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各逞心機

第二天一大早，翰林編修楊廷麟帶人拎着食盒進來了，笑容可掬的打招呼：「孫大人！一向可好？伯祥昨晚才得到消息，得知大人在應天府大牢做客，特備早點請大人一同享用，來來來！拿上來！」

「伯祥太客氣！」真的是太客氣，孫銘並沒有怨怪這位來得晚，恰恰相反很感激。要知道楊廷麟眼下不過是翰林編修，想要進入到應天府大牢多有不便，不知道花多少錢才進來的，「來看望銘倧已經很感激，不知可有人為難伯祥？」

怎麼可能沒有人為難？不過這些事多說無益，楊廷麟揮揮手笑道：「些許小事不提也罷，也許一會兒還有應酬，故而酒還是算了吧，這碗銀耳燕窩湯是夫人泡製，不如名廚遠甚，還望孫大人莫要見怪。」

其實楊廷麟比銘公子年長二十二歲呢，直接就是差一輩兒，人家的翰林編修更是比孔目地位高。但是楊大人始終執下官之禮，足見這位的人品，孫銘拿起碗喝一口：「好喝！多謝嫂夫人！」

呃啥情況！楊廷麟一呆，沒想到區區一碗湯羹，居然讓孫銘叫他媳婦嫂夫人。楊編修還算了解這位，不喜歡跟人稱兄道弟：「孫大人太客氣，嘗嘗這個臘肉，乃是老家送來的年貨，吃上一口回味無窮。」

老楊還真是清貧的很了，居然需要動用年貨給自己做早餐，孫銘也不客氣大吃大嚼：「好吃！來來來一起吃，這麼早想必伯祥兄也沒吃吧？我們一起！」

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今兒孫銘算是理解了這句話，早餐剛剛開吃，就有人走過來高聲喧嘩：「翰林院孔目孫銘接旨！」

啥意思？周延儒跟自己沒轍了，居然把皇上叫出來了，不得不說周延儒夠狠啊。孫銘在人家面前，真的只是個娃娃根本不夠看，他跟楊廷麟一起跪倒：「孫銘接旨！」

其實就是一個口諭：「宣翰林院孔目孫銘覲見！」

一個口諭居然是王承恩出面，不得不說銘公子的面子足夠大。孫銘起身後向王承恩深深一揖：「見過王公公！下官乃戴罪之身，既蒙聖上宣召不能不去，然則法大過天，在應天府沒有判我無罪之前，刑具還是在身上戴着吧，您請！」

戴着刑具去見皇上？這可是大不敬啊！王承恩眨眨眼，瞬間明白咋回事，很顯然小孫大人是要給某人眼罩戴呢：「雜家只是傳旨宣召，小孫大人如何裝扮，倒是和老奴無關，那就走吧！」

別看王承恩是個太監，這位在銘公子心目中卻超過太多人，這位遠比那些官員有節操。於是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小孫大人戴着鐐銬跟在王承恩身後，一路叮叻咣啷帶着響聲，在無數人的矚目下，來到華蓋殿外站定。

也只有這位敢這麼做吧，禁衛軍都看傻了，王承恩停下再度看看孫銘的扮相，搖搖頭嘆口氣進去了。一分鐘後傳來一聲：「宣翰林院孔目孫銘進殿！」

嘩啦！嘩啦！嘩啦！銘公子拖拽著鐐銬走進大殿，滿朝文武看的瞠目結舌，這也太凄慘了一點吧？哪裏像是秋天時候那個英俊少年，更像是從戰場上逃下來的士卒，還是有罪的士卒啊！

前面的周延儒嘴角抽搐，小殺才純粹是給他戴眼罩呢，偏偏老周沒有任何辦法。倒是順天府府尹庄欽鄰，那張老臉時紅時白，到了這個份兒上，傻子都知道被孫某人坑了，而且坑的不輕啊！

高高在上才崇禎皇帝居然笑了，早有人告知孫銘來京后的一切，以皇上的精明自然一眼識穿孫某人的賣慘。不過今日皇上有求於人，沒錯就是有求於人啊，這位刻薄寡恩的皇帝，偏偏是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內憂外患讓大明王朝困頓不堪，偏偏皇帝陛下舍不下這張臉，不願意跟金人議和。現在金人卻給出一個議和的條件，那就是讓孫某人接受兩個公主，這就需要孫某人配合了。

總不能趕鴨子上架呀，想要讓他乖乖聽話，自然還是懷柔的好，所以皇帝寧可配合一下：「孫銘為何這般打扮？」

崇禎皇帝不傻么，孫銘跪倒在地：「罪臣孫銘，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只因銘倧奉詔進京，一路上居然被人追殺千里，險些看不到皇上。進京后銘倧跟周延儒那個老殺才討個說法，就被順天府尹打入大牢，居然還大刑伺候。請皇上為小臣做主，為天下千萬官吏做主，切莫讓我等底層官吏淪為任人宰割的替死鬼。」

好大一頂帽子啊！崇禎皇帝臉一沉：「還有這事？誰來給朕解釋一番，我朝已然糜爛至斯了么？連官員奉詔進京都能被人劫殺，明日是不是要被人殺上京城，再度上演己巳之變！」

皇上這是要為孫銘出頭啊！周延儒可不敢耽擱，噗通一聲跪在皇上面前：「陛下！孫銘奉詔進京，一路上被人劫殺，實在是聳人聽聞。只是此事跟老臣無關，那是金人頒佈江湖追殺令的結果，劫殺孫大人的賊人，幾乎被孫銘一人屠戮殆盡。老臣門被砸碎不足惜，恭喜陛下發現孫銘，千里走單騎悍勇無敵！此乃堪比關羽、秦瓊一般的猛將，更是闖下勾魂惡鬼的威名，簡直小兒止啼賊人喪膽。當此亂世實乃我皇幸事，我朝幸事！」

你特么誇我呢還是忽悠？孫銘被無恥的老周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即便他想到周延儒任何反應，也沒想到人家會如此的不要臉。那幢大門都不管了，開口就是一頓狂拍馬屁，你讓孫銘還如何追究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啊！再說孫銘沒有證據證明，是周延儒把自己的行蹤透露出去的，倒是金國人出賣他的可能性更高。畢竟他對金人威脅更大，也跟多爾袞兄弟結下了死仇。

至於說怨怪老周出賣他給金人當駙馬，這種事沒有朱由檢默許，周延儒哪兒敢接受金人議和呀，難道他不怕袁崇煥那一幕在自己身上重演么？

所以這件事，孫銘還真不好過度追究，進城之後大鬧一場也就鬧了，繼續鬧可就是找死了。孫銘不傻：「陛下！微臣一路被人劫殺，逼不得已大開殺戒，應天府府尹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投入大牢，還請陛下為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