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亂世英豪（九）
很快，後方的糧食供應便跟不上了。好在他們還有菜與肉。
只是這肉當初亦被張萬清理過一次，如今的大多數都是從新府那邊現調過來的呢。
菜雖然多但不頂餓，再加上肉又極少，眾人此刻方才明白糧食的重要性。
可是他們發現糧食少得可憐，居然不知從何時起又被搜空了。
到了第三天，大軍挾大勝之勢又接連掃了六座城池。只是這六座城池之中只有其中兩座城有糧。
而光靠這點糧食根本維持不住大軍的供應。
非但如此，西川與新府各地亦開始鬧起了糧荒，於是物價飛漲，各地流匪盜賊接連而起，先前的混亂又重新來過。非但如此，這混亂還愈演愈烈。
到了第四天，士兵們已經開始餓肚子了，戰意瞬間下降，一場仗打下來，死傷卻是較前一天多出了三四倍之多。
而第五天，許將軍親自下令，各家誰能供出糧食者，將以先前市價的三倍買入。
第六天，價格提升到了六倍。
第七天，價格提升到了十倍！
於是……張萬開始暗中又向各府城中的府尊們開始放糧了。
他此時根本不擔心這些傢伙敢對自己怎麼樣！莫說是有了許將軍的嚴令，必須要善待送糧者。便是沒有。張萬隻需威脅對方自己會將手中的存糧盡數銷毀便足可讓對方投鼠忌器不敢亂來了。
於是乎，十倍的價格，糧食又被重新賣了回去。
只是經歷了這糧食短缺的情況，西川與新府兩州早已亂得不成樣子。而前方將士長時間吃不飽更是鬥志全無。
雖然後續的糧草供應足了，但整個軍隊的隊伍已是人心浮動，難以繼續先前的勇武鬥志。
許將軍佔了五六座大城，相當於生生搶了半個郡出來。而這半個郡可是與他西川相連的，一旦得了這半個郡，只要再加固城防。西川將會變得安穩了許多。
因此許將軍亦開始撤兵。
許將軍一撤兵，茂州那邊同樣急急搶佔了許多城池后不再急於進攻。
一場本就曠日持久，雙方會死傷無數的大戰便這樣雷聲大雨點小的消失了。
良州連續失了兩郡外加三府之地。整個郭家已經開始出現頹勢。想來用不了多久，各路周鄰的將軍們都會試着吞併掉這塊肥肉的。
入夜！良州四大郡城之一的精威城內。大街上人推人擠亂成了一片。間中夾雜着受傷的士兵與平民。街道之上瀰漫着濃厚的血腥氣味。
透過樓上的窗戶向下望着，范公美的眉怎麼樣都舒展不開。
他之所以之前會放任張萬離開是因為他很清楚，這一戰無論是早是晚，他們都註定是要輸的。
家族內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相信過了今夜最遲是明夜便會有一個結果了吧。
然後呢……無論哪一邊勝。郭家都完了。良州也沒了！
「唉……」老者無奈的輕聲嘆了口氣。當年在紅字營為郭同將軍賣命時的情形又浮現在腦海之中。那是一個何等暢快的年代，雖然良州當年還不如現在，但郭將軍天縱之姿，帶領着整個良州一次又一次在夾縫之中生存下來。
只是可惜啊……
范公美再次嘆了口氣，然後他便突然皺起了眉頭。
此時下面已有敲開了門走了進來。
那是九公子！一個他討厭之極的廢物，若非這傢伙身上流着將軍的血，早便將他秘密處死了。
「有事嗎？」范公美問道。
九公子笑道：「是……外面有個人想要見您！」
范公美問道：「誰？」
九公子道：「便是先前與我們出謀買糧的那小子！」
「他？」范公美皺起了眉頭，想了想道：「讓他進來吧！」
九公子立即小心的退了出去。
沒多久，張萬笑着走了進來。
「聽說有人趁著西川糧價變動之時又大敲了許將軍一筆呢！」范公美冷笑道：「看來我是應該恭喜張老闆了。只是這一買一賣，轉了幾次手，您怕是賺了不少吧。」
「還好！」張萬笑道：「都是托范大人的福，我才有了這賺錢的大好機會。」
范公美轉回頭去懶得理他。
如今整個良州即將完蛋了，他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過了一會兒，張萬方才笑道：「大人難道不好奇我是如何找到你們這紅字營的據點的？」
范公美笑道：「能夠如此輕易找過來。顯然我們這邊已經有人投靠於你了。」
張萬點起了頭道：「大人難道不好奇是哪一個人嗎？」
「不重要了！」范公美嘆了口氣道：「如今這個時候，正是選擇新主的最佳時機。你雖然沒什麼權勢。但顯然很有錢，跟着你吃穿自是不愁了。」
張萬問道：「那大人您呢？」
「嗯？」范公美奇怪的望向他。
他一直沒想明白張萬為何要來找自己，還以為是又要出什麼陰謀詭計與他呢。沒想到張萬居然惦記起自己來了！
這傢伙……
范公美道：「若是我想的話，現在便可以將你擊殺在這裏。而且你外面的那些廢話手下亦是會被一起滅口。」
張萬笑了起來道：「大人！你我雖然相交不深，但亦算是互相幫襯過。只憑這一點，您沒必要對我出手。況且我這次來，還是請大人您去一處更好的地方的。」
范公美奇怪的望着他道：「莫非你是哪位將軍的手下？」
張萬心中算是服了這老傢伙。范公美做情報工作多年，對於江湖這些伎倆倒是熟門熟路。可是偏偏在其他事上這腦子總是不太夠用。
張萬笑道：「在下是怕您老會在這邊出事。所以想跟您商量一下。如今郭軍被滅不過是遲早的事情。范大人何不與我一起離開呢。」
「你？」范公美冷笑道：「不過是有幾個臭錢的商人罷了。便憑你亦敢支使老夫！便是當年的郭將軍，對老夫亦是禮讓三分呢。你算什麼東西……」
張萬倒是一點也不生氣。他自問的確是沒資格與將軍大人們相提並論的。
「大人若有更好的去處，在下絕不勉強！」張萬笑道：「只是我在想，大人若是沒什麼好去處的話。倒是可以與我結伴而行。至於在下是否值得相交，大家相處上一段時間自然便會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