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為他人做嫁衣（一更）
下午六點。
周五下班高峰的交通顯得格外堵，霍子琛開車駛在回御泉灣的路上，前方的車流緩緩挪動着。
他面色平靜，不見不耐之色。
這時，有電話響起。
接通，是陳充打來的。
「喂，霍總，東西我已經給老夫人那邊送到了。」陳充恭敬彙報。
「知道了。」霍子琛沒有多問，吩咐了幾句工作上的事，便掛斷了電話。
車流又停了下來。
霍子琛緩緩踩了剎車，看着前方一片紅通通的尾燈，略有些走神。
他讓陳充給老夫人送過去的那枚紅寶石戒指，是去年第一次見顧一念的那場拍賣會上拍下的，當時他從霍綾手中搶下來，不過是不想讓她如意而已，至於抬出霍老夫人來，也純粹只是借口而已。因為在他心裏，他確實以為，他媽是不喜歡這些珠寶首飾的。
小時候，他記得他媽喜歡穿得素雅，偶爾戴戴，也無非是珍珠這類低調的珠寶。後來等他長大，她似乎連珍珠都很少戴了。
他一直以為是她不喜歡。
但那天她生日宴上發生的事，他才發現是自己想錯了。
他媽一開始之所以喜歡戴珍珠，不過是因為前頭的沈氏如此而已，她那時剛嫁入霍家，心底還對自己的愛情存着期盼，故而穿衣打扮上難免會迎合霍老爺子的喜好。
至於後來，女為知己者容，既然霍老爺子眼裏沒有她，她便也漸漸在這些事上懶怠起來。
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小時候他確實是怨過霍老夫人的，長大后才明白，她做的那些事，即便並不怎麼討好，卻實實在在是為了自己着想。
只是他心性已定，雖然心中明白，但總歸對老夫人再親近不起來，所以對她喜好的了解，反倒不如同她才見過幾面的顧一念了。
想到顧一念，神色便不由自主柔和了幾分。
她和老夫人關係親近，他嘴上不說，心裏卻是很高興的。
*
顧一念不知道他心裏想的這些事，只覺得霍子琛一回來，看她的目光比平日還要灼熱些。
吃過飯，洗過澡，霍子琛難得地沒有去書房，拉着她在客廳看電影。
看了一會，他的手便開始不老實起來，在她腰上輕輕摩挲著。
因為是在家，開着空調，顧一念只穿了件睡衣，被他撩起衣擺一角，灼熱的指腹壓在她身後兩汪腰窩上，帶了些難以言喻的曖昧。
顧一念扭了扭身子，瞪他一眼，「看電影就看電影，你幹嘛？」
霍子琛笑笑，亂動的手總歸是老實了些。
他看一眼電視，突然沒頭沒腦開口道，「可惜了璽園的影音房了。」去年情人節，霍子琛為了討她歡心，在璽園別墅里特意改造了一間影音房來，當時是想着能有個看電影的私密空間，只是後來兩人搬來御泉灣，顧一念拍戲又忙，璽園倒也沒回去幾次。
顧一念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提起這事。
霍子琛卻只抿唇朝着她笑。
顧一念眨了眨眼，「你要是想回去，等回來之後，我們去那裏住幾天也可以。」
霍子琛卻緩緩轉了眸，淡笑不語，手上卻將她往懷中摟了摟，擱在她腰際的大手又不安分起來。
顧一念被他撩撥得起了一團火。
她跟霍子琛在一起久了，倒比一開始放得開了些，眼波流眄睨他一眼，突然直起身子，直接跨坐到了霍子琛雙腿上。
霍子琛眼神一暗。
顧一念嬌嬌一笑，伸出纖纖玉指去摸他有些發熱的耳垂，故意有些驚訝地開口，「呀子琛，你耳朵怎麼這麼燙，是不是空調溫度開太高了？」
「我去把溫度調低一點。」她說着，作勢要從他身上下去，卻「不小心」蹭到某處，霍子琛的呼吸登時一亂。
她心中竊笑，面上卻仍裝出一副關心的模樣來。
霍子琛哪裏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看着她閃閃發光的兩汪杏眼，一把錮住她柔軟的腰肢，壓了壓紊亂的氣息，「確實是有些熱了，不過你向來體寒，空調就不用調低了，你給我降降溫就是。」
顧一念「嘻嘻」一笑，只當聽不懂他話里的暗示，嘴裏道著「好」，伸出手往他衣領里鑽。
霍子琛眼色越發幽深了些，捉住她的手，往下挪去。
這時，顧一念擱在茶几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霍子琛臉色驀地一陰，眼眸驀地變得幽深冷沉，顯然被人打擾了好事，心中十分不爽。
顧一念也收了玩鬧的心思，伸手推了推他。
霍子琛卻只捉着她的手不放。
顧一念怕是寧瀟打來的，無奈抿一抿唇，「我接一下。」見他仍面露不快，傾身在他唇上一啄，巴巴的看着他，霍子琛這才鬆手。
從霍子琛身上下來，她從茶几上撈過手機一看，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給她打電話的，居然是顧銘。
上次她使計離開顧家之後，許是怕她還在氣頭上，顧家並沒有打電話過來解釋什麼，現在顧銘來電話，十有八九就是為這事了。
她譏諷地勾了勾嘴角，接通了電話。因為霍子琛也在，索性就開了免提。
「一念啊。」電話接通，話筒里傳來顧銘故作慈祥的聲音，隱約似還能聽出幾分蒼老。
自從江蓉出軌，顧諾被送往國外，顧銘似乎像大傷了元氣一般，再也沒能恢復到從前的意氣風發，甚至連公司的事，似乎都看淡了許多。
當初她媽被害的事，顧銘雖然不是主謀，但畢竟與他不無關係。她回國之後，顧銘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寒了她的心，如今心中，是對他半點父女親情也無了，因此語氣也是淡淡的，「爸找我有事嗎？」
顧銘心中苦澀。
她對自己，已經連面子上的寒暄都不願意做了么？
可想到顧建國的話，到底只能強打起幾分精神，訕笑一聲，「我……就是打電話問問你最近怎麼樣？」
顧一念輕笑一聲，「爸，我前幾天不是剛回過顧家嗎？我好不好，爸不是都看見了。」
聽到連「回家」兩字都變成了「回顧家」，顧銘心中苦澀不已。
以前被顧一念這般回話，他或許還會心中怨懟不滿，可這些日子也不知是不是老了，很多以前念念不忘的事，現在卻覺得無關緊要起來。
他已快到五十歲的年紀，膝下卻只得兩個女兒，大女兒跟他關係疏遠，小女兒又是那樣的性格，他不知道，就算自己拼盡全力掙來一份家業，以後又能傳給誰。
可顧建國逼得緊，明知顧一念不會給他好臉色，這個電話，他還是得打。
苦笑一聲，他緩緩開口，「一念，你奶奶的性格，你都是知道的，她一向性子不好，不能容人，但爸爸和爺爺都是盼着你好的。」
顧一念壓了壓眼角。
這是她第一次從顧銘的口中聽到他說喬淑寧的不好，可惜……已經晚了，他對自己是怎麼樣的態度，已經不重要了。
她垂了眸不說話。
顧銘沒想到她居然什麼話都不說，愣了愣，一時也沒想好怎麼往下說，電話里便沉默下來。
半晌，才澀然開口，「我知道這話你也聽膩了，你放心，以後你若是回來，不會再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顧一念嘆口氣，剛要說話，霍子琛卻伸手拿起了手機，冷冷開口，「顧總這話，以前似乎也聽過。」
驟然聽到話筒那頭傳來的低沉男聲，顧銘一愣，很快意識到說話的人是霍子琛，額上的汗頓時就落了下來。
他看得出霍子琛對顧一念極為上心，可即便如此，他對自己，也永遠只是冷冰冰的一聲「顧總」。
心思不由又沉了沉。
霍子琛頓了一頓，接着開口，「顧家若真有心道歉，就不應該推你出來。」
顧銘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那天顧一念走後，顧建國和喬淑寧大吵了一架，但吵得再凶，喬淑寧也絲毫沒有向顧一念服軟的意思。他身為兒子，又能說什麼呢？
他這邊在暗自傷神，卻聽到霍子琛沉冷的聲音再度傳來，「顧總是個聰明人，可別忙活了一場，到頭來卻為他人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