到的滿足感小林在成熟的女同事身上全得到了。女同事老公長年在外地，兩個人保持關係都有一年多了。

和羅江在一起后，小林試圖掐斷這一段關係；無奈成熟的女同事抓住他緊緊不放，這個周日也是女同事主動上門說是替他打掃一下房間。小林對羅江的冷淡束手無策，潛意識裏可能也懷念被年長的女同事寵愛的感覺，無可無不可地就答應了。心裏想，大白天能有什麼事。但是就算大白天，在女同事的步步引誘之下兩個人開始在床上翻來滾去。當他聽到關門聲時，他知道自己與羅江之間已經徹底玩蛋，再也別想帶她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