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你生氣了
左宗到底沒說什麼，轉身去開車走了。
其實他很不能理解，愛情到底是什麼。
如果像是這樣，那值得嗎？
三少明明就受傷了，還要撐著為江滿月做一頓飯，這不是只會讓傷勢嚴重嗎？
這是愛嗎？
他不懂，也不知道該怎麼懂。
左宗買了很多東西回來，清冷空蕩的房子裏一下就有了煙火氣。
慕嵐去樓上換了衣服，下樓就開始做飯。
他的廚藝是不錯的，江滿月本來要進去幫他，倒是左宗自告奮勇先聲奪人。
他們兩個大男人在廚房裏忙活，江滿月在外面沙發上坐着看晚會。
節目很好看，小品也很搞笑，但是她笑不出來。
她今天出來得急，沒有帶手機。
她不知道傅家現在是什麼情況，至少她應該和傅庭凌說一聲，讓他不要擔心她。
她的手機不在，她倒是記得住他的號碼，但是慕嵐說了不能聯繫，她也沒敢用慕嵐的手機打電話。
於是，江滿月一晚上就這麼干坐着，心裏那叫一個焦灼。
一想到傅夫人和傅庭凌會擔心她不見了，她就急得不行。
最後，江滿月甚至都想，她要不然出去用公用電話打過去……
但這個想法被她扼殺在搖籃里，她不會英文，出了國就變成了文盲，她這大晚上的要是出去，有可能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內心的焦灼，漸漸被廚房裏傳來的飯菜香味驅散。
慕嵐做了簡單的幾個菜，都是她喜歡吃的。
「人少，所以就沒做多少，你多吃一點。」他為她夾了清蒸的魚肉，還特意挑的沒魚刺的肉。
江滿月對視着他漆黑的眼眸，夾筷子吃魚肉。
「那個……阿年能不能商量個事情。」她努力地對他笑，顯得很勉強。
「你說。」他心裏一沉，大概知道她要說什麼。
江滿月吞咽下美味的魚肉，又狗腿的給他夾菜。
「你別這麼嚴肅嘛，你也先吃一點，你的廚藝太好了。」她心虛的熱絡氣氛。
慕嵐神色喜怒不辯，把她夾的菜放到嘴裏。
他的吃相很斯文，目光靜靜地看着她，「嗯，不錯。」
「我……」她噎住。
慕嵐怎麼不問她要說什麼？這還讓她怎麼說下去……
她的頭更低了，總覺得自己積蓄的力量，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沒什麼反彈。
慕嵐神色淡淡的垂眸，纖細的長睫遮掩住他眼底的暗潮洶湧。
他執著筷子的手指，微微發緊。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聽着。」他的語調很落寞。
他其實很想告訴江滿月真相，可是他不知道她會不會信。
她會相信他，還是相信傅庭凌？
他不想賭，也不想去拆穿，更不想去面對真相大白后的難堪。
如果他告訴她不能聯繫傅庭凌的真正理由，她選擇相信傅庭凌。
那他如何自處？
算了吧，他何必要逼她選擇他和傅庭凌呢？
她在他身邊，他何必要去為難她？
這個選擇很難。
江滿月的呼吸一窒，突然覺得氣氛不如之前那般輕鬆。
她覺得慕嵐像是知道她要問什麼……
既然他看出來了，那他會不會……
江滿月的猶豫落到了慕嵐眼裏，他薄唇邊依舊是從容的微笑。
「怎麼不說話了？不是說有事情要和我商量嗎？你說，我在聽。」
他的神情輕鬆，彷彿對她即將說出的話十分不在意。
江滿月噎住了，她突然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我……」她艱難地出聲。
慕嵐倏地打斷了她的話，「既然你說不出來，那就聽我說。滿月，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的目光變得很犀利，彷彿可以切碎世間任何的偽裝和掩飾，把真相剖開在眼前。
江滿月的呼吸停滯，嗓音低低的，「你要問什麼？」
他沒有立刻回答她，抿唇飲酒一杯。
此時四周皆靜默，左宗恨不得自己就縮在廚房裏，再不要去這個充滿硝煙味的餐廳。
「慕嵐……」她覺得很是不安，他從容地坐在她身邊，他眼底卻沒了以前那般柔軟的笑容。
他現在更像是以前她才認識的慕嵐。
那個冷漠疏離，清冷矜貴的慕嵐。
他高不可攀，如山巔積雪。
空氣里充滿了壓迫性的氣息，明明江滿月才是該處在弱勢的那個人，可是慕嵐眼底露出那一抹不真實的疲憊和凄涼，竟讓人覺得身份顛倒了。
長久的沉默。
慕嵐掩去眼底的冷意，從容地給她夾菜。
他目光灼灼，燦若星辰。
「你相信傅庭凌嗎？」他平靜地道。
江滿月眉頭驟然緊鎖，「什麼意思？」
他的目光很淡，「字面意思，你相信他嗎？」
不。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你更相信我還是相信傅庭凌！
但他不敢那麼問，他覺得他害怕聽到她的答案。
他不怕槍林彈雨，不怕傷痛流血。
他卻怕聽到她的答案。
江滿月現在是真的慌了，她皺眉，「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慕嵐，你現在這樣好陌生，我覺得……」
「滿月。」他的眼神認真，口吻卻很隨意自然，「你回答我的問題。」
他不允許她逃避。
她必須要給他一個回答。
從而他才判斷，給不給她真相。
江滿月：「一定要回答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突然要這麼問？這個答案對你意味着什麼？」
她面上倒是裝得輕鬆，但是拿着筷子的手指則遏制不住的顫抖。
她忽然明白，傅庭凌這三個字，其實一直都是一座大山橫亘在他們之間。
就算慕嵐不在乎她和傅庭凌之前的從前，可是傅庭凌還是一根刺，卡在他們之間。
她覺得，慕嵐應該是多想了。
他會不會誤會，她一晚上心不在焉都是因為傅庭凌？
但是真的不是這樣，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他不會介意。
可她因傅庭凌而心神不寧，那這個問題在慕嵐眼裏就很嚴重！
其實事情的本質沒有區別，只是因為人不同，所以就變得不一樣。
有時候，人把問題搞得複雜了。
她定定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神彷彿一汪碧潭。
「阿年。」
他低眸，長睫微顫，靜靜地凝視着她攥得發白的手指。
「我想……」江滿月突然靠近他，挽上他的手臂，聲音軟軟地，帶着特有的沙啞：「你一定是誤會了。」
當她的身體靠近那一秒，慕嵐的心跳倏地一頓。
他繼而抬眼看過來，她依偎在他的肩膀上，那雙眼睛滿滿的都是他，彎成了淺淺的月牙。
他還沒有所動作，她就輕輕地搖晃他的手臂。
傷口被扯疼，他面不改色，淡淡地回望着她，可心底已經生出波瀾。
江滿月漆黑的眸中只有他的倒影。
「你生氣了對不對？」她嗓子眼發緊，嗓音又軟又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