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困獸

身為和州衛事實上的二號人物，張海對自己的安全不可謂不用心，身上穿着全副盔甲。冷兵器時代盔甲無疑是救命的法寶，特別是在箭雨面前更是如此，只可惜這一次張海遇上的不是正常人啊！

銘公子抖手甩出的羽箭，幾乎在出手瞬間已經射中目標，羽箭的速度和力度都已經超乎想像，甚至超過長弓發出的羽箭，嗤嗤嗤！幾枚羽箭居然直接穿透盔甲縫隙，誰也沒想到，夜幕中還是倉促之間出手，孫公子的手法精準若思！

其中一枚羽箭，更是從張海口中進入，幾乎射穿他的頸椎，銘公子投擲的一箭之威居然超越強弓！太震撼了！孫銘衝上去一把抓住張海，單臂高高舉起：「首惡已除！脅從不論！馬上停止攻擊！否則誅九族！」

這一嗓子像是晴空霹靂一般，那些攻殺劉文秀三兄弟的，頓時出現瞬間的空擋。劉文秀也好李過也罷，那是身經百戰的，就連吳六奇都是摸爬滾打走過來的。有了這樣的空擋，立刻齊心協力從空擋衝出，三個人猶如三頭猛虎沖向孫銘。

張海被殺極大打擊了叛軍士氣，這幫和平年代的士兵，從來沒有見過軍陣之中擒殺主將的場面。偏偏這一幕在自己面前上演，那個人看上去孱弱的一批，彷彿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恰恰是這個書生，把軍中戰鬥力彪悍的張海擊殺，此時軍士已然被嚇傻了。見三人衝過來，以為都是跟孫公子一樣彪悍的強人，不想死的戰士趕緊閃避。隨着張海的死亡，督戰隊群龍無首，再也無法控制一干士兵。

就這樣數百名叛軍，眼睜睜看着三人衝到孫銘身邊，把孫銘守護在中間。經歷著一番廝殺，吳六奇算是重新認識了孫公子，這一刻起對銘公子的敬仰如同滔滔江水延綿不絕！

連看向孫銘的眼神都變了，那是鐵桿粉的眼神，孫公子從張海屍體上抽出腰刀。再度上演夜戰八方式，轉眼間把二十幾個錦衣衛綁繩斬斷：「救人！」

死裏逃生的錦衣衛齊齊動手，把身邊的袍澤全部解救出來，一時之間孫銘身邊聚集二百人，頓時士氣大漲。督戰隊緩緩後退，弓箭隊的士兵也在後退，五十名火銃兵舉着火銃，只是他們手中已然沒有了火把。

沒有點火工具的火銃，比燒火棍還不如，孫銘依舊舉著張海的屍體：「放下武器！全體都有！蹲下不殺！蹲下不殺！放下武器！蹲下不殺！」

嘩啦！一片武器落地的聲音，嘩啦嘩啦響成一片，轉眼間數百名戰士全都放下武器。督戰隊一幫加速後退，弓箭兵也緊隨在身邊，孫銘臉色一變突然衝上去，只聽有人斷喝一聲：「站住！否則殺無赦！」

果然還有隱藏的首領，孫銘雙手空空向前：「兄弟們真想跟他一起走上絕路嗎？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不要被人蠱惑，想想你們的家人，想想你們的族人，放下武器！」

咵咵咵！督戰隊、弓箭隊和部分長槍手，保持嚴謹陣型後退，這些人顯然是叛軍的中堅力量，確切的說戰鬥力足夠強悍的一幫人。此時徐青君帶着一幫人衝出來，看到孫銘的背影大吼一聲：「銘倧！回來！不要去！」

不去怎麼可能有收穫？銘公子向後揮揮手：「二叔你在這邊掃尾，劉文秀你們跟我來！」

徐二叔想要跟着，被郭祚永一把拽住：「徐將軍大局為重！這裏才是大局！」

沒錯留下的足有四百多軍士，這幫人正如同驚弓之鳥，如果不能快速安撫會出大事的。徐青君一跺腳，只能留下，前面銘公子不緊不慢跟着一幫士兵，此時弓箭手比任何人都緊張。

他們手持弓箭半晌，有些人已經堅持不住，但是沒有上命不敢射箭。最主要見識過孫銘鬼魅一般的身影，誰也不敢激怒這個看似文弱的少年，萬一這位大開殺戒，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是活下來的那一個。

就這樣雙方保持詭異的平衡，一方只有區區四個人，另一方卻是數百人。偏偏數百人如臨大敵，而那四位卻閑庭信步，氣氛異常的詭異，在徐青君等人目光中，士兵和孫銘等人漸漸消失在夜幕中。

出了軍營不到一千米就是軍碼頭，孫銘是不久前才知道，一個縣級州之所以駐蹕一千五百人，只因為這裏有水師。沒錯就是大明水師，這幫退出軍營的戰士，就是奔著軍碼頭去的。

這裏有大明水師三艘海滄船，海滄船比福船小吃水約七八尺，風小時機動配合福船。武器裝備有千斤佛郎機4門，碗口銃3個嚕密銃6，噴筒50煙罐80火炮10，火磚50火箭200葯弩6張弩箭100。

船上規定乘員53人，其中水手9人戰士44人，一幫叛軍終於退到岸邊。那個深藏在督戰隊中的百戶終於現身：「孫公子何必咄咄逼人？我等也是被丁文雄脅迫，現在我們只想上船離開，如果孫公子行個方便，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日後我靳崇喜必有回報！」

咦？這個人有意思，換做其他人已經到了自己的地頭，只要上了船就海闊憑魚躍，恐怕早就翻臉發動攻擊了。眼下靳崇喜手中足有二百弓箭手，五十名火銃手，還有二百督戰隊成員，以及部分長槍兵和刀牌手。

一旦發動箭矢齊射，憑孫銘等人未必活得下來，孫銘微微一笑：「能有個不情之請么？若靳將軍足夠勇敢，我願隨你到船上一敘，或者各位就此登船，然後等整個應天府大軍鋪天蓋地而來吧！」

上船一敘？這位到底是勇敢還是傻子？靳崇喜稍一猶豫，只聽有人喊：「將軍不要跟他談！我們走！」

「沒錯我們走！」

想要走？孫銘微微一哂：「靳將軍未免太過謹慎，談談而已保證不殺你，我只是有點想法跟你交流，將軍何必畏如蛇蠍呢？」

跟你談太危險，這傢伙的戰鬥力恐怖至極，靳崇喜絕對不想姓孫的近身三十步之內：「有話請講當面，諸君與我同生共死，話無不可對人言。」

不愧是歷史上留名的人物，此人不簡單，孫銘哈哈一笑：「別緊張，小生僅僅是跟你一點交流，交流過後不管是不是答應，我都放你離開，畢竟各位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