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 地下實驗室

那串數字是……腦子裏有印象，絕對有印象，我在怎麼痴獃也不會忘記的。

劉楓想起彗星穿越雲鬢時，在腦海中閃爍的靈感，以及靈感誘發的一串數字。

「298-589-1243」

密碼輸入，輸入正確。

房間中心位置的綠色地毯下陷，金屬分離的聲音響起，通往地下室的門扉打開，劉楓腳步顯得沉重，他心中多了幾分思索。

為什麼會是這串數字，小丹的電話號碼也是它，彼此間有什麼聯繫嗎？

哦……假設小丹是劉沐安排進殺人餐廳的人選，為了等待劉楓而被創造的工具人？

他是怎麼做到的？讓小丹心甘情願的進入殺人餐廳，又是如何找到漏洞將他送進來的？

劉楓掀開厚實的地毯，地面有香薰的氣味，沉重的合金門扉像機甲一樣，高高揚起，撲面而至的灰塵，讓劉楓懷疑裏面有多久沒打掃，沒見人了。

房東太太說，劉沐的父親住在裏面。

父親…多麼陌生的名字，他整個歲月中也不曾聽聞他看人家的名號，傷悲之歌縈繞心間，劉楓用笤帚將階梯上的蜘蛛網清理乾淨。

遠在地下室的通道時，便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聞上去像醫用酒精混進了廁所里，不僅辣鼻子還辣眼睛。

咕嚕咕嚕有液體流動的聲音，地下暗河？劉楓下意識判斷，貝克街的地理狀況並不適合暗河的流入，漸漸的他瞥見一抹深綠色的光芒，並不明亮卻能指引方向。

經典「安全出口。」

濃重的灰塵與酒精氣味令劉楓打了個噴嚏，他沒想說話的，也不知道一個噴嚏帶來的含義。

「聲紋匹對中……」

甜美的女聲自漆黑的頭頂傳來，劉楓驚的後退。

什麼妖怪？

「聲紋匹對完成，恭喜主人回歸。」

主人？？

「我可不是你的主人，我都不認識你。」劉楓攤着手。

「電力調用中，請稍候。」

「電力調用完成，接入中樞控制設備，華51實驗室重啟，調試中，調試完畢。」

「重啟開始，重啟完成，請主人選擇燈源。」

「暫提供茉莉白，玫瑰紅，藍莓藍，香草綠，麥田金……」

還能選擇燈光顏色？劉楓試着說：「那就麥田金吧，金色有逼格。」

「設置完成，麥田金燈光系統。」

燈光啟動時發出悅耳抒情的音樂，很快不着邊際的實驗室中，兩側的牆體自動散發秋天麥田豐收時的金色，擬真的麥田金讓劉楓置身於一片自然和諧的麥田之景中。

如躺在熟悉的麥田中，嘴裏叼著魚腥草，觀看那遙遠的星空中的北斗七星，雖獨身一人，卻好像擁抱了整個宇宙，那時候他眼裏如純粹的寶石，絢爛閃亮，沒有猜忌與焦慮，永遠是對星空的暢享和憧憬。

愛情，友情，親情，金錢，價值，生死，慾望通通忘卻，只剩下一個人，伸出少年的手，彷彿能抓住天上的星星。

從來都是一個人……

實驗室里呈放圓環型的玻璃器皿，兩米高的器皿中盛滿綠色的培養液，裏面什麼都沒放，空蕩蕩，玻璃器皿大概有十五個，錯綜複雜的導管電線彼此相連，構築縝密的工業群落。

可能是生物學相關的事物吧，劉楓更感興趣一個培養缸中還存活的蜥蜴，老鼠和沒見過的昆蟲。

巨大的中樞控制台上早就沒有了操作的跡象，所有的儀器死一般的安靜，纖細的接電口已經被蛛網佔領，儀器前的旋轉椅子上披了一件掉色的皮衣。

「這，這不是我最愛的露寺威最新款的簽名衣嗎？怎麼在這裏？還舊的掉色？」

「一定是盜版吧，我品味沒那麼差。」

劉楓上前捏住皮衣的領口，舒適的材質未曾改變，真正變化的是它的年紀，這件衣服看上去有四五十年的歷史了。

他在後領位置看到讓他哭笑不得的東西。

露寺威本人的親筆簽名，全球限量二十個，在創立塵楓藥房后，劉楓第一時間在官網上花了二十萬購買擁有親筆簽名的皮衣。

露寺威品牌擁有上百年的歷史，劉楓年輕時就是這件品牌的忠實粉絲，他能報出所有露寺威牌皮衣的編號和生產年份，這件衣服真的和他那件一模一樣。

他將衣服撿起后，從皮衣口袋裏掉下一封未拆封的信。

「如果你還識貨的話，就看看信的內容吧。」

信封上寫着這行字和劉楓一模一樣的筆跡。

「我直說了吧。」

「我就是你，未來的你。」

劉楓嘴角抽、動，不知以何種表情面對。

「你一定困惑於，我為什麼會寫一封信，送給你。」

「很簡單，我從來沒想過讓你這個該死的混賬傢伙活下去，因為我覺得你不配！」

面對無端辱罵，劉楓盡量保持冷靜。

又是一封發泄怒火的無聊文字，怎麼天天都有那麼多氣呢，和善一點，世界會更美好。

「剛剛是氣話，我想你活下去，給我四十年的努力做個交代，你知道我這四十年幹了什麼嗎？」

「我為了替你對抗宇宙力量，創造了一個克隆人，用我的基因克隆出一模一樣的人，和你長的一樣，也和我一樣，他是咱們得孩子。」

「無性繁殖的產物哦，咱們得自己人。」

「他叫劉沐，想必你已經見到了！」

聽到這個說話，劉楓差點將信給撕爛。

什麼？！！劉沐是克隆人？！！

不會吧，怪不得他和我的筆跡一點不同，這麼說用安謐葯和白鴿紙寫消息的人是你？

寫這封信的人，也就是我？

「對對對，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嘿，我這暴脾氣，要是能見到你，絕對暴打你一頓，了結我這四十年的苦悶！」

「臭小子，真有機會回去了，記得和別人吹一句，你他娘自己救了自己，或者某個已經掛掉的老頭子，用他畢生的心血……」

「媽的，越想越氣，為什麼要救你個混賬？」

「好好好……正經一點。」

「我的經歷和你的一樣，你不必驚訝，從某種角度說，我就是未來的你，我被困在了殺人餐廳里，在輪迴中煎熬已久。我是裏面最聰明的人，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發現宇宙力量每隔兩百七十天的晚上七點鐘會出現一次漏洞。」

「我趁著漏洞逃了出來。」

「我以為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軌跡，沒想到，這個世界和我原先生存的地方大相徑庭，聖醫堂沒了，以前種種回憶全都被抹去了。」

「你應該明白那種痛苦吧，咱們都有不能忘記的人，如果去了另一個陌生的世界，總會有無法割捨的那一刻。」

「所以，我他娘為了回到以前的世界，不惜製造了欺騙宇宙力量的計劃！」

「用克隆人代替你墜入殺人餐廳，然後你從這個世界穿回去，這是我想到的最靠譜的方法了。」

「時間不多了，距離下一次空間裂縫的展開還有不到一個月，你就別去調查狗日的殺人餐廳背後的故事，這特莫個害人的薛定諤的玩意兒，遲早要被黑洞吞噬，你現在的任務是逃出去！」

「我將方法記錄在視頻中，你自己看下。」

「這封信是我的隨筆，覺得挺對不起劉沐的，他是我的克隆人，和兒子一樣，讓他代替你，一直輪迴…很殘酷。」

「這孩子從出生起就被我洗腦，使命啊，獻身啊，為了老爹去死啊……」

「我一直待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都不了解他現實生活中過的好不好，有沒有……談女朋友，實在對不起他，可為了咱們的大計，必須有犧牲！」

「劉沐他…算了不提了。」

「我這個瘋子，卑鄙小人，就是在利用他啊，那孩子太正直了，真像年輕時的我。」

信封的內容結束，無非是一個自稱未來的劉楓，瞎叨叨了一堆話。

接着，尋找未來的劉楓留下來的視頻。

還未等他尋找，人工智能妹子saya說：「主人，需要打開視頻嗎？」

「十年前主人留下的視頻？」

「打來吧，你叫saya對吧？」

「主人明鑒，人工智能Y型複合型機械人saya是主人設計的軟妹子哦。」

劉楓無言以對，看來幾十年後，他的癖好一直沒變。

連saya的名字都是很小的時候想到的，看來他真是我。

「他掛了對吧？」劉楓問道。

「前任主人已經去世了，主人像北走二十步能看到前任主人的屍骨，saya的內部核實系統測定了主人和前任主人的基因，確認是同一人，但經由前任主人設定，將你和他分開了。」

「謝謝saya。」

「像北走二十步嗎？」

真要去見自己屍骨未寒的樣子嗎？

怎麼想都很殘酷吧，提前看到自己的死狀？

遲疑良久，劉楓選擇讓saya接入視頻。

藍色光屏於劉楓背後閃耀，大背頭電視里沒有頻道時的電流聲響起。

劉楓頓了頓，心情複雜。

藍色屏幕上出現一張成熟的臉，兩鬢斑白，頭髮不修邊幅，滿臉的老舊皺紋，一副快要入土的模樣，唯有眼角的傲慢和謹慎讓劉楓認識，這個傢伙真是自己。

他在照鏡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