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燕墨開工

周正和白鷺算是修成正果了，周清山和楊雪也前嫌盡釋。一場風波，起起伏伏，愛恨交織，卻似乎看不到風浪平息的時刻。

沈宜春和蒼洛都不知道憐心那裏發生了什麼，打她電話都是在忙，蒼洛要去看她，憐心也總是說在拍戲。米珍芳已經幫憐心找了新的助理，年輕女孩子，有活力有熱情，照顧憐心雖然還不夠熟練，應對卻還得體有度。憐心跟助理也交待了，凡是蒼洛和沈宜春打來電話，都按她的吩咐去說。

憐心用一個忙字，成功地把自己封鎖起來了。

艾蔻試探蒼洛的口風，知道憐心還沒有透露她無意中聽到的消息，鬆了一口氣，覺得還有挽回的餘地。她目前把國外的事業重點都轉移回國內了，分散在各地藝術畫廊的作品也都悉數售出，等於是把自己的退路都斷了。如果到最後還是得不到她期望的結果，艾蔻也不知道何去何從了。

其實沈宜春那裏也知道艾蔻回來了，蒼洛有意無意說起她的消息，無非也是希望舊日恩怨能夠放下。但積雪難消，更何況那年的沈宜春，愛有多深，恨就有多厚。有一夜沈宜春不知道怎麼了，忽然想起衣櫃的抽屜里還藏着一些過去的物品，他翻身起床，把那箇舊盒子打開，藝術展門票，蘇真的耳釘，寫着留言的字條，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東西，被他遺忘在那裏了。如今突然想起來，往事潮水一樣帶着他往回遊，幾番溺水，讓他覺得喘不過氣來，可是每每能夠浮出水面的時候，他卻還是記得那些美好的瞬間，甚至，他懷念那些瞬間。

假如艾蔻當年沒走，他會不會接受她？

沈宜春忽然問自己，結果下意識地答案卻是他沒想到的。我會吧。我會接受她，如果告訴我真相，可能再給我一點適應的時間。

直到這個答案明朗之後，他才發現他介意的不是蘇真的美變成了艾蔻的粗糙，他始終介意的只是艾蔻欺騙了他，沒有對他據實相告，她沒有信任他，她也沒有給他機會。他恨的，從始至終都是欺騙和不辭而別。

燕墨約好了去僱主家見面，按照約定的時間和地點，她提前到達了十分鐘。

白鷺那天回家，滿臉幸福地跟她說周正求婚了，她要嫁給周正時，燕墨自然是替白鷺高興的。可是高興之外，她也夾雜着一點憂心和酸楚，憂心是為了父母那裏白鷺要怎麼交待，雖然這些年白鷺都很獨立，基本上父母干涉不了她的大小事情，可是結婚這麼大的事情，總歸還是要父母同意和祝福的吧。

白鷺說我已經聯繫他們了，他們不久會來西京的。

燕墨說他們同意了？她覺得父母不會那麼輕易就同意，畢竟白鷺也是有駐顏師血統的。

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他們只說來了再說，不過我很堅決地跟他們說了，婚姻的事我自己決定，不會受他們擺佈的。

姐，我真羨慕你。說愛就愛了，說嫁就嫁了。

你是正統的駐顏師，這些方面都有規矩，不能跟我比的。

哎，可這就是個枷鎖啊。

燕墨，責任越大，束縛越多，你應該從小就有準備的。

可我有時候還是討厭這樣的包袱。我將來的婚姻只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吧，而且根本不能自己選擇，想一想，那麼漫長的人生都是一場賭博，好可怕。

白鷺也嘆口氣，可惜了，你認識蒼洛太晚。不然你們肯定是佳偶一對，碧玉一雙。

燕墨突然紅了眼圈，她對蒼洛還留着痴心，即便知道他已經堅定了對憐心的感情，即便知道她的努力對他都會是種負擔，可是燕墨還留着一線幻念，總在設想可能出現的其他結果。可是照目前的情勢，蒼洛和憐心的感情越來越牢固了，她也該丟掉幻想，認真開始自己的人生了。

所以燕墨的心情，高興和失落都襲過來。

白鷺說你總會等到那個對的人，別發愁，老天會給你一個匹配的愛人，愛情也早晚都會來到的。

但願吧。

因為白鷺的喜悅和自己的酸楚，燕墨提前了駐顏工作，所以才跟僱主約定了見面。

約定的地點可能並不是僱主日常居住的房屋，雖然也是精心打掃過的，卻還是透著常年無人居住的蕭條感，問了一下來開門的保姆，果然她家的主人只是偶而才來，或者有朋友來借住，其它的時間都是閑置的。燕墨知道僱主還是有避諱吧，雖然和父母算是老相識，不過這種事情對她能隱秘一點，就少一點麻煩。

當僱主穿着睡袍從樓梯緩緩而下的時候，燕墨突然覺得她有點眼熟，但是搜索了一遍，腦子裏卻沒有任何能夠關聯的線索。她盈盈一笑迎上前去，僱主報以熱情的微笑，她年紀應該不小了，保養得卻很好，舉手投足間也更有嫻靜如水的氣勢。

陳朵，你好。介紹了自己，她在前面走，領着燕墨去了會客室，房間並不大，卻佈置得通透，也沒有多作的裝飾，牆角的綠植要長到屋頂去了，蔥翠欲滴。

兩個人落座，陳朵說我們之間也不需要多客氣了。沒有你母親，我的狀態可能要比現在差很多。不過因為個人原因，中斷過合作。今年我的情況稍有好轉，可以繼續合作了。相信你母親也說過我的情況了，我們就一切都還是按老規矩辦。你覺得可以，我們就在這裏見面吧。

燕墨說我沒有意見，就按您的需求來吧。

陳朵看了幾眼燕墨，臉上也是一臉稱許，果然不一樣，天生的膚白貌美，真是羨慕你們的好基因啊。不像我們，衰老是必須的，再怎麼努力也只能緩解而已。

燕墨說您身上根本看不出衰老的痕迹呢。

陳朵笑了，那倒是，我在保持容顏方面下的功夫也要比常人多出很多呢，不只是時間、金錢，很多的時候是心態吧。有時候會覺得很煩很累，不想再為了這副皮囊那麼多事，反正都免不了交給黃土。當然，你們可能體會不到這樣的煩惱。

燕墨說我的感受確實沒有這麼多。

嗯，你經歷的也少一點。不過既然有幸跟你的母親認識，又跟你相識，算是和你們一家有緣，以後就拜託你了啊。

哪裏，還要靠您照顧呢。

不用客氣，就當朋友一樣吧。雖然我比你年長很多，不過你不用跟我拘禮的，以後叫我姐姐就好。

好的，陳姐。

陳朵頜首笑了，說燕墨，喝點荼，吃點東西，今天我們第一次見面，工作上的事情都拋開不提了，就隨便聊聊天。對了，晚上留下來一起吃飯，我一個人，有個人陪着吃飯也愉快一點。可以嗎？

陪僱主吃飯肯定不是駐顏師應該乾的工作，不過燕墨這兩天心情起伏不定，加上白鷺忙着籌備訂婚的事情，她自己回到家裏也經常沒什麼心思吃飯，雖然和陳朵第一次見面，倒沒有特別生疏的感覺，反而有種親切感，留下來吃飯應該不會感到拘謹和不自在。

好的，那謝謝您。

太好了，吳姐。陳朵站起身去喊剛才給燕墨開門的保姆，快點，吳姐，你快去採購，晚上我要請燕墨小姐在這兒吃飯。說到這裏，她又想起什麼，笑吟吟地回頭問燕墨，你喜歡吃什麼，我讓吳姐去買備料，吳姐手藝很好的，沒有她不會做的菜。喜歡什麼，你儘管說。

燕墨想了一下，說隨便可能就真的太隨便了，那麻煩您了，我喜歡吃清淡一點的，魚一類的都喜歡吃。

知道了，吳媽，聽到了嗎，按照燕墨喜歡的幫我準備。

好的。吳媽倒是利索，已經穿戴好準備出門了。

吳媽出去了，房間更顯出空來。燕墨說這裏您不常住嗎？

陳朵說對啊，我之前跟你說個人原因，其實是生病了，一個人再美再好看，也沒辦法擋住疾病。前幾年一直都是在醫院裏，也到處去找醫生，不像你們是皮膚的醫生，是那些時不時就要動刀子的醫生。不過現在好了，所以才把你找來啊。

燕墨說我有點唐突了，不該問這些的。

沒事的，我剛才說了我們要像朋友一樣的。來，我領着你參觀一下，這套房子很久沒人住了，缺點人氣。不過以後你經常來，我也會沒那麼孤單。

燕墨想問她有沒有親人陪着，話到嘴邊又堵回去了。

陳朵倒自己講開了，我老公基本上都在忙生意，說實話，我們的婚姻已經算是名存實亡了，他和情人住在一起。我以前為這個想不開，所以才會生病吧。現在無所謂了，感情的事情說沒也就沒了，再糾纏有什麼意思。不過名義上他還是我老公，看得開了也就無所謂了。

領着燕墨沿着二樓走廊繞了一圈，走到裏面一間，陳朵明顯心情好起來，不過沒關係，至少他給了我一個優秀的兒子。他也在西京，閑了就來陪我的。你放心，我都會選他不在的時候約你。

陳朵推開了那扇門，房間里除了塌塌米大床，也是很少幾件傢具，透露著一股冷淡風。她笑着指指牆角柜上的一張照片，說那就是我兒子，滿臉的自豪和喜悅。

燕墨的視線挪過去，卻恍惚覺得在哪裏見過他。她想了一下，卻也沒有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