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以水代兵
蔣委員長在青磚地上踱步，努力思考對策，嘴上碎碎念道：「敵之企圖，不僅在支援土肥原兵團，更在進犯平漢路許昌、鄭州一帶。」
「委座所言極是！」
林蔚連忙拔出自來水筆，翻開筆記本，準備記錄指令。
蔣委員長走到地圖前沉思許久，霍然轉過身看着林蔚說道：
「立即電令程潛，即刻停止對土肥原部攻擊，除留一部守備開封一線阻敵西進外，主力迅速轉移豫西山地。」
電話鈴響，參謀長晏勛甫拎起話筒，傳來林蔚的聲音：
「阻敵西進之部隊，必須確保鄭州至許昌一線，以為大武漢之屏障，委員長要戰區長官部日內拿出具體計劃，報軍事委員會審批。」
「一定照辦。」
晏勛甫擱下話筒，向程潛轉達了林蔚的電話內容。
程潛沉吟道：「若日軍攻下鄭州和許昌，不僅可以切斷平漢路鄭漢段運輸聯絡，更可以由此進攻武漢、洛陽和西安等地！
若更進一步，日軍便可以進而窺視我西南大後方。所以，第20集團軍守住鄭州至許昌一線，對整個抗戰局勢關係極大！」
晏勛甫面露苦色，搖頭道：「第20集團軍與土肥原師團激戰十餘天，傷亡十分慘重，根本沒有辦法完成此重任！」
副參謀長張胥行這時突然開口說道：「參謀長咱們不是有過設想嗎？眼下是時候壯士斷腕了。」
「唉！」
晏勛甫深深嘆了一口氣道：「此乃下下策，若非萬不得已時，絕不可採用。」
程潛眼睛一亮，頗感興趣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晏勛甫回頭看了一眼程潛，沉聲說道：
「早先在武漢行營時，擬過兩個方案，其一是焦土政策，必要時將鄭州燒毀，將之變成一片廢墟。
第二是水攻。古時候有關雲長水淹七軍，那我們挖開黃河堤岸，以水淹敵。不過這是萬不得已的下下策，雖然可以阻敵一時，但我們同樣也會遭受巨大損失！」
張胥行接話道：「燒掉鄭州，只是堅壁清野，效果有限。
但決堤就不一樣了，日軍大多是機械化部隊，裝甲車、卡車、火炮牽引車，大水能淹滅敵軍先頭部隊，還能將日軍主力隔絕在西進路上，不戰而達戰略目標。」
晏勛甫點頭道「這是不成熟的設想，當否，還請長官裁定。」
「……」
程潛默默抽煙，半晌無話。
就在這時，電話再次響了起來，晏勛甫接聽后捂住話筒對程潛說:「林主任詢問阻敵西進方案。」
程潛用手捻滅香煙后，果斷地回答：「以水代兵。」
「決堤放水？」
林蔚有幾分驚訝，停頓一下，又問：「在哪裏？」
晏勛甫答道：「趙口至花園口一線。最後還請林主任報告委員長定奪。」
「知道了。」
聽完林蔚的報告后，蔣委員長淡淡地說了一句。
蔣委員長本來就有放水淹敵的打算，程潛他們的方案正中心思，雖然心中也很顧忌黃河決口會造成嚴重後果！
「上學要付學費，經商要墊本，不花代價怎麼行？這是以小的犧牲，換取大的勝利。」
半晌后，蔣委員長開口了：「至於災民嘛，政府應儘力救濟。」
林蔚瞬間秒懂，連忙附和道：「委員長所言極是，百姓深恨日寇暴虐，為達抗戰建國之勝利，會心甘情願做出犧牲的。」
隨後，蔣委員長召集最高軍事會議，鑒於當前無法挽救的危難局勢，到會所有高級官員紛紛表示贊同，最終以會議確定了「以水代兵」的方案。
程潛深知決堤之後，必有無數百姓罹難，一旦真相泄露將為千夫所指背上萬古罵名，更有可能被推出來當替罪羊。
電話口說無憑，要取得書面批複，預留後路。
6月1日，蔣介石回電批准，命令在中牟以北黃河南岸選定地點決堤，讓河水在鄭州和中牟之間向東南泛濫，阻止日軍西犯，並要求在4日子夜放水。
6月4日早上6點，趙口掘堤破土。但是，這裏的基石和護坡石過於堅厚，加上時值枯水，水位偏低，任務沒有如期完成。
6月7日三更天，負責警戒的官兵，以花園口為中心將周圍百姓全部疏散。部隊組成嚴密的警戒線，不許百姓進入。
在連續兩天的挖掘和爆破后，6月9日位於河南省鄭州市區北郊17公里處的黃河南岸的渡口花園口終於決堤！
花園口決口后，奔騰的黃河水迅速下泄。
此時正值雨季黃河上遊河水暴漲，花園口決口處被迅速沖大，同時被淤塞的趙口也被大水沖開。
趙口和花園口兩股洪水匯合一起，如脫僵野馬，奔瀉而下的黃河水，捲起滔天巨浪，歷時4天4夜，由西向東奔泄的河水沖斷了隴海鐵路，浩浩蕩蕩向豫東南流去。
人為造成的黃河決堤改道，形成大片的黃泛區，間接導致慘絕人寰的1942河南大飢荒，史稱花園口決堤。花園口事件在中國抗戰史上與文夕大火（長沙大火）、重慶防空洞慘案並稱的三大慘案之一。
據不完全統計，河南民宅被沖毀140萬餘家,淹沒耕地800餘萬畝，安徽、江蘇耕地被淹沒1100餘萬畝，傾家蕩產者達480萬人。
89餘萬老百姓猝不及防，葬身魚腹，超過千萬人將在一夜之間無家可歸、流離失所。
僥倖不死的百姓大都缺衣少食，只能輾轉逃難，然而路途中饑寒交迫疾病侵奪，往往走着走着就病倒了甚至橫屍道路！
黃河決堤之後還形成巨大的泛濫區域，隨後演變成曠日持久的地質災害，數年內連續出現極端旱災、極端澇災，以及蝗災！
最終受到波及到的傷害百姓，總人數高達1200多萬！
「該來的還是來了！派出部隊進行大範圍搜救，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6月10日聽聞消息后，楊帆心裏極為難受，這場人間慘劇最終還是來了，自己並沒有辦法阻止歷史進程，只能用自己的辦法盡量去拯救受苦受難的百姓！
「走，咱們去飛虎隊轉一轉！」
一時苦悶鬱結，楊帆索性不去想了，當即走出辦公室就前往空軍基地開開飛機發泄一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