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殃及池魚

玄黃皇帝卻不管那些：「有什麼好謝的？身為統治者，卻不能給老百姓帶來豐衣足食的生活，本身就不配坐在位上。」

噓！曹化淳一邊記錄皇上的話，一邊暗暗心驚肉跳，幸虧這位給自己當老闆了！

如果繼續給崇禎皇帝賣命，說這些話那是死罪，甚至會被誅九族的呀！

這不是大逆不道么！現在倒好了，玄黃皇帝大逆不道自己的朝廷，您倒是咋說咋是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對！」孫銘語不驚人死不休，「唐太宗把老百姓比作水，把大唐統治者比作船。」

咋就不對了？這句話在資治通鑒中，被無數人奉為圭臬，更是成為統治者自比的範本。

現在玄黃皇帝卻直接否定，也就是身為皇帝吧，如果不是皇帝，在任何場合這麼說話都作死呢。

孫某人繼續道：「我卻認為老百姓是水，而華夏王朝的官員和皇帝，是水中魚！」

啊？所有人都聽傻了，沒聽說過這樣的講法，老百姓是水統治者是魚，似乎是倒翻天綱了！

這話換做別人說的，無論是駱養性還是曹化淳，都會出手拿下治罪。

但這話是華夏王朝第一人說的，他們自然就陷入了沉思，這位處處與眾不同。

最要緊是跟崇禎皇帝不一樣，崇禎皇帝把一切都視為自己應得的，把老百姓甚至把官員，都當成恣意宰殺的牛羊。

玄黃皇帝卻不一樣，難怪只要跟隨在孫銘身邊，就再也不想離開了，這位把所有人當成人。

甚至當成水！船有水沒水都能存在，但是魚就不一樣了，沒有水魚會死的。

這話有點過了吧？孫銘正色道：「沒有什麼救世主，更沒有什麼父母官！老百姓才是統治者的衣食父母，沒有老百姓魚會幹渴而死！」

今天這番話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就連原本對孫銘，畏懼多過敬重的游龍觀弟子，也都開始陷入沉思。

沒有傻瓜，只不過沒有人點撥而已，經過孫某人的點撥，所有人都豁然開朗。

這頓飯吃的很開心，包括小酒肆的老闆，把他店裏所有的食材消耗一空，還跑出去採購了不少。

吃完飯在附近找了一個大戶人家，是游龍觀五代弟子白法圭的家，難怪說窮文富武。

這家是個大地主，只不過現在土地被華夏王朝給分了，老白頭正生悶氣呢。

見了游龍觀弟子差點哭出來：「真人啊！你們可要為小老兒做主啊！我們的土地被華夏王朝搶走了，那個天殺的……你幹嘛堵我嘴！」

白法圭臉都白了，趕緊向孫銘跪下：「草民請聖上勿怪！若是怪罪就讓草民頂罪，家父年事已高，對新事物難以接受，故而冒犯聖駕！請您饒命啊！」

聖上？草民？老白頭畢竟不是一無所知的，見兒子如此哪裏還能不明白？

只是萬萬沒想到，皇帝會來到自己家：「你就是華夏王朝的皇帝？被叫做勾魂惡鬼的？」

游龍觀弟子，一個個慘不忍睹，同門的老子，居然敢當面叱罵皇帝！

就算不懂規矩也知道，這絕對是滅門的死罪啊！

所有人都等著雷霆之怒爆發，卻不料孫銘微微點頭：「不錯是我！重新分地不舒坦？」

我的個天哪！老爺子差點嚇背過氣，偏偏又不甘心忍不住道：「那是我們白家一百幾十年積累的，就那麼被搶走了，嗚嗚嗚！」

老爺子還哭上了，孫銘一揮手，一股大力把白法圭從地上捲起：「不必如此，個人立場不同，發發牢騷也正常。」

啊？居然沒有殺人！大家再度被驚到，換做其他人挨罵，就算只是武者也受不了。

真的假的？玄黃皇帝不介意：「為什麼西秦省叛亂不斷？因為農民無地可耕，因為土地都被官僚地主霸佔了。」

農民有沒有耕地，跟我白家有什麼關係？老白肚子裏罵罵咧咧，嘴上卻着實不敢爆粗口。

沒死是福大命大造化大！老白不想死，雖然沒有了太多耕地，卻也給他留足了，按照人口分的那一份。

孫某人不厭其煩：「結果一小撮人佔據大面積土地，而真正種地的人卻沒有耕地，你覺得合理嗎？」

「可是……」

沒有可是！孫銘搖搖頭：「華夏王朝就是要開創全新的土地所有制！土地歸國家所有，農民生下來那一天開始，有權獲得一塊土地。」

如此的政策絕對史上唯一的，曹化淳和駱養性，名下都有不少土地呢。

只不過他們的土地，都在京城附近，都是最好的地塊。

那也是兩人為後人積累的財富，絕大多數書下面官員孝敬的，至於說那些耕地原主人是誰不重要。

現在那些耕地似乎要上繳了，儘管有些肉疼，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玄黃皇帝要做的事情，沒有做不到的，孫銘繼續道：「但是土地不許轉讓，但是可以租賃耕種，誰敢貪占土地殺無赦！」

國家的基本政策，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也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不管對方是誰。

皇帝終於露出了獠牙，一時之間殺氣四溢，游龍觀弟子激靈靈打個冷戰。

感情皇上也不是慈善家，不是所有事都能商榷的，這才是真正的玄黃皇帝勾魂惡鬼！

這下子老白頭傻眼了：「我的田地啊！」

哼！孫銘冷哼一聲：「你有什麼好抱屈的？這些年白家從土地上獲得的，剝削佃農和長工獲得的少嗎？」

其實這就有點不講道理了，白家獲取的土地，未必就是非法所得。

也有可能是正常買賣，但是一個全新政權的建立，不會考慮個別人的情況。

國家大政方針，就是要一刀切，以現在的行政水平，還做不到差異化對待呢。

即便四百年後的中華，很多政策也只能是一刀切，畢竟差異化就意味着最大的不公平。

這是孫銘無法接受的事情：「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婪是原罪！現在還給你土地，將來你們白家會貪圖更多。」

有扣帽子的嫌疑，但是孫銘已經顧不得那許多了，土地政策是華夏王朝立國之本。

是獲得最廣泛勞苦大眾的基本國策，這一點任何人也不能改變，包括將來的孫家皇族！

而老白頭，不過是被殃及的池魚罷了：「以後國家不會與民爭利！但是也不允許有人與民爭利，華夏王朝不允許任性剝削，不允許土地過度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