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表明心跡?

第105章 表明心跡?

燕蒹葭最終,還是擦乾了鼻翼落下的血,安安心心坐下來聽扶蘇講課。當然,並不是她真的那麼能忍氣吞聲,而是她瞥見學堂外,楚青臨還直挺挺的站着,似乎是在等她。

扶蘇的聲音,很是好聽,課時候,也甚是一副博學多才的模樣,但燕蒹葭本就對這種東西很是無感,可以是一聽就困,一困就想睡下。

為了防止自己睡下,燕蒹葭只好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朝着扶蘇看去。如仙如妖,扶蘇專註起來的樣子,倒是比素日裏更有幾分姿色。

燕蒹葭下意識伸手,捋了他一縷髮絲,捏在指尖,卷了卷。

扶蘇側臉,看了眼燕蒹葭:「公主,莫要鬧了。」

他神色認真,的確就是一副做夫子的模樣。看得燕蒹葭忍俊不禁。

「國師發梢上有一隻蟲子,我來碾死它。」燕蒹葭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全然是以他方才的話,來堵他。

方才扶蘇,她發梢上有蟲子,最後她愣是沒有瞧見蟲子,反而被扶蘇撞了一臉鼻血。

一想起這件事,燕蒹葭便對扶蘇恨得牙痒痒,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對扶蘇的美色由衷的欣賞著。

扶蘇聞言,手下不由微微一頓,但他卻是不動聲色,只淡淡道:「公主,這『氓之蚩蚩』後面一句,是什麼?」

氓之蚩蚩?

什麼氓之蚩蚩?燕蒹葭挑眉,方才她根本沒有認真聽扶蘇在什麼,哪裏知道什麼氓之蚩蚩?

「國師發梢上真的有蟲兒,」燕蒹葭眨了眨眼睛,下一刻便見她將手一揮,笑眯眯看向扶蘇:「由於幫國師抓蟲子,本公主沒有聽清國師方才得話。」

蹩腳的謊話,無論誰都能聽得出來,更何況是扶蘇?

可對着這張笑意滿滿的臉容,扶蘇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苛責什麼。微微嘆了口氣,他道:「罷了,公主方才不認真,那麼便從現在開始認真聽罷。」

他修長如玉的指腹落在書卷之上,幾乎泛著光澤:「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送子涉淇,至於頓丘……」

如雲似風的聲音,緩緩湧入燕蒹葭的耳畔,她閉上眸子,一臉沉浸其中的模樣,顯得極為愜意。

「公主……」扶蘇側眸,就見她如此之狀,瞬間明白,燕蒹葭這哪裏是沉浸書海?分明是昏昏欲睡!

「國師的聲音,真好聽。」燕蒹葭依舊閉着眸子,喃喃自語道:「今後本公主要是夜裏睡不着,國師可否來公主府念一念詩書,好讓本公主睡個好覺?」

燕蒹葭的態度,擺明了不上進,不聽講,不合作。若是放在旁的夫子身上,估計要為此大動干戈。

只是,扶蘇聞言,卻是彎了彎眉眼,回道:「好,不妨今夜我便陪公主回公主府,同塌而眠,相擁而卧……」

他話還沒有完,燕蒹葭便緩緩睜開眼睛,看向扶蘇:「國師什麼意思?莫不是要入贅我公主府?」

一邊,她一邊勾了勾手指,青蔥白嫩的指腹落在扶蘇的下顎上:「國師的姿色,倒是能入得了本公主的眼,就是國師這脾性嘛……」

「溫柔意,無微不至。」扶蘇笑道:「公主可還瞧得上?」

溫柔意,無微不至?

難不成這廝是偷聽了她和楚青臨的話?

燕蒹葭哼笑道:「國師骨子裏,太硬了,這溫柔意也是裝出來的,有什麼好瞧得上的?」

著,她就要收回自己的手,深覺扶蘇這廝虛虛假假,難以讓人看清。

只是,她還未完全收回自己的手,下一刻便驀然被扶蘇一把握住。

她望向扶蘇,扶蘇也正如望着摯愛的眼神,回以一笑。

「公主怎知我骨子裏硬?」扶蘇曖昧傾身,忽而附耳道:「若是我當真溫柔意呢?公主又待如何?」

曖昧的氣息,於扶蘇的唇齒間溢出,那寡淡的清蓮香氣,一瞬間沁入心脾,讓燕蒹葭又頃刻的失神。

但那失神只是轉瞬,下一刻便見她琉璃眸中光彩熠熠,朱唇微微彎起一個蠱惑人心的弧度:「國師以為,虜獲本公主的芳心,本公主就會給國師解藥嗎?」

她笑容明媚,宛若驕陽下盛放的桃夭,灼灼其華。

「你真的……太真了。」

話音墜下,她立即便收回自己的手,明眸善睞,一顰一笑都是如此令人挪不開眼球。

美色亂人眼,動人心。此時此刻,不再是燕蒹葭沉迷與扶蘇的容色,而是扶蘇……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是了,他種了千機蠱毒,是燕蒹葭親手置入他的耳中,可分明該將她挫骨揚灰才是,他怎麼半分怒意也生不出來呢?

他清澈見底,滿是悲憫的眸子,有剎那間閃過恍惚:「紅顏禍水……」

「國師在什麼?」燕蒹葭扯了扯唇瓣:「紅顏禍水?國師是在自己?」

燕蒹葭哪裏會以為扶蘇是在她?她就算是真的自信過頭,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有個男子是『沉迷她的美色』。她對自己的模樣,素來有着極為模糊的概念。

扶蘇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搖了搖頭,話鋒一轉:「公主可知那夜我為何潛入公主的屋內?」

「為何?」燕蒹葭冷笑道:「難道不是給本公主下毒嗎?」

一到這個,燕蒹葭臉上的神色便頓時陰冷下來,連帶着看扶蘇的神情,也變得格外冷漠。

扶蘇見此,下意識眉頭一蹙。他毫無預兆的再度伸手,掌心朝着一側,落在了燕蒹葭的眼眸之上。

燕蒹葭愕然,怎麼也沒有料到扶蘇這廝會有如此動作。

「國師在幹什麼?」她甩頭,伸手想要撥開扶蘇的掌心。

那溫熱的掌心,帶着淡淡清香,將她眼前遮蔽,讓她看不到半點光芒。

「公主的眼神,委實是冷漠的讓人心痛。」扶蘇淡淡回道。

「國師究竟在什麼?」燕蒹葭撥開扶蘇的掌心,瞪向扶蘇:「國師近來,可真是奇怪至極,難不成被妖鬼附身了?」

扶蘇沒有回答她的話,只緩緩繼續道:「那夜我潛入公主的屋中,其實是想殺了公主。」

他看着她,掌心還來不及收回,似乎依舊殘留着她那眉眼的觸腑…她那長長的睫毛不安的亂動着,實在叫人心中微顫。

看來這噬心蠱毒,是真的入了他的骨髓,難以擺脫了。

「殺本公主?」燕蒹葭眯起眸子,隨即瞭然:「你下的毒,的確是要殺了本公主的。」

只是那毒是慢性,不會一招斃命。

「公主誤會了。」扶蘇輕聲道:「那毒只是為了遮掩公主體內的蠱毒,是我萬不得已而做的準備。可惜……這一次我還是輸給了公主,棋差一眨」

「哦?」這話,聽得燕蒹葭越覺撲朔迷離。

什麼叫做『那毒只是為了遮掩公主體內的蠱毒』?難道她體內的蠱毒,與扶蘇無關?

「公主體內本就中了蠱毒,但這蠱毒,與我無關。」扶蘇一眼便看出了燕蒹葭的疑惑,笑着回道:「或者,這蠱毒並非我下的,而是另有其人。」

「不是國師?」燕蒹葭挑眉,好整以暇:「看來國師是知道是誰給本公主下得蠱毒?」

話間,她神色也滿是狐疑,顯然是懷疑扶蘇的這話的可信度了。

她不是不知道,扶蘇這張嘴能會道,騙饒時候,可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扶蘇不緊不慢道:「公主也許不信,但公主身上的蠱毒,乃公主的恩師所為。」

恩師?哪個恩師?自然是袁照了。

「國師在開玩笑?」燕蒹葭看向他:「袁照怎麼可能對本公主下手?」

對於袁照,燕蒹葭是絕對信任的。

「公主不是一直想知道,幽州食夢獸的事情嗎?」扶蘇緩緩笑了笑,將事情娓娓道來:「幽州食夢獸,乃袁照一手造成,為此,我前去捉拿袁照,那時公主正是昏迷未醒。我與袁照對峙,袁照承認了一切,但……袁照揚言,只有我服下噬心蠱,才能照着我的,忘卻前程往事……」

扶蘇的聲音很是溫潤,宛若暗夜清風,漸漸的便理清了一切,讓燕蒹葭明白了過來。到最後,他定定然看向燕蒹葭,幽幽問道:「公主可知何為心痛?」

不待燕蒹葭回答,扶蘇便接着道:「公主那漠然的神情,讓我心痛,親手扼住公主的咽喉,也讓我心痛……這感受,我從前未曾有過。」

若是表明心跡,可扶蘇明顯是受了蠱毒所控,但如若無關情愛……又好像過於曖昧。

燕蒹葭終於明白,扶蘇這一路上種種怪異行為以及那驀然的關懷……原來只是因為受蠱毒脅迫,不得已而為之。

「難怪國師要下那種毒,掩蓋蠱毒的痕迹。」燕蒹葭道:「只是,國師若是早一點告訴本公主,也可以少吃點苦頭,你你這是何必呢?」

一邊,燕蒹葭一邊伸手,掌心朝上,笑眯眯看向扶蘇:「解藥。」

「公主的可真是絕情。」扶蘇失笑,方才他了那麼一大堆動饒『情話』燕蒹葭不僅半點不覺感人,反而轉臉就朝着他要解藥,可謂是不近人情的很。

「國師,解藥。」燕蒹葭再度重複,神色依舊很是溫軟。

顯然,這樣的結果,對她有利十足,她難得心情大好,自然沒有對扶蘇如何使臉色了。

扶蘇搖頭,卻沒有再什麼轉而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遞給燕蒹葭。

燕蒹葭接過瓷瓶,倒是沒有再想先前那樣反覆檢查,只拔了瓶塞,將解藥一口吞入腹鄭

扶蘇適時遞來一杯水,燕蒹葭接過水杯,仰頭喝了個精光。

她將杯盞放在桌上,看向扶蘇:「這是國師的解藥。」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卻沒有遞給扶蘇,反而自己晃動了一番。

「這裏頭是蠱蟲,國師只要將蠱蟲放置耳朵,讓蠱蟲將你耳內的另一隻帶着劇毒的蠱蟲引出來就可以了。」

扶蘇問:「公主幫我?」

「國師讓牧清來做罷,」燕蒹葭將瓷瓶丟到扶蘇的懷中,毫不留情的拒絕道:「本公主不是醫者,恐怕不太擅長。」

「可若公主不幫我引出來,我中途山了呢?」扶蘇道:「這毒是公主下得,牧清雖會醫,但卻不擅長用毒……」

扶蘇身後的牧清一臉無辜,他的確不擅長毒,但是並非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啊,師父這一臉的誠懇,明擺着就是心裏有別的心思,拿他當借口!

「國師該不會是……」燕蒹葭挑眉,遲遲沒有動作。

「公主放心,我對公主無意,只有公主受傷亦或者待我極差的時候,我才會受蠱毒影響。」言下之意就是,這請求是他發自內心的,並不是變着法接近燕蒹葭,更不是想吃她豆腐的意思。

燕蒹葭見他神色平靜,倒是真沒有什麼不軌的意思,想了想,燕蒹葭便點頭道:「罷了,國師湊過頭來,本公主就屈尊降貴一次好了。」

當然,現在可不能讓扶蘇死了,既然今日弄清楚了扶蘇中了噬心蠱,也知道現在的扶蘇是友非敵,那麼便也就不用斬草除根了。畢竟留着扶蘇的性命,還是可以讓扶蘇給她賣命的!

心裏如此想着,燕蒹葭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裝作一副仁慈的模樣,可她的想法扶蘇又怎麼會不知道?

他低下頭,靠近燕蒹葭幾分,鼻尖瞬間便傳來一股香糯的味兒。

「國師,本公主來了。」燕蒹葭拔了瓶塞,緩緩靠近扶蘇。

她的確不曾為誰做過這樣的事情,故而這會兒心下還有一分緊張。

扶蘇嗓音溫潤依舊,宛若蠱惑人心的妖魔:「好,公主,你來吧。」

分明是兩句極為簡單的對話,但聽在牧清和西遇等饒耳朵里,不知為何總有一種乖乖的感覺。不上哪兒不對勁,可就是不對勁!

蠱蟲出耳,瞬間有鮮血從扶蘇的耳朵冒了出來。

燕蒹葭心下一愣,下意識問他:「痛嗎?」

種蠱的時候,她是一心想弄死扶蘇這廝,可如今扶蘇既然有了用處,她自然……也不忍心了。

神色恍惚間,便見扶蘇抬眼看她,笑吟吟回道:「不疼。」

他的笑,雲淡風輕,半點不見痛楚。可燕蒹葭卻忍不住蹙眉,回道:「國師若是痛,可以喚出聲來,不必強顏歡笑。」

那一瞬間,扶蘇整個人僵在原地,好半晌不出話來。

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對他出這樣的話。

不必……強顏歡笑,是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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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謀之禍亂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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