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釋然

蘇哲看到喬伊娜，淡淡一笑：「看來，你最近的事情太多，都很少到我這裏來了。」

「是啊，最近有些事情就發生在眼皮底下，不知道有沒有影響到你的研究工作。」喬伊娜顯得有點漫不經心的說道。

「呵，那倒是不至於。」

「如此就好，我這裏有樣東西給你看。」喬伊娜說完，忽然從手指間夾出一枚小徽章，看起來很是精緻。

「你認識這個東西嗎？」

蘇哲從她手裏接過去，看了一眼，皺着眉頭道：「咦，這東西似乎在哪裏見過，我有印象……嗯，這三叉戟的形狀很像以前的一種車標，這個城堡嘛，我倒是沒什麼印象，這是什麼？」

「據我所知，這是古鐵城的標誌，據說是那個叫無面戰神的帝王獎賞手下人的獎章。」

蘇哲有些尷尬地笑了：「原來是一直對礦山城虎視眈眈的古鐵城的獎章啊！那地方我可沒去過，主人喚醒我后，就直接要我到這地方來找你們，別說其他的地方了，就連礦山城我都沒搞明白呢。我想，這種事情你應該知道得更多。」

「嗯，也對。」喬伊娜點點頭。

「那麼，這徽章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這東西是幽靈從封鎖礦山城商路的敵人那裏得來的，前幾天他派人跟東方路的殘軀一起送來，讓我調查一下。」

「有意思，這獎章看起來材質不錯，是合金鑄造的吧？」

「據認識的人說，這東西是無面戰神親自頒發的，獎勵給特別有功勞的下屬。」

「哦，看來古鐵城的帝王已經針對我們活動了吧？但我猜，你今天來找我，不會只是為了給我看這個東西，對吧？」蘇哲低頭看了看那枚小徽章，又放在手裏把玩了一下，抬起頭盯着喬伊娜的雙眼道。

喬伊娜回看了他一眼，從手裏拿回了徽章，說：「被你猜對了，今天，我是來向你請教一些事兒的。」

聽到她這麼說，蘇哲臉上肌肉微微顫抖了一下，表面上卻很平靜，微笑着說：「你問吧，該說的我會說，該來的也總會來。」

「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一名被疫病感染的人，現在就在這裏躺着呢。」

「哦，是在城中肆虐的疫病吧？可以用血療的方法醫治，我這裏有從別處帶來的設備，實驗過很多次了，很有用。」蘇哲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知道你的那種血療，應該可以治好她，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哦，那你想知道什麼？」蘇哲眯起眼睛。

「我想知道，你用的血療方法到底是怎麼起作用的，這些疫病到底是什麼？還有……你知道的全部！」

蘇哲聽后一言不發，額頭上的第三隻眼緩緩睜開了。

「你知道噬融性細胞嗎？」

「噬融性細胞？那是什麼？」喬伊娜今天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搖了搖頭。

「算了，不知道也好。我從紫砦里醒來后，曾經答應過那個年輕人——咱們的主人，對有些事情要守口如瓶。」

喬伊娜略微吃了一驚，如果是主人的要求，她倒是不好再追問了。

「這樣說的話，倒沒什麼問題，一句話就把我噎住了……畢竟這種專業的領域也不是我所擅長的。」

喬伊娜點點頭，神色有些凝重，繼續道：「但你要知道，我們目前所面臨的情況，可能比預想的要嚴峻得多。我找你並非是想了解其中複雜的因素，而是……向你尋求幫助的。」

「好吧，其實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蘇哲淡淡一笑。

「把你能告訴我的情況告訴我吧，至少，讓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喬伊娜正色道。

其實蘇哲也很清楚此地面臨的威脅，在長期的封鎖下，礦山城內的情況正在變得糟糕，外面有股龐大的勢力在一刻不停地盯着他們，就像被猛獸盯住的獵物一樣。

「這樣最好了，也免得我違背對主人的誓言，那我就先從血療的作用給你講起吧。在外人看來，那也許算是科學界定的真相。」

喬伊娜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道：「那我就洗耳恭聽了。」

很快，蘇哲就開始謹慎的選擇說了一些東西，除了沒有講出「泰坦計劃」和其背後錯綜複雜的背景和自己的經歷，其它的東西——包括他曾在「伊斯帕廷」那裏見識過遠古計都人遺留的造物之事，都盡量以簡潔扼要的方式對喬伊娜說了。

在近1個小時的談話里，讓喬伊娜無比震驚的事情太多了。

她很吃驚，蘇哲這人果然不簡單，但在所有他講的事情裏面，最讓喬伊娜吃驚的就是關於他對「人類」本質的推斷。

根據蘇哲的說法，人類的身體就像是被冥冥中的東西操縱的一樣，他們天生就是「武器」，能被無限復加的基因結構和穩定改造的基礎性質，讓人類本身成為了很容易被塑造的「生化武器」。

但是，在長達數千萬年的漫長演變過程中，這種穩定性逐漸被一些異變所取代，人類基因的穩定性也在慢慢變得不穩定。

「基因崩解」，是蘇哲談話間最長用到的一個詞。

一些人中出現了被混合的能力，譬如基因突變讓一些人具有獨特的力量，比如，改變地磁穿過身體時的極性，比如，不影響肌體能力的瞬間增高的體溫，比如，可以在水中呼吸的皮膚，諸如此類。

那些基因突變的人類存在於世，就像癌症存在於皮膚。

但是，不知從何時起，人類有了自主研發的能力和了解自身的迫切願望，他們寧可當自己的上帝。於是「人類」開發出了掌握自身「靈力」的方法，並且通過強化鍛煉，可以讓人的能力有進一步提高的可能。

之前蘇哲曾經問過諸葛雲，「靈力」是否獨存於人類的身體，但從他那裏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這種「靈力」源自於所有生命體內，在這一點上來說，就連花草樹木都具有靈力，但唯有智慧的種族能了解到其中蘊含的奧秘。

這些事情在喬伊娜第一次遇到主人時也從他那裏聽說過，靈力其實就是一種生體能源。

喬伊娜不明白，這種疫病是怎麼產生的，問道：「那麼，你之前提到的『噬融性細胞』就是這次疫病的真兇嗎？」

「在我的研究領域，這種突發的病毒性細胞，是必須有誘因的，這種誘因很可能就來自於龍怨天所說的黑色巨塔，但沒有得到準確的情報前，我現在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使得人類的『噬融性細胞』突然被激活了。」

蘇哲額頭上的天眼緩緩合上了。

在同樣具備了神識以後，他能看到一些正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即計都人所說的那種「靈視」。

此刻，他能看到喬伊娜的心臟在兇猛不安地狂動。

他相信，喬伊娜具備擁有這種能力的潛力，以她的身體進化到終極的能力來說，達到「靈視」並不是很難的事，只是她自己還沒掌握而已。

「我大概明白了……如此說來，我們如果要改變現狀，就得等那兩名調查黑色巨塔的血族回來咯？」

喬伊娜表面仍然冷靜平和，說話語調也不高。

蘇哲微微一笑道：「有些東西我想你也很清楚，但我還是要告誡你，要信仰比你更偉大的力量。」

「更偉大的力量？」她不自覺的又重複了一遍，很快地點了點頭。

如果是以前的她，可能還會猶豫一下，不會這麼快給出答覆，但現在不同了，在了解那麼多不可名狀的東西，特別是在自己的身體被主人進化到這種終極形態后，她的信念更加堅定了。

「我還有個問題，關於血療，你是怎麼做的呢？……難道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嗎？」

「我說過了，「噬融性細胞」的能力是被強制開啟的。到目前為止，我所知道的，能避免細胞無序增長的方法只有1種，雖然都是利用到了某個設備，但是副作用肯定是有的。這種類似於轉換的方法可以壓抑「噬融性細胞」，但過程也是不可逆轉的。」

「等等，你說的不可逆轉是什麼意思？」

喬伊娜記得聽過類似的話從主人嘴裏說出，那是她的身體還未接受主人改造之前。

主人告訴她，未完成的身體如果要進化到基因改造體的終極階段，調試的過程是不可逆的。

蘇哲略微沉吟了一下，忽然拿起手中的對講設備，不知道對什麼人說道：「你過來一下我的實驗室。」

接着，蘇哲站起身來，回頭看了一眼喬伊娜示意她跟着自己。

喬伊娜點點頭，站了起來。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一間地下深處的實驗室，房間很大，眼前是一個圓柱形的巨大容器，其表面泛著令人困惑的金屬光澤，似乎有水流一樣的光暈流轉，看起來像是很古老的造物。

喬伊娜吃了一驚，因為她認出了金屬外殼上的字母「cIAA」，這是前文明時期「行星理事會天體研究中心」的簡稱。

蘇哲伸手在容器表面拂過，立刻，其表面浮現出一圈詭異的亮光，光芒中有些詭異的符號隱在其中，這些符號喬伊娜一個都沒見過。

不多時，在一陣咔咔作響的傳動機構摩擦聲中，金屬的外殼像是剝開的春筍一般從頂部張開了，其內部還有一層不知是什麼材質做成的內壁，此刻正在飛速平穩轉動。

裏面這層容器顯明的人類后安上去的保護罩而已。

「這就是你之前說過的設備嗎？」喬尹娜看着容器下端的一個環形小器皿問道。

「是的，不瞞你說，我是通過主人的口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遠古計都人的造物。」

蘇哲說話的時候，牆壁側面的一扇閘門打開了，一名長著滿臉絡腮鬍子，面容消瘦的男人走了進來。

「大人，是您在呼喚我嗎？」

「嗯，你來了路波斯！把你的血液貢獻一點出來吧。」

喬伊娜微微有些吃驚，因為她從未見過此人，而且發覺這個叫路波斯的人身上擁有強大的能量，與莫妮卡姐妹相比也不遜色。

「他是？」

蘇哲淡淡一笑，說：「抱歉，之前我沒告訴過你，他也是主人的手下，曾經……是我的部下，名叫路波斯，是一名狼人。」

「狼人？你在實驗室里還藏有手下……」喬伊娜詫異道。

「那不重要了，我這麼做，只是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已，現在你要知道，他的血液是血療過程的關鍵之物。」

喬伊娜被蘇哲一番話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