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血族的渴望
一輪渾圓的月亮,在山峰的頂端緩緩躍上,烏雲撥開了它神秘的面紗。
驟然而至的暴雨,依然沒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了。
山谷中,黑色的樹影在狂風暴雨中搖擺,群山中回蕩著此起彼伏的狼嚎聲。
因為狼人們之間精神感應的存在,路波斯能模糊地看到,那些把守在附近各處的族人看到之物。
不遠處一聲凄厲的哀嚎響起,路波斯的腦海中立刻映出一副圖景:火光中的人影絡繹不絕,場面混亂。族人們的身體,被不知從何處射來的,交織的強大火力網所籠罩。
幾名身穿華麗的服裝,黑衣上鑲著暗金色紋路的人影,忽然從天而降。
這些身法詭異,手段無比凌厲的身影,施展各自的本事,在火網的侵襲后,立刻給那些發出哀嚎的狼人們最後一擊。
幾秒鐘后,山風煽動着暴雨,洗刷在那些華服人影的身上。偶爾割裂天空的閃電,映出這些人的臉孔,帶着鮮血的,一個個俊美的臉龐帶着冰冷的笑容。
她們的嘴角露出細細的尖牙,那是異於人類的犬齒。
其身後的狼人在銀色光亮中慘呼,紅色的血霧漫天飛舞。他們的身體被無情的划裂,頃刻間碎開成幾塊,血污立刻噴撒到空氣中。
那些族人,是被溴化銀彈頭剝奪了再生機能的身體。
而那些身材絕美,臉龐俊俏的「血族」殺手,本身就像一件鋒利的武器,是專門用來對付狼人們鋼鐵般身軀的。
她們手中的半月形武器,是由溴銀淬鍊過的合金打造的刀刃。
這種鋼刃,能輕易撕裂5公分的厚厚鋼板,對付狼人們的血肉之軀,顯然也不在話下。
「這群混蛋娘們!」
路波斯看到了族人們的慘死,泛起寒光的牙齒緊咬,恨不能下一刻就飛奔出去。
但他,很快忍住了嗜血的衝動。作為活了近10個世紀的生物,他能當上倖存狼人們的頭領,是有道理的。
在變化為狼的一刻,大多數族人都會被嗜血的狂暴支配着情緒。
變身時,大多狼人的理智會一點點消失,就像暈厥一樣,大腦的外腦是關閉的。
只有內腦,也就是控制激素分泌和原始本能的部分是運作的,所以會失去理智。
就像潮汐波的能量,在此時控制着狼人生物的本能。
路波斯,是少數幾個能在此時學會控制殺戮慾望的「狼人」。並不會立刻被原始的衝動湮滅理智。
因為,他的身體里被融合了一部分人類的基因,是那個把「狼人」們從沉眠中喚醒的人類的基因。
「嗯……很不錯。」淡淡的聲音傳來。
是那個在他身旁的年輕人開口了。
「你如果現在出去的話,下場比你那些同族也好不了多少。」
路波斯猛然回頭,眼睛中泛起了碧綠的輝光,看了一眼那個年輕人後,一隻巨爪狠狠地砸在地上。
巨爪抬起,他挺起了胸膛,對着一輪明月長長的嚎叫了起來,地面上留下五指深深的爪印。
「你說過的……要幫助我和我的族人們!」
「你搞清楚,怎麼幫,可不是由你說了算。而且,現在還不是時候。」年輕人冷峻的面容回看了他一眼。
「這是我們定下的契約!」
「契約?呵,怎麼,你忘記了么?我已經把契約增加了不知多少倍,還給你了。」
年輕人依然是波瀾不驚的語氣,緩緩說道。
「你、你說什麼?」他一下子怔住了。
路波斯忽然想到了,那顆曾刻上「血契」,被藍色光芒包裹起來的牙齒,此刻就在自己的嘴裏,完好無損。
他,的確是還給了自己。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何用意?
幸好嗜血的衝動,還沒有立刻淹沒他的理智和思維。
但此時的路波斯卻疑惑不解。
是的,「血契」並沒有開始生效。
那麼,他體內這澎湃的強大力量,只能說明了一件事,簽訂契約的主體並非是對方……
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了路波斯的腦中,他隱隱記起了另一件事:遠古時代,在「冷原原住民」還未得到「狼人」這個稱呼以前,他們的祖先曾有一個古怪的預言。
那裏面,不但講述了「冷原原住民」的來歷,還有那些被稱為「血族」的生物的誕生根源。
那就是他們2個種族,都在某一時刻曾與惡魔定下了契約,並被永遠的禁錮在了契約之下。
「你、你到底是……」
年輕人搖了搖頭,顯得心不在焉的樣子,說道:「呵——你是想說,我就像傳說中的惡魔?」
路波斯渾身一顫,話到嘴邊又壓了下去。
心中的想法,竟然被這個年輕人說中了。
他已經無所顧忌了,毅然道:「好吧!不管你是誰。或者,是不是惡魔,你都要履行自己的諾言。」
「當然。」
「那你為什麼還不出去,與那些『血族』動手?任憑『血族』殘害我的族人們?」路波斯的心緒莫名激動了起來。
「既然是契約,那麼,我自然有我的做法。去吧,先把你的族人們召喚回來吧。」
「你說什麼?你,難道要我們放棄抵抗嗎!」
「哼——你們的抵抗?不過是再多死幾個人而已。」
「你!」
「不想被徹底滅族,就按我說的做。」
「那你的意思是……」路波斯抬眼望去。
「好了,別廢話了。」
年輕人說話的時候,臉上竟然還掛着一絲淡淡笑意。
他還看到,這年輕人的眼裏還透著一股戾氣。
強敵壓境,他不像是看到了強大的對手,倒像是即將出動的獵人,看到了一個完美的獵物,或是一頓大餐。
此刻,他完全不明白這個年輕人的想法。
……
悠揚的笛聲,在靠近古堡的範圍內停止了。
在陰暗的巨大城牆下,一名高挑的金髮女郎,身着紅黑兩色,綴滿了寶石與奢華紋路的披風,緩步走到城牆邊上。
她的旁邊是幾名身着暗金服飾的苗條身姿,手上的武器還滴著狼人們的鮮血。
她抬頭看了看高大無比的城牆,輕輕飄了起來。一雙帶着皮膜的翅翼展開,立刻就飛上了城頭。
就在幾分鐘以前,她發覺出了不對勁。那些死敵們竟然一個個地撤退了,竟然不再抵抗。
而且,狼嚎的聲音也不再傳出。
這讓她有些失望。
「血!」她的嘴裏輕輕念到。
是的,血。
她渴望鮮血,並非僅僅是為了自己的饑渴和衝動,而是為了遠在北地的女王——索多瑪女王。
這也是為什麼她們「血族」要在此時,冒着巨大的風險來到這裏的原因。
在這個星球上,某些神秘之力的作用下,她們極度需要鮮血的能量來滋潤身體。
那些無法被抑制的契約在體內作怪,平時被抓來的那些人類,已經不能滿足於「血族」的慾望了。
她們還需要更強大的血源,宿敵們的鮮血,來滋潤乾渴的喉嚨。
在不久前,那些帶來的人類「血包」都已經無法供血了。
那些人類各個瘦得皮包骨頭,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
她們只能鋌而走險,從被蠱惑的人類暴徒首領那裏,重新獲得血源。
這也是她們長久以來的生意——在北地之境,人類的聚居地和小鎮上,派出自己的手下,建立「糧食庫」。
「血族」引誘、蠱惑那些貴族們,以「秘紋血刃」社團作為活動的宣傳站,暗中許諾有錢有勢的貴族們,賦予他們永葆青春和長生不老的身體。
此舉果然為「血族」帶來了無數好處,糧食源源不斷。
但是,血族的人。
從不遵守自己定下的規矩,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就在不久前,出現了一些情況,當無數的黑曜石巨塔破土而出,顯現隱隱的波動時,人類的族群眾出現了進化跡象。
同時,也愈加讓她們感到了體內的強大基因躁動不安。
今天,她們要破壞與「狼人」們古老的制約,一舉拿下這裏。為了索多瑪女王的渴望,不惜一切代價。
她們是天生的貴族,在遠古的年代裏,曾經遍佈這顆行星。在她們的黑暗統治下,人類和其他生命形式,只不過被視為圈養的奴僕和家畜。
這其中也包括了「狼人」一族。
與生俱來的的高傲與冷酷,讓「血族」們嘗到了教訓,被人類中擁有靈脈的強者們所反抗。
那些聖者、修行武者和密教徒們聯起手來反撲,使得「血族」最終落得幾乎滅族的地步。
此後,血族一度隱匿起來,只生活在幽暗的地下。
仰望着人類社會逐步繁榮昌盛,並以強大的科技實力,凌駕於這顆星球的其他物種之上,成為萬物的主宰。
她們隱藏着無數秘密,在暗中等待着。
月亮的潮汐波能量將在今夜達到頂峰,對於狼人們來說,那是能賦予他們遠古強大渴望的能量。
但「血族」們很清楚,與那些黑暗巨塔的波動相比,其能量卻只能說小到幾乎可以忽略。
黑暗群星的異動之能,怎麼可能是一顆小小的行星伴星所能相比的?
在來到這個古老城堡之前,「血族」已經得知了在鎮上,那些人類匪徒們失手了。
但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大事,她們更渴望得到宿敵們的鮮血,還有,隱藏在古堡下血池裏的幽暗能量。
那才是她們的最終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