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付兼

237付兼

直到雁兒離去,江沨眠才對着燕蒹葭,嘖嘖兩聲。

要說哄騙小姑娘,燕蒹葭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

才多久的功夫啊,該套出來的話,都套出來了,還讓人家小姑娘覺得,自己對不住她。

若是燕蒹葭是個男子,絕對能迷惑許多姑娘,真正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似乎是江沨眠的表情太過精彩,燕蒹葭掀了掀眼皮子,而後說道:「你除了看熱鬧,還看出了什麼門道沒有?」

江沨眠愕然:「什麼門道?」

「你我如今已是魚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怎能還如此心大?」燕蒹葭忍不住嫌棄的說了那麼一句,便閉上眸子,不再開口。

江沨眠心中猶如貓兒撓心,問了好幾聲,卻等不到燕蒹葭絲毫的回應。於是,他只好沉下心來,細細回憶方才燕蒹葭和雁兒的談話。

雁兒說的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左右只是在,不必擔心吃食,她不會讓他們餓死……

想到這裏,江沨眠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們如今還有用處,所以不會立刻被殺,但……終有一日,他們是要殺了你我的?」

「你終於是肯用腦子了。」燕蒹葭緩緩睜開眸子,神色冷然:「好吃好喝供著,等某一日再殺了我們,你覺得……像不像……」

「待宰的肥豬!」江沨眠蹙起眉頭。

「不錯。」燕蒹葭道:「我先前打聽過,民間待宰的豬只要進了豬籠,便很快會拉去宰了,像這樣還要算日子的……只用作祭祀才會如此。」

祭祀?

江沨眠瞪大眼睛,他看了眼四下,顯然是擔心還有人躲在暗處偷聽。

燕蒹葭道:「放心吧,他們既然派了雁兒來,便是不擔心你我猜中他們的用意。」

雁兒單純如斯,自是會將許多事情說出來,根據雁兒的話,不難想到其目的是什麼。

……

……

「族長,」燭火通明的室內,有女子朝着巫雅行禮,稟道:「那臨安公主,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目的了。」

巫雅聞言,並不覺驚訝,只淡淡道:「燕蒹葭的確是個聰明人,只可惜……她註定是要用來獻祭給神女的。」

「還有三日。」巫雅頓了頓,繼續吩咐道:「讓人看緊他們。」

「是,族長。」女子恭敬回道。

只是,她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巫雅面前,顯得有些躊躇。

「有什麼話,便說罷。」巫雅道:「湫兒,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歡你這樣吞吞吐吐的模樣。」

被喚作湫兒的女子遲疑了一瞬,隨即頭埋的更低,稟道:「族長,那個男人……聖女說臨安公主已經抓到了,要您儘快殺了那個男人。」

她話音落下,巫雅神色微微泛冷:「她還說了什麼?」

「聖女說,您若是不處置了那個男人,她便要代您殺了他。」湫兒咬唇回道。

「她倒是愈發囂張了。」巫雅神色不愉,說道:「我早就說過那個男人還有用,她何必這樣心急?等到大事成了,再殺他也不遲!」

「可聖女……」湫兒遲疑道。

巫雅不疾不徐的走向屋中巨大的琉璃球前,說道:「你去告訴聖女,如今大事將成,她莫不是想與我這個族長在這般關鍵時刻生出嫌隙?」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女子嘶啞的嗓音:「族長是真拿付兼有用處呢?還是動了什麼不該動的心思……」

巫雅聞言,原本平靜的臉上,微微有些許碎裂的痕迹。

她轉身,便見巫苗族的聖女,那個身姿曼妙的嬌媚女子,出現在她的面前。

巫苗族的聖女,沒有名字。她從出生開始,便以聖女之名冠之,乃神女之後。故而,連巫雅這個族長,有些時候,也要受到聖女的牽制。

「聖女。」湫兒朝着聖女行禮。

「出去吧。」聖女看向巫雅,露出淺笑:「我要與族長商議一些事情。」

湫兒聞言,又抬頭看了看巫雅,見巫雅點頭,她才緩緩退了出去。

「族長就這麼想護著那個付兼?」聖女臉上依舊是淺淺的笑意:「寧願與我生出嫌隙,也要保他一命?」

「聖女何出此言?」巫雅冷著臉,道:「只是,那付兼還有利用的價值而已。」

「哦?什麼價值?族長不妨說說看呢?」聖女道。

巫雅看了眼聖女那年輕的臉龐,緩緩說道:「聽說付兼是燕國驍勇之輩,若是能用蠱控制他的心神……他日顛覆燕國,便是輕易之舉。」

「可他的傷太重了,要等能下蠱控制的時候,還要兩個月呢!」聖女聲如黃鶯,繼續道:「遲則生變,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壞了祭祀大典……誰來承擔這個後果?族長你嗎?」

巫雅嗤笑:「聖女不是說了,他傷太重了,要想痊癒還需兩個月,就這樣的一個人,聖女還擔心他能壞事兒?」

「也罷,你既是存心要留他,我也無可奈何。」聖女忽而幽深而極具誘惑力的說道:「阿雅,我是瞧着你長大的,你若真心對他存了心思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毒瞎他的眼睛,廢了他一雙腿,就可以永無後顧之憂的留下他。」

「聖女慎言!」巫雅蹙眉,語氣很是疏離:「我對付兼并無男女之情,一切只是為了大事而已!」

巫雅聞言,笑了起來,而後她定定然看着巫雅,「阿雅,你若不是對他上心了,那便是最好的。也就是你,我看着長大的孩子,我才會這樣規勸。若是族中他人有此等心思,是要以族規處死的。」

她轉身,突然便又站住腳,幽幽說道:「阿雅,你可別忘了,你爹娘是怎麼死的。」

說完,聖女走出了屋子。

正踏出門檻,便瞧見雁兒與湫兒兩姐妹恭恭敬敬的站着朝她行禮。

「你是雁兒吧?」聖女視線落在雁兒身上。

「是的,聖女。」雁兒恭敬無比。

「好孩子。你可得看緊了臨安公主。」聖女道:「燕國人狡猾如狐,可莫要被騙了。」

「是,聖女。」雁兒再次施禮道:「雁兒定不辱使命。」

小姑娘年少,對聖女與族長滿眼皆是崇敬,一眼便可瞧見她那緊張的神色與明亮熠熠的雙瞳。

聖女見此,不再多說,微微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只剩下姐妹二人之時,湫兒才看向雁兒,壓低了嗓音,道:「方才我們可是什麼都沒有聽到,知道嗎?」

「嗯嗯,我知道了,阿姊。」雁兒趕緊點頭。

見小姑娘如搗蒜似的小腦袋,湫兒嘆了口氣。

雁兒這丫頭,真是長大了,從前那個愛刨根問底的孩子,現在也知道審時度勢了。

湫兒如此想着,便朝着屋內看了眼,而後又對雁兒道:「你回去歇著罷。」

話音剛落,便聽屋內傳來巫雅的聲音。

湫兒也顧不得雁兒,便趕緊進屋。

不多時,雁兒便聽到屋內的族長吩咐,讓湫兒去給付兼熬藥。

躲在屋外的雁兒聽到有腳步聲傳來,趕緊撤到邊上,一副百無聊賴的天真模樣。

湫兒掩上門,便瞧見雁兒還在原地。

她不由蹙眉:「怎麼還不回去休息?」

「阿姊,你要去哪裏?」雁兒輕聲問:「又是要去給那個人熬藥嗎?」

湫兒神色一變,趕緊拉着湫兒遠離主屋。

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她才壓着嗓子說道:「我方才不是說了,你我什麼都沒有聽到,怎麼還提那人!」

那人是族長與聖女之間的忌諱,方才還因着那人吵了一架。

從數月前,聖女便催促着族長殺了那人,可族長違抗了聖女的命令……她在族長身邊已然數十年,怎會不知道族長心中所想?

似乎是被湫兒的嚴肅態度嚇到了,雁兒臉上露出不安的神色,磕磕絆絆說道:「阿姊,我……我只是有些好奇。我陪阿姊一起熬藥吧。」

見着妹妹這樣神色,湫兒態度軟和了些許:「你不必陪我,回去看着臨安公主就好。」

「阿姊,臨安公主那裏許多人都守着,阿姊,你就帶我去吧。」

湫兒敵不過自家妹妹的歪纏,又想起再過三日恐怕就要『變天』,屆時若雁兒還是這樣懵懂不知,恐怕要有危險。

想到這裏,湫兒嘆了口氣,再三要雁兒許諾不能走漏風聲,便帶着她去了熬藥房。

等到葯熬好了,兩人才端著葯,去了西邊的一間屋子。

守門之人見是湫兒來,也沒有多問,便讓兩人進屋了。

湫兒是族長身邊得力之人,雁兒是湫兒是妹妹,近來也是頗得看重。這兩人的地位都遠在他們之上,自是得罪不起。

屋門很快便推開,雁兒瞪大一雙清澈的眸子,朝着屋內看去。

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屋內的擺設,很是簡樸,與她想像中的不同,男子沒有卧於榻上,虛弱不堪。而是坐在桌前,靜靜在燭火之下看書。

聽到有人來,男子並沒有任何動作,他只一味專心於手中書籍,神色恬淡而沉靜。

「公子。」湫兒垂眸,恭敬道:「該喝葯了。」

她將托盤上的葯放在桌上,再一次開口:「族長知曉公子定然是在看書,吩咐我叮囑公子一聲,公子如今需要好好休息,切莫傷了眼睛。」

付兼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的書,露出一抹和煦的笑來:「有勞湫兒姑娘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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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謀之禍亂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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