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密辛

第2章 密辛

正午時分,玉山村中,一院之內,肉香和煙,滿了院子。

一道人影,在歡快的炙烤著獸肉,哪怕熱得小臉通紅,汗如雨下,她依然滿心歡喜著。

這一次她的小桓桓,回來得很早。

按照他的說法,就是借天地人和之勢,順水推舟的突破了後天三境,所以用時很短。

小桓桓會修鍊,這是她和他的秘密,村裏無人知曉,對於那種風言冷語,她才不在乎。

看看公認最有天資的村長孫子,都十六歲了,還在後天一境上苦苦掙扎。

按照小桓桓的說法,那就是,為將者不與兵爭,待到大白天下之時,打臉眾人,豈不快哉?

只是,這一次小桓桓的樣子有點慘,滿身濃濃的血腥味,抱着那塊別人不能染指分毫的禁地墓碑回來,一臉生冷。

旁邊的父親有些唯唯諾諾卻似諂媚,鼻青臉腫的,好像很害怕小桓桓。

兩人,像似經歷了什麼大恐怖一般,不言不語,神走魄無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吧吧吧...」

沒有理會烤肉的小妞,時而歡喜時而蹙眉的表情,景桓狼吞虎咽中,在思考着他的出路。

空冢為墳,那人未死,為何不帶走他?

墓碑是劍,禁地方圓,今天再不禁他之外?

至於欒大剛?

本來,他很想一碑就敲碎欒大剛的腦袋,送他歸西,不見佛祖就見閻王的。

不過想想,九年的噓寒問暖,風雨擎傘,兩影相攜,勝似青梅竹馬。

很像那一幕里「得遇一人知心」的景象,他又下不去手,弄死這個有很大可能成為他岳父的傢伙。

雖然,殺人者人恆殺之的道理,沒錯。

但是,欒小玉生得玲瓏,眉眼如黛,是個美人胚子,那青雉的臉上,不曾經歷過世事的殘酷,他不忍。

不被欺入絕境,他也不是個天生的冷血狂魔。

所以,欒大剛活了下來,而且活得很痛苦。

玉牌,就像是一個智能機器,深喑主人之心。

在他糾結痛苦的時候,一段骨奴的控人影像傳入腦中,名為怒念化骨法。

以巧妙之法,配合墓劍之威,敲斷六大紋骨中樞,讓人如同萬蟻噬骨,痛不欲生。

如果沒有施法之人,每日特定手法的擊打,中了化骨之法的人,最後將會全身骨骼癱碎,或痛死或被人丟棄餓死。

有生有死,才能控人,化骨是怒念化骨中的死,怒念則是怒念化骨中的生。

修者世界,有地紋骨體,也會有怒念之身。

化骨是法,怒念是決。

中了化骨之法的人,只能修鍊怒念決,以怒氣支撐破碎的骨紋中樞。

隨後,像是「草尼瑪」的這種髒話,最容易上手的原理一般,支撐著怒念骨紋在怒怨忘痛中,成功烙刻。

修為進境的穩步提升,很容易讓人迷失在實力之中。

以化骨為鉗,怒骨為誘,端是狠辣邪異的控人之法,很有效果,是個陪練加發泄怒火的好方法。

「桓...主,再揍我一頓吧,我覺得肱骨紋那有點發癢!」

看着一臉渴望又有些痛苦的欒大剛,景桓眉頭一皺,在欒小玉驚愕的眼神中,關起了房門。

隨後房內不斷響起了砰砰與悶哼聲,勢同吵鬧,還有她不可聞的警告:

不許叫!

「嗝!」

風捲殘雲的又下一盤,體內快速吸收食物,轉換為氣血的速度降了下來。

臉色紅潤,一股充實的力量感傳來,景桓及時的停下饕餮之法。

饕餮之法,是玉牌中記錄的一種儲存氣血,壯實骨骼的功法。

這功法形如其名,像是饕餮庖食一般,能夠快速的轉換和吸收食物的氣血。

補充自身,存儲於身體血肉、骨液之內,藉助墓劍的煉血之效,讓他的全身血液不斷的被精鍊。

與另外鑄就地紋骨體,最終氣血能夠自行化精的玉牌紋骨之法,相得益彰,助力他穩紮穩打之餘,進境又是快速。

滿足了暴揍需求的欒大剛,已是捂著臉去和村長解釋,墳塋所在的孤山禁地上,狩獵一隊慘被屠殺的事情。

沒有自己出馬,他在賭欒大剛這個人准岳父,敢不敢以命為賭注,只為真相揭露的挑戰怒念化骨。

畢竟,他一個小屁孩,沒有欒大剛這個成年人的話語有說服力。

至於怒殺一隊狩獵隊員的血腥,經歷了無數次墓碑中的那一幕,對心如磐石的他,沒有任何挑戰意義。

君不見,漫天血雨紛飛時,不過十八衛士笑談中。

放任欒大剛自我發揮,是他還不能以滅村之勢離開玉山,他還需要大上供時的宗門選秀機會,進入宗門。

因為,修鍊者,大不易。

沒有宗門的支撐,單憑那獵殺妖獸的低階血肉補充氣血,烙刻骨紋,基本沒有能夠進境先天的可能。

就算有,在修鍊無甲子的情況下,他也沒有那麼長的壽命去蹉跎。

看看整個玉山村有家百戶,實力最強大的村長,已是七十高齡。

以玉山村資源的優先供給,現在也不過五品圓滿達到三虎之力,他可以殺之。

這或許跟他的天資有關,但最主要的是沒有宗門完整功法的支撐,精化的資源,還有前人經驗的指點。

如同盲人摸象過河一般,閉着眼睛走路,可能就走了彎路。

然後,以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絕,抱着曲線救國的想法,結果事倍功半,國都被人滅了。

還談什麼救國,還談什麼修鍊有成?

有限的時間,都浪費在自摸之中。

景桓有智能機器般的玉牌,不在盲人摸象的範圍里。

以三品境界成就六品的戰力,也暫時不在資源可能會萎靡的括弧之中。

但是,對於這個世界的基本空白,還在睜眼瞎的打擊範疇之內。

想要成就更高,只能放寬自己的眼界。

眾人摸雞,總比一人數米來得有優勢。

大上供,是方圓萬里區域,一個個像是玉山村般存在的村落,每三年一次的大事。

挑選出三年中,獵殺或是採摘到最為珍貴的資源,上供天闕宗,以報答天闕宗阻擋玉山深處的大妖獸,使得他們能夠生存繁衍。

同時,也是天闕宗選秀納新的時刻。

選秀之人,須得根紅苗正,景桓需要依靠玉山村民的名頭,才能順利過得了身份這關。

村落萬萬千千,宗門只一個。

上好的正統苗子,良好的供奉資源,自然能夠入得宗門法眼,能夠提升附庸等級,然後依靠宗門之內的自己人,做大做強。

這是村落間,競爭的不二法則。

玉山村的村長,能夠忍受他九年白食,又是瞞着大多數人立空冢封禁,給他念想。

是因為那位大人,與他訂立的誓約,又或者是威脅。

所以,他忍!

月上中天,闌珊燈火,照映的卻不是美景。

此刻的景桓被繩子綁縛,像是從泥坑裏提溜出來的泥人,臉上、身上,俱是一個個沾滿塵土的腳印。

雙膝跪地臉色茫然,在無辜的看着周遭的憤怒的人群,聆聽着他們的喝罵。

「不祥之人,要他償命,要他償命...」

欒大剛給他出演了上集,但是死了一二十人,在任何一個村落來說,都是大事。

下集,必須要繼續。

「安靜!」

短須紅臉白髮,短掛加身,手臂之上血脈如虯,整個人不怒自威,正是玉山村第一人,後天五品巔峰的村長欒昂。

在他的身後,亦是幾位老者,是上一代的狩獵隊長,在人群之外,則是剛剛入山返回兩隊狩獵精壯修者圍護。

事況的意外暴走,他需要安撫村民的情緒,又得化解景桓心中的芥蒂,他需要表個態度,所以才鬧出了此等陣仗。

「天降玉山,九年苦養,景桓,我只想聽你說看到的。」

「我,看...看...到...」

景桓雙牙掐架,渾身顫抖,無不表露著看見駭人景象,一如白食般的廢物。

在他斷斷續續的話語描述,眾人終於明白,不知為何,孤山上出現了三品妖獸木狼。

正修整在家的狩獵一隊,知道今天是景桓,雷打不動的每月孤山禁地之行。

雖然厭惡景桓所為,但是村長注意保護景桓的命令不可抗,整個狩獵隊孤山獵殺。

卻不巧,木狼成群,狩獵不成反被殺。

景桓的生還,是因為眾人把他丟入了空冢之中埋了起來,躲過了一劫。

在他生還之後,看着滿地殘屍,沒有經歷過血腥的他備受刺激,認為自己才是殺人兇手,自責是自己害死了他們。

所以,如同行屍走肉,忍受眾人的欺打,不做辯爭。

欒大剛的存活,是僥倖的因為被一擊暈死,在血霧的掩蓋下,存活下來。

這套說辭,景桓在心中推敲了許久。

他偷偷獵殺過的木狼,掌如木板五爪如刀,墓劍的拍擊如掌,五道狼爪,以獅虎之能,可以模仿。

就算有些瑕疵,有着玉牌的掩蓋,在眾人眼中未刻骨紋的他,又如何能夠引起他們的懷疑。

更何況,還有着這個後天三品中期的欒大剛,信誓旦旦的佐證。

畢竟,三品木狼,可以完全碾壓一個同境界的人類修者。

至於,沉寂了九年的孤山,突然好巧不巧的在景桓上山的這一天闖入所謂禁地。

在這蒼莽群山之中,又有什麼不可能?

九年前,後天六品的龍虎妖獸意外闖入村中,差點屠村,被孤山墳塋中之人擊殺的一幕,依然在目於廝殺者。

孤山空冢的秘密,也不是誰都知曉,至少他景桓不知。

墓劍的威能,也是他承襲原來的景桓,身不由己的召喚才發現其中奧秘。

現在,他拋出這個墳塋為空的秘密,只不過是讓眾人的聚焦重回村長身上。

他也想知道,憑什麼,孤山之巔,成為一村禁地,而且墳塋為空。

聽着景桓的敘述,村長終於鬆了一口氣,事情還可控,損失還可補。

以村長之姿,親自解開了綁縛景桓的繩索,三躬道歉之後,緩緩出言。

「福禍在天,我們擋不住。

經過查探,事實與景桓說得相通。

孤山空冢,是我瞞了大家,不過幾人知曉,卻又不能大肆宣揚。」

眉頭一皺,看着不解又渴望真相的眼神,他終於咬牙完全道出。

「掌殺龍虎的那位大人並未死去,而是與我們訂立九年之約。

空冢禁地瞞少年,順勢成長期九年,不予觀法,不予刻紋,仍存活,宗門引,人為亡者,屠滅玉山。

立着空冢,是誓言之約。

不外言,是為了防止事實泄露,引得東山、西山兩村搶人或襲殺,斷了宗門附庸層級三十年來,最大可能提升的渴盼,帶來滅村之禍。

由此帶來的流言蜚語,我不能橫加制止,也只能任由你們揣度。

只要你們做得不過份,我也不會去制止,這也算是一種心性的磨練,也是那位大人的要求。」

驚天密辛,終於在此刻大白玉山,景桓揪著腦子才編出的謊言,在這密辛中的屠村威脅前,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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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強神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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