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可憐的韓靖越

第153章 可憐的韓靖越

磨豆腐也很有意思,推磨的毛驢眼上矇著布,祖母說把它的眼睛蒙上是為了防止頭暈,驢和人也一樣,不停的轉圈誰受得了?把它的眼睛蒙上,它就會認為它在走直路。當然也是為了防止它吃豆子。

金九音最喜歡拿着瓢往磨眼裏倒豆子了,手一抖一抖的,豆子就順着磨眼到了下面,十分好玩。

還有炸丸子和炸果子,丸子有好幾種餡的,魚的,肉的,菜的,其中金九音最喜歡吃用蘿蔔炸得丸子,焦焦香香的,裏頭卻十分鬆軟。

果子有甜口的和咸口的,形狀也有好幾種。

金九音就跟在祖母身邊,光是這些就吃得飽飽的。

過年自然少不了貼春聯,葛氏不願意求人,以往每年的春聯都是在鎮上買人家寫好的。今年金九音領着林嘉一起寫,林嘉才學寫字不久,別的寫不了,福字還是能寫的,家裏的小福字全是他寫的。

春聯貼上后,葛氏跑遍了全村,最後高興的跟人顯擺,「全村的春聯就我家的字兒最好!」

三十的晚上,因為沒人管束,金九音吃完年夜飯就開始放鞭炮,結果引得全村人都跑來看,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鄉下地方本就沒什麼男女大防,全都來了。

他們說着,笑着,指指點點着,都說葛大娘這日子過得像鞭炮一樣紅火。

而葛氏也確實如她們所說,嘴就沒有合攏過,連夜裏睡覺嘴角都是翹著的。

金九音也睡得特別踏實,在異世這麼多年,除了去年,她每一年的除夕都睡得十分踏實。

而遠在京城之外的韓靖越看着手中的家書,卻怎麼也睡不着。信是母親寫來的,信上說他的婚事訂下來了,對方是文官家的小姐。人是她親自相看的,性情柔順,知書達理,又是家中長女,很會照顧人,和他極為相配。

韓家是勛貴,他又年輕居高位,為了選了這麼一門婚事也是為了拉攏文臣,是為了他好------

不用親眼看他也能想像到母親說這番話的樣子,那眉眼一定是極慈祥的,那聲音一定是極柔和的。

韓靖越捏著信紙的力道越來越大,直至骨節泛白。

身在禁騎司他自然知道許多別人不知的秘聞,比如母親為他訂下這個妻子的父親,他是位翰林,在文臣中頗有影響力,也是出了名的好人緣會做人。後院雖有美妾,卻對夫人情深義重,家中只有夫人所出的兩女一子,庶出的子女沒有一個。

事實上呢,這位賈翰林是個不能讓女人有孕的,他的一子兩女全都不是他的,也就是說他的頭上青青大草原,還是他自個親手塗得色。

塗了一次,覺得不夠綠,又塗了二次三次。

出京前面前就露出話風看好那位賈小姐,他雖沒有直接拒絕,卻也暗示了賈小姐身份有些不妥。他以為母親明白他的意思,沒想到母親最終給他訂下的還是這麼一位。

二弟的婚事也訂下來了,是盛國公的嫡女。母親說二弟不能繼承爵位,人也不如他上進有能耐,所以只能給他尋個得力的岳家,以後也好拉拔他一把------

母親只看到二弟不能繼承爵位,想着給他尋個得力的岳家,為什麼就看不到他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呢?他上進有能耐就活該配那樣一個出身不堪的妻子嗎?

他也是在母親身邊長大的,為什麼母親待他和二弟如此不一樣呢?多少次他都想問問她為什麼,卻又不能如此不孝,奶嬤嬤告訴他,母親生他的時候大出息,人險些就沒了。所以母親因此不喜他嗎?

可,若能夠選擇,他寧願自己不曾出生,也不想母親置於險境。

其實,他很羨慕凶丫頭,不滿了就懟回去,不高興了就甩手走人。

他卻不能。

韓靖越閉上眼睛,復又睜開,眼底滿是寂滅。

初一除了拜年便是祭祖,一早起來金九音就喝到了祖母準備的糖水,預示著這一年都甜甜蜜蜜的。金九音帶着林嘉給祖母拜年,「祖母,新年好,孫女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林嘉崇拜地看着姐姐,只覺得姐姐好厲害,說得話真好聽。較之幾個月前他有了很大變化,雖然還瘦,卻不像之前那樣營養不良一副豆芽菜似的模樣了。人也長高了一截,氣色也好了,穿着得體的衣裳,就是個好人家的小少爺。

「祖母,祖母,孫兒祝你長命百歲。」林嘉也不甘示弱。前塵往事他不願再想起,只知道這是他的祖母,這是他的姐姐,是她們給了他一個家,一個他從前不敢奢望的家。

祭祖是男人的事,以往葛氏這一房沒有資格祭祖,每到這一天她心裏急特別難受,常常要跑到丈夫的墳上哭一場。

今年不一樣,今年她有孫子了,大房有了承香火的男丁,就算年紀小,那也是實打實的男丁。祭祖的時候他的位置甚至在林東林之前,因為他是大房,是嫡脈。

大房沒后便罷了,現在過繼了,那林嘉就是長房宗子。等他長大了,族長會落在他頭上而非林東林的頭上。當然前提是他一直呆在林家莊。

金九音也是到了林家莊才發現京城的林家和林家莊的林家是割裂開來的,在林家莊三叔公是族長,而京城林家也有好幾房,她渣爹就是族長。

金九音還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按說族中出了侯爺,不該滿族榮耀雞犬升天嗎?林家莊離京城也並非十萬八千里,兩邊卻不怎麼來往。

三叔公還是渣爹的親叔叔呢,渣爹一次都沒回來看望,甚至連銀子也沒給過。別問金九音為什麼知道沒給,因為但凡侯府指甲縫漏個仨瓜倆棗,東林哥也不至於回家種地。

三叔公也怪,親侄子在京里當侯爺,他從沒有登門打秋風,也沒想着通過侯府給兒孫謀個好前程。

聽祖母說,似乎是早些年的時候三叔公在京城受了什麼委屈。金九音想,這得是多大的委屈才能這般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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