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試探（二更）

霍子琛勾起唇角笑，笑得好似三春花開，眼裏華光熠熠。

「不行么？」他反問。

顧一念這才抿了抿唇，想到他之前說過的話，頗有些慨然道，「我現在算是相信了，你對我……確實是蓄謀已久。」

霍子琛抬手揉了揉她的發，「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顧一念燦然一笑，又挽上了他的胳膊，剛要說話，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轉身一看，臉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不遠處正往這邊而來的，正是許依依一家人。

她聽溫婉說了，許依依一家今天直接過來這邊跟他們碰頭，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會遇上也不奇怪。

既然都碰到了，就沒有先走的道理，況且，顧一念還有話要問陸清菡，便停在了原地等他們過來。

許依依自然也看到了顧一念，臉色頓時一垮，腳步都遲緩了起來。

陸清菡倒是神色如常，暗含警告地看了眼許依依，率先抬步朝顧一念走來。

「姨媽，姨父，依依。」顧一念一一打招呼。

許依依不情願地回了一聲。

那天回去后，她媽好說歹說跟她說了一籮筐，無非就是讓她在顧一念面前不要意氣用事，忍一時風平浪靜。

所以這會，她才能勉強壓下面上不耐煩的情緒。

顧一念並沒有多看她，同陸清菡略略說了兩句，幾人就往陸老夫人的墳塋走去。

到了那裏，少不得與霍老夫人又是一番寒暄。

許依依雖然在她面前驕縱得很，但是在霍老夫人面前還算收斂，沒有擺出什麼臉色來。陸老夫人以前還在世的時候，霍老夫人經常去陸家串門，與她自然也算是認識。

霍老夫人素來是個和善的性子，此時在這裏見到，許依依又有心討好，少不得同她說起話來。

顧一念給霍子琛使了個眼色。

霍子琛會意，往許逸身邊走了兩步，不動聲色跟他開口攀談起來。

許逸面上露出點驚奇。

即便他比霍子琛年長，但以霍子琛的身份地位，兩人即便在陸家碰過面，也幾乎沒有什麼交集，不知他今天怎麼會有心情來找自己說話。

但霍子琛主動開口，他自然不能拂了他的面子，也面帶笑意地接起話來。

如此一來，便只剩下了顧一念和陸清菡。

顧一念朝陸清菡看一眼，略微勾了勾唇角，然後走了過去，「姨媽知道嗎？我媽媽的墓地就在外婆的附近。」

陸清菡略一遲疑，點點頭，「我聽嫂子說了。」

顧一念「嗯」一聲，側頭看向陸清菡，唇畔帶着溫婉的笑意，「姨媽想去看看我媽嗎？」

十月的天，已經有些涼意了，微風吹起她鬢邊的髮絲，她用手輕輕撥開，唇角的弧度依舊恰到好處，漂亮而高雅。

如果陸清舒還在世的話，自己站在她面前，一定會自慚形穢吧。

事實上，自從知道陸清舒就是當年的大明星景舒之後，她把景舒所有的電影、採訪、電視節目都找來看來。鏡頭裏，她果然是明眸皓齒，顧盼生輝，明艷得讓人不可逼視。

一時走神，直到顧一念再次叫她才反應過來。

「姨媽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顧一念嘴角的弧度大了些，露出米粒般潔白整齊的牙齒。

陸清菡垂眸搖了搖頭，「沒什麼，你剛剛說……？」

「我問姨媽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我媽？聽舅舅說，你跟我媽小時候關係很好，我媽在天之靈要是知道你來看她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語聲細細，言笑晏晏。

陸清菡抬眸看她一眼，瞥見她眼底一汪清澈見底，彷彿是再真誠不過的表情，可陸清菡卻覺得心裏有些打鼓。

她略略緊了緊五指，朝顧一念彎出一抹笑意，「好啊，我們去看看清舒。」

顧一念垂了長睫，前頭帶路，往她媽的墓地處走去。

如她所言，她媽所葬的那塊墓地與她外婆之間不過隔了幾道墓碑，幾步遠就走到了。

顧一念有空就會來這裏看看她媽，所以墓地收拾得很整潔，墓碑前的玻璃花瓶里還插著尚未凋謝的紅玫瑰，火紅的顏色，刺得陸清菡眼睛一痛。

「媽，我帶姨媽來看您了。」顧一念低低開口。

陸清菡頓了頓，也略帶澀意地開口，「清舒，好……好久不見。」說完這話，她似哽住了一般，再無下文。

顧一念扭頭看向陸清菡，露出驚訝的表情。

陸清菡忙抬手擦了擦眼角，背過身去，聲音帶上些哽咽，「我實在……實在是心裏不好受，沒想到再次見到你媽，竟會是天人永隔。」

顧一念不動聲色地安慰了兩句，突然啞聲開口道，「姨媽，你能跟我說說，當年我媽是怎麼走丟的嗎？」

陸清菡手一抖，強忍着才沒露出驚懼之色。

略定了定心神，她扯出一抹蒼白的笑意，「好端端的，一念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顧一念眉眼一落，眼中透出些黯然來。

她伸手撫摸著墓碑頂部，悵然而又落寞道，「我只是……想多知道關於我媽媽的一點事罷了。」

陸清菡眼神動了動，略一思索，接過話頭開了口，「當年的事，因為我年紀太小，其實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了。我記得那年你外婆帶我和清舒去港城探親，因為我們都沒去過港城，你外婆便帶着我們還有一個傭人上街去逛逛。」

「當時正是周末，街上人很多，也很熱，逛了一會，好像是我媽接到個傳呼電話，便去了最近一個電話亭回撥過去，讓那傭人看着我們倆。後來……後來好像是清舒說口渴，傭人便讓我們在便利店外面等著，她進去買水。」

「我那個時候逛得有點累了，又昏昏欲睡，竟沒注意到清舒什麼時候不見了，等我發現之後，急得不得了，到處去找清舒，差點自己也迷了路，可最後，清舒還是沒有找回來。」說到後面，她的嗓音已經帶上了哽咽，似乎對當年的事十分後悔。

顧一念沉默著，彷彿還沉浸在她剛才的話中沒有回過神來。

陸清菡卻猛地抬了頭，眼底有淚珠浮現，「都是我不好，如果那個時候我牢牢看好了清舒，她就不會走丟了，現在也不會……」

說到傷心處，她竟掩面哭泣起來。

顧一念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才柔聲寬慰，「姨媽也不要太傷心了，說起來，你當年也是無心之失。」

她頓了頓，看一眼陸清菡，緩緩又道，「其實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我媽媽也跟我提過這件事，不過當時我還小，她說了什麼，我竟然記不太清楚了。」

說着，露出懊惱的表情。

陸清菡的哭泣聲頓住，形容晦澀地看着顧一念，「你媽……她還記得當年的事？」

「潛意識裏好像是記得一點的，不過我卻是不太記得住她說了什麼了，回去我再好好想想吧。」

陸清菡眉梢跳了跳，「都是我不好，清舒一定很恨我，她一定覺得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姨媽快別這麼想。」顧一念又略略安慰了幾句，見陸清菡平靜幾分，眸光轉了轉，說起了別的事，「我前段時間在跟外公和舅舅商量，想給媽媽換塊墓碑，把她的本名也寫上去，姨媽覺得呢？」

陸清菡見她沒有揪著那個話題了，也舒口氣，點頭道，「好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找我。」

顧一念「嗯」一聲，看一眼不遠處正在跟霍老夫人聊天的許依依，嘆口氣道，「依依似乎對我有些誤會……」

陸清菡自然是矢口否認。

顧一念將目光轉回來，幽幽地在許依依面上繞了個圈，「是嗎？我還以為，她覺得我回了陸家分了她的寵愛，所以不喜歡我呢。」

陸清菡眉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