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人找到了

第219章 人找到了

天擦黑了,禁騎司的人壓着別院的奴才點起了燭火,金九音嫌不亮,又讓多點了幾根蠟燭,照得廳堂跟白晝一樣。嫌無聊,還嗑起了瓜子。

嚴黑見她舌頭一翻吐得滿地的瓜子皮,嘴裏唾液分泌,他能說他也想捏幾粒嗎?

金九音注意到他的視線,嗑瓜子的手一頓,然後把裝瓜子的小包藏了藏,「幹嗎?我也不多了。」再饞也不會給你。

嚴黑嘴角一抽,「沒想問您要,這不是——」他示意了一下地上,「滿地的瓜子皮。」

金九音眼睛閃呀閃,「我這也是廢地利用,怎麼,都快封院子了,你還想給收拾一番?」她怎麼沒看出來他這麼有環保意識呢?

嚴黑------

您高興,您隨意,您繼續!

金九音嗑得可歡快了,瓜子皮上下翻飛。

「找到了,找到了!」外頭傳來喧嘩的聲音,金九音頓時坐直身體往外看,韓靖越和嚴黑也看向門口。

「走慢點,穩當點,都穩當點。」劉闖大聲吆喝着,禁騎司的人擁著幾個人進來,確切的說是扶和抬。

兩個書生模樣的人被攙扶著,還有兩個是被抬着的。

被抬着的金九音沒看清模樣,被攙扶著的那兩人一瘸一拐,衣服上帶着血跡,很狼狽的樣子。

劉闖的大嗓門響了起來,「他娘的,嘉榮那娘們也太他媽的狠了,說喜歡人坐在輪椅上,硬生生的把人的腿打斷了,連個大夫都不給請,就讓這麼受着。」

「瞧那一個,不甘忍受這份屈辱,自殺了好幾回,你看脖子上的紫痕,都傷到氣管了。還被掰斷了右手腕,人家是讀書人,拿不得筆寫不了字,這不是毀人前程嗎?」

「被折磨的,那叫一個慘啊!」

能在禁騎司混到指揮僉事這個位子,可見劉闖也是個心性穩的,這四個書生的慘狀,他這個見慣了生死的粗人都不忍直視。

「求大人替我等做主。」站着的其中一人對着韓靖越拱手,「學生不服,難道皇親國戚已經如此膽大妄為視大夏律法如兒戲嗎?學生身上有秀才功名啊!」他嘶吼著,聲音哽咽。

年熙內疚極了,「都怪我,我要是不逃走也不會連累你們又受了毒打。」因為他逃走,嘉榮郡主把氣全撒在他們身上,不僅言語折磨了他們一番,還狠狠的抽了他們一頓鞭子。

「你若不逃走我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被抬着的一人坐起身,聲音嘶啞而冰冷,他的眸中閃過瘋狂,悲憤大笑,「這就是大夏的京城嗎?這就是大夏的官場嗎?這就是大夏的萬里江山嗎?我辛苦讀書十幾年有什麼意思?我本趕考的舉子,卻被嘉榮郡主抓來逼迫做男寵,哈哈哈,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哈哈哈——」

他瘋狂地笑着,加上一身的上,真跟地獄來的惡鬼一樣。

變故突然發生了,這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牆上撞去,傷重到無法行動,此刻動作卻無比迅速,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可見是存了死志的。

太突然了,誰也沒有想到上一刻還說得好好的,下一刻卻憤而尋死,都驚呆了。等回過神來想攔,已經晚了。

大家都不忍的閉上了眼睛!這是個舉人,年輕的舉人老爺啊!他抱着雄心萬丈來京城趕考,以期金榜題名報答君恩。

可就這麼被毀了,活生生的被毀了!這是一個人,一個前途無量的人啊!

此刻所有人心裏充滿了遺憾和熊熊怒火。

意料中的撞擊聲遲遲沒有響起,大家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到那書生倒在地上,卻活得好好的,他跟前站着金九音,不由鬆了一口氣。

在其他人都被書生悲憤感染的時候,金九音卻一直留意着他,發現他的情緒特別不對勁。所以他一動她就察覺了,飛快從座位上彈起來飛撲救人,總算是把人救下來了,她悄然鬆了一口氣。

年熙撲到他身上死死抱着他,生怕他再尋死。

「小伍,小伍,你別這樣,你不是說你要登杏榜光耀門楣嗎?不是想成為監察百官的御史嗎?小伍你振作起來好不好?」

「我這個樣子還怎麼科考?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還有什麼臉面見家鄉父老鄉親?小年你放開我,讓我死,讓我死了吧!」

站着的兩個書生掙開攙扶一瘸一拐地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拉着小伍的手,表情凄涼,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被抬着的另一個人也努力昂起頭往這邊看------

在場的人都不忍直視,忍不住別開臉去,這是讀書人呀,怎麼能如此被折辱?

韓靖越目光犀利,落在被押著的別院管事和一眾下人身上,道:「揍他!」

「對,揍他們娘的!」劉闖最先明白韓靖越的意思,抹了一把臉提着拳頭就往管事身上招呼,「助紂為虐,不是喜歡打人的嗎?今兒老子讓你嘗嘗被打的滋味。」

其他人見了,也紛紛揍起別院的奴才,雖然還要帶回去審查,但這些人太可惡了,只要不打死給留一口氣就行。

別看禁騎司的人微風,但他們都是粗人,心裏對讀書人抱有很大的敬畏。

韓靖越道:「爾等放心,本官會把此事上達天聽,奏請聖上還你們一個公道。」

尋死的書生卻雙目茫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金九音見狀,蹲了下來,道:「你連死都不怕,還怕活着嗎?」

「死很容易,活着卻很難!」可以想見他們以後要面對世人最大的惡意,註定艱難,「死了就一了百了,只有活着才有翻盤的機會!」

「不是你們的錯,為什麼要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為什麼要走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金九音看到他的眼珠動了一下,微微放心,「右手廢了,不是還有左手嗎?你連死都不怕,還練不成左手寫字嗎?舉凡賢達,哪一個不是起於微末經歷磨難?」

「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里奚舉於市。」金九音舉例。

「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這些人能做到的,你為什麼不可以?」

「換種說法,死其實是無能的表現,不要忘了你現在還大仇未報呢。」

地上的人先是怔怔,隨後嚎啕大哭------說實話,很難聽,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別院封了,所有的奴才一干人等全都押回去候審,書生們也都上了馬車,金九音跟在後面走,異常地沉默。她心裏特別壓抑,極不舒服。

以往在漠北,她是真的快意恩仇,從沒看過誰的臉色。回到京城,除了林妃娘娘高高在上姿態讓她不喜,其他人的段位還真不夠瞧的。

可現在她是真切感受到了等級制度的森然惡意,為什麼嘉榮郡主敢逼迫取得舉人秀才功名的讀書人?不就是仗着她的身份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真的能同罪嗎?

想到嘉榮郡主,想到誠王府,想到這樁案子甚至都不能公之於眾,金九音心情就無比沉重。

城門早就關閉了,好在韓靖越有成算,提前討了聖上手諭,守城的小將看了手諭,又是認識韓靖越的,便爽快地開了城門放行。

韓靖越還要連夜審人,自然沒辦法送金九音,便派嚴黑代勞。被金九音拒絕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帶着人了。」最後盯着他問了一句,「你會妥善安置他們吧?」她相信韓靖越明白他的意思。

「會!」韓靖越點頭道。

金九音就笑着,趴在馬車上擺手,「我走了,你忙你的去吧,記得好好吃飯喲!」

望着噠噠噠沒入夜色中的馬車,韓靖越都沒有發現自己嘴角上翹。許久他道:「回吧。」今夜還有的忙呢。

看到金九音平安回來,桃花和沉魚才鬆了一口氣,雖然她們知道姑娘的本事,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姑娘,您還沒吃飯吧?奴婢這就去拿。」

金九音這才發現她餓了,而且是非常餓,恨不得能吃下一頭牛的哪種,「行,讓大嘴再給我做個肉菜。」

心情不好,吃點好的緩一緩。

本以為今晚會失眠,金九音卻一覺好眠到天亮,連個夢都沒有。她伸伸懶腰看着窗外書上鳴叫的小鳥,啊,又是新的一天!

韓靖越卻是一夜未眠,先是盯着審人審了大半夜,口供規整好本想眯一會,又到早朝的時間了。

金鑾殿上,除了坐在龍椅上的聖上,坐着的人就只有韓靖越一個人了。朝臣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現在的漠然,不是沒有大臣彈劾,然而聖上都不在意他們有什麼辦法呢?

韓靖越一如既往的沉默,然而朝臣就發現今天的指揮使大人表情格外冷漠,整個人散發着低氣壓,忍不住都往邊上挪了挪離他遠些。

韓靖越盯着宗室那一撥人里誠王爺的後背看,目光犀利而又冰冷。

散了朝大臣們三三兩兩往外走,韓靖越等所有人都走完了才出來,沒有出宮回禁騎司,而是去了御書房。

順公公的徒弟殷勤地幫他推輪椅,輕聲道:「大人,聖上今兒心情似乎不太好。」

韓靖越遞了一個荷包過去,「給小公公喝杯茶。」心裏在想聖上因何事心情不好?是了,南邊鬧了水患。

進了御書房,「臣叩見聖上,聖上萬歲------」

還沒說完就被建安帝打斷了,「免了,成天萬歲萬歲萬萬歲,朕又不能真的活萬歲。你們說得不煩,朕都聽膩歪了。」

斜睨了韓靖越一眼,「說吧,什麼事?」

「臣昨日再嘉榮郡主京郊別院破了一案------」韓靖越聲音清冷,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敘述了昨日辦案經過,「這是臣連夜審出來的證詞,聖上您看看。」

順公公把證詞遞過去,聖上的臉緊繃着,一點表情都沒有。他把證詞從頭看到尾,一連看了兩遍,「她怎麼這麼大膽?那書生中------真的是舉人?」擱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握緊,身為皇室中人,居然------他忍不住反思:自己的脾氣是不是太好了。

韓靖越點頭,「五個人,一個舉人,一個秀才,一個國子監的學生,剩下的那兩個人功課也非常好,不過是因為其他的原因錯過了下場。」所以才更加可惜。

建安帝深吸一口氣,「這事朕知道了,先不要聲張,朕想想。」

「臣遵旨,臣告退!」

建安帝看着慢慢退出去的那個身影,心裏沒來由的煩躁,一抬手把奏摺全都掃到地上,「傳誠王爺入宮。」

順公公麻利地把奏摺撿起來在桌上放好,「老奴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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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夏開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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