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 毀滅的一隅

微風拂面，紅色烈焰般的長發在空中飛舞。

喬伊娜已經精準的選擇了自己的落腳點，那地方是個平台，深淵中的一處建築頂部，離中央的巨柱還有些遠，但看似有路可以過去。

而她眼中的這些路，其實就是一個個與棧橋通道相連的建築。

「轟！」

中央巨柱的方向傳來一震，耀眼的火花迸射出來后，在巨柱的外壁造成了一朵近十米的絢麗的炎爆，巨大的聲浪隨後向空寂的空間中盪開。

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隨着氣浪噴涌而出，讓空間的能量迅速波動起來，猶如音爆的旋渦，擺盪著周圍的一切。離得最近的一座棧橋，如風雨中的孤舟，在劇烈抖動后崩塌了一段，很快就歸於平寂。

碎石和斷裂的金屬碎片紛紛從高空落下，墜入下層空間。

有些碎渣甚至落到了喬伊娜的身旁，但連躲都沒躲，碎渣自動避開了她的身體。

「怎麼回事，那地方爆炸了？是什麼人乾的？」

喬伊娜佇立片刻，思維飛速轉動，想理解眼前這詭異的局面，同時留意著周圍的動靜，但並沒有更多讓她關心的事情了。

畢竟她藝高人膽大，心裏雖然很震驚，但是腳步沒有停，依然縱跳着攀上了另一處稍高些的建築頂部。

在空中時，她的羽翼展開，果然如之前估計的一樣，除了有略微平衡身體和滑翔的作用外，這副翅膀竟然無法為她提供充足的上升氣流。

不過這樣也足夠輔助她那幾十米的驚人一躍了，對這具新生軀體的逐漸熟悉，讓她能夠更自由地適應飛翔空中的感覺。

接連幾下華麗的飛躍，喬伊娜貼在一段通道上，手指深深插進通道外壁，像一隻遊動的蝌蚪般順着爬了上去，在找到一處通風扇后悄悄潛入。

她知道離那個爆炸地點越遠越安全，但是強烈的好奇心仍然驅動她不斷向那個地方前進。還有一種原因，她說不上來，身體卻提前感受到了。

一聲慘叫不知從何處傳來，叫聲凄厲絕望。

喬伊娜警覺地匍匐於地，棧橋通道里的燈光忽然滅掉了幾盞，很快地面開始抖動，其餘的燈也變得很不穩定，通道里明暗閃爍，像被強大的未知能量所影響一般。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

前方的通道猛然震動起來，地面呈現駭人的波浪起伏，像是被巨手抖動的地毯。緊接着，一道燃燒的火影橫向擊穿了金屬牆壁，如同被一顆巨型炮彈擊中，瞬間洞穿，只留下兩側翻卷著金屬牙齒的大洞。

那一瞬間，喬伊娜不光敏銳地捕捉到了火影的真身，也明白了之前感受到的東西——那是黑曜獵兵團變異者的氣息。

百分之一秒不到的瞬間，她的眼中保留下影像，認出了那團火影。顯然是被未知巨力拋出去的變異者，像潑了油后被點着的黝黑軀體，被燃燒的翅翼包裹着，體型大小都與她記憶中的黑曜獵兵團尖嘯者分毫不差。

從這種毀滅性的力量判斷，那名尖嘯者多半是活不成了。

但讓她身軀一顫的是，一股強大的氣息若隱若現，對面方嚮應該還有個更厲害的傢伙。

「嗯！竟有人在與黑曜獵兵團異變者打鬥？古鐵城和黑曜獵兵團居然打起來了？」喬伊娜的表情剎那間變得震驚。

她立刻隱藏自己的氣息，關閉了體內涌動靈力的閥門，小心移動身體。

無暇多想，她本想起身去查看那個被破壞的洞口，卻看到通道另一端有人影閃過，飛速奔向前方的建築，緊隨其後的是一團燃燒的烈焰，如一條火線般跟着那身影。

本想追過去的她忽然停下腳步，搖了搖頭，還是先去看看被破壞的地方是怎麼回事吧！

仗着身上有偽裝，她毫不猶豫的向人影奔出的地方跑過去，這段距離不算太遠，以她幾乎瞬間即至的的速度，卻用了將近10秒。

故意放慢的速度，只是因為不想讓看到她的人，感到吃驚罷了。

無數腳步聲和嘈雜的喊聲從頭頂上遠處傳來，她估計是沒看到精彩時刻的衛兵們正在趕來。

從棧橋上看，廢墟般的巨大建築被毀壞了一個小角，大約佔整座建築十分之一，但直到走近才發現，眼前的景象是多麼慘烈，讓她大吃一驚。

這種破壞力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堪比巨型爆彈的現場，何其壯觀啊！

到處是被融化的金屬殘渣和破損的物品。兩排鐵架上的機械裝置被巨大的衝擊力扭曲，冒着滾滾濃煙，不斷有雜物跌落。

這地方看起來像是龐大實驗室中其中一間，纏繞在一起的線纜在各處滋滋冒着火花，時不時發出啪地一聲。靠牆的鐵梯從中間折斷，截面上，被扭曲的金屬彎成各種S型和融化的金屬絲。

她冰冷的表情也掩蓋不住內心驚懼，環視一周后，她發現這裏是最底層，想來是上面還應該有個更大的房間。

喬伊娜緩步走了過去，仰頭看了看上面鐵梯上面，燒黑的天花板上顯出一個破洞，似乎上面一層的電力被完全中斷了，黑漆漆的看不清。

只是偶爾火花的閃爍，她才瞥眼見到一整排像培養皿的設備。

鐵梯一側的地面上雜亂不堪，無數破碎的瓶瓶罐罐躺在角落裏，被強大的衝擊力和高溫燒成黑炭，幾乎辨認不出原先的樣子。

毀壞的機械設備和燃燒的火苗，不時發出噼啪的動靜，偶爾會騰起一股烈焰。黑壓壓的牆壁上是爆破留下的痕迹，那個巨大的洞口，如同怪物的牙齒般向外炸裂，厚達30厘米的鋼板不斷掉下熔渣，覆蓋了大半個牆面。

「嗚嗚——救救我……」一個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牆角的雜物下傳來。

其實喬伊娜早就知道，那堆破爛下面還有人活着，只不過這驚人的場面讓她根本沒工夫搭理罷了。而且經過氣息的感知，她很放心，不過是名普通人。

但就算他是什麼厲害角色，也不可能再讓她有絲毫恐懼心理——在這種威力的衝擊下，能活着就已經實屬不易，誰還有什麼戰鬥力能與她抗衡？

不過想歸想，喬伊娜在地上佇立片刻，仔細搜查了一圈后，還是俯身彎腰，輕輕撥開了那堆雜物。

拖開那人身體上還壓着的2具屍體，她看清了這傢伙的臉，看起來五、六十歲，年紀不算小了，滿臉的血污不說，更是氣息微弱奄奄一息。

令人恐怖的是，他的兩條腿已被燒成駭人的黑炭，如果不馬上做截肢處理的話，應該活不了多久了。

她眉頭一皺，緩緩為他渡入一些靈力，這樣應該能延緩一下他的疼痛，順便補充生命活力。然後她伸手拉過一排鐵架，扭斷了一截，做成一副擔架把那人放到上面，輕輕一托，直接抬出了這片廢墟。

那些衛兵估計很快就該來了，喬伊娜沒有多想，直接順着建築外壁飛躍上去，找到一個隱蔽的角落把那人放下。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是誰弄出來的？」

那人的面色一點血色都沒有，蒼白無力的嘴唇騸動了幾下，模糊不清的聲音斷斷續續。

藉著外面微弱的光線，喬伊娜繼續輸入靈力，為他維持着生命，又伸手擦了擦他臉上的灰和血跡，手觸到一片血肉模糊。

仔細看去，原來口齒不清的原因是因為他半張臉都已經沒了，赫然露出牙齒、肌肉和森森白骨。

過了幾分鐘，喬伊娜待到他稍微回復點精力，不會馬上就咽氣后就又問了一遍。

這名倖存者看穿着像個工程師，也許知道些機密情報也說不定。

那人的眼睛只看到喬伊娜身上的裝束，耳中聽到的是她柔和的聲音，於是用微小的聲音重複著一句話：「帶我去……培養皿……培養……」

喬伊娜把身體伏低，沒想到竟聽到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一會會帶你去，先說說發生了什麼事兒，那場爆炸到底是誰幹的？」

「……他瘋了……那絕對是精神上……瘋了……」

「誰的精神有問題？是那些長著翅膀的傢伙嗎？」喬伊娜有些疑惑了。

造成這麼大破壞，瘋了？這算哪門子理由？

「不是，是……帝王他……他——」

「帝王？什麼意思，古鐵城的帝王，他怎麼了？瘋了么？」喬伊娜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對帝王兩字確信無疑。

「是帝王……乾的，那幾個傢伙沒有攔住……被他……咳咳……」

那人的胸腔一鼓，似乎有口氣憋住了，劇烈地咳嗽起來，弄得到處都是血，顯然胸腔里的器官也遭到了毀滅性打擊。

喬伊娜的手上凝出一團靈力，繼續為他續命，但這次的效果很微弱，幾乎所有身體機能都已經逼近極限了。不像那些修行者，對於沒有一點靈力基礎的普通人來說，能夠接收她這麼多靈力就已經很不錯了。

很快，那人就緩緩閉上了眼睛，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彷彿解脫般的熟睡，嘴角的那抹抽搐就此定格住了。

喬伊娜默然不語，但心裏依然在翻來覆去思考他剛說的話，帝王瘋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之前看到的巨大破壞是他的所為？他為什麼要毀壞自己苦心經營的基地？

還有，他說的「那幾個傢伙」，應該是指的黑曜獵兵團的尖嘯者吧？

這麼說的話，如果他們是想阻攔無面戰神做什麼，或者違抗了什麼命令，反而被他用恐怖的力量打飛，還把實驗室的最底層完全毀掉了？

喬伊娜現在滿腦子都是疑問，有些事情根本說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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