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閣老殺手？

現在錢士升也不敢直戳戳說出來，卻採取迂迴政策，說什麼：「身為金國駙馬，卻大肆殺戮金人，此乃無情無義之舉，亦是非正義之師！此亂本也，當以去就爭之。」簡直是一派胡言！

小孫大人怎麼可能放過：「若如錢大人所倡議，無賴亡命當相率而與富家為難，不驅天下之民胥為流寇不止！小官或疑錢大人乃流寇心腹，倡橫議以搖人心，豈直借端幸進已哉？沽名釣譽爾！即欲沽名，所謂《四箴》足矣，何必一而再再而三？」

這段話有出處的，前面乃是老錢的奏疏本文，後面是崇禎皇帝對他的評價。小孫大人有超強的記憶力在身，自然不會放過打擊老錢的機會，不過這話從他的口中說出有點不倫不類，讓人聽着彆扭。

但是這些話絕對誅心！錢士升惶懼：「陛下臣冤枉！臣只是不想陛下聖名受累！勿要因悖逆而行之舉，玷污我皇仁心聖意，絕非沽名釣譽！」

不是么？小孫大人冷笑道：「四年前皇太極率軍，繞道蒙古地區，攻破大安口圍攻燕京城。出征前金人定策曰：不攻城池，只在各村堡劫掠！事實如何？小官身為翰林院孔目，可以奉獻一組數據警示世人：此役，金軍共克12城，56戰皆勝，獲人畜17萬9千8百，至於被屠殺者不計其數！以上涉及到的金軍俘獲人畜等，不包括金軍將士私下掠取，所抓取的人畜都是青壯年，至於老幼和抵抗的青壯之類，都被屠殺一空！」

歷史上明朝滅亡前，從1629年開始，金人先後五次入關，給明朝至少造成了1000萬人的死傷，導致北方經濟徹底崩潰！從金國的角度來說，這五次入關每一次都收穫巨大，在軍事上也取得了輝煌勝利。

崇禎七年就是明年秋季，皇太極兵分四路，以大同、宣化一帶為主攻方向，分別破關口而入。其中多爾袞、多鐸、阿濟格帶領后金軍3萬餘人，從野狐嶺破關南下，途徑雞鳴山南麓，屠城保安州。

不過因為孫銘橫空出世，年初金人在第一關外，遭受神仙鬼三營將士的重創，估計明年秋季再想組織一次叩關之戰難了。眼前錢士升居然上演悲天憫人的戲碼，把自己打扮成一個聖人君子，簡直是無恥之尤。

小孫大人怎麼可能讓他如願：「金軍入關完全是搶劫性質，遠比神仙鬼三營將士打造的戰場更血腥，窮凶極惡搶人搶糧搶珠寶。他們入關之後四處殺人毀城，比三光政策還三光。在金人的戰報統計中，有一個詞很醒目就是人畜，可見金軍根本不把漢人當人看，而是和畜生相提並論！」

腦子裏有資料庫就是牛啊！古今中外的素菜信手拈來，連朝堂之上最有才華的老學究，遇上這樣的bug都只能自嘆弗如。何況某些素菜，根本就是四百年後的研究成果，那個數據更是幾年後金人入關造成的殺戮數據，第一次入關造成的損失被滿朝文武忽略了。

但是小孫大人卻沒有忽略：「史書記載一千三百年前，羯族軍隊行軍作戰從不攜帶糧草，專門擄掠漢族女子作為軍糧，羯族稱之為雙腳羊。金人把明人當成牲畜，和當年羯族軍隊秦獸行徑何異？他們肆意宰殺褫奪所有人的財富，難道還指望本官把他們當成人？你讓死難的國人如何想？你讓死難的軍人如何想？你讓薩爾滸之戰十幾萬死難將士如何想？老匹夫你回答我！」

哎呦卧槽！居然開始罵人了！滿朝文武誰敢當着崇禎皇帝的面罵人啊！也只有眼前的少年孔目罷了，不過這一次罵人，卻喚起了武官的共鳴，無視將士犧牲無視黎民百姓的災禍，卻在這裏偽裝聖人，太尼瑪噁心人了！

罵的好！駱養性和曹化淳都相視一笑，小孫大人罵人還是很給力的，錢士升被罵的汗流浹背：「聖上微臣冤枉！此人在聖上面前污言穢語實乃大不敬，請聖上問罪！」

老混蛋想要本公子被誅九族么？恐怕你要失望了，因為「沽名釣譽爾！即欲沽名，所謂《四箴》足矣，何必一而再再而三？」恰恰是崇禎帝給予老錢的評價，皇帝已經焦頭爛額了，你丫的還在這兒賣弄風騷，怎麼可能不被陛下棄如敝屣？

果然崇禎帝發話了：「你回答他！」

嗡！朝堂之上一陣嗡鳴聲，皇帝對小孫大人簡直太過厚愛了，當朝罵人根本不在意。反倒是幫孫銘質問老錢，這妥妥的偏心啊，各位大人已經忽略了兩個人爭論的問題，也不管錢士升要回答什麼，就知道錢大人要倒霉了。

其實銘公子不知道今日來幹嘛的，難不成就是要被幾個不靠譜的大人攻訌么？既然如此，那就槍打出頭鳥，老錢先跳出來的，小孫大人自然要把他踩在腳下摩擦！

若非把他打傻打殘，還會有無數後來者攻訌自己，只有把他們震懾住才有意義！錢士升聽了皇上的話，頓時如墜冰窖，噗通一聲跪在皇帝面前：「臣老朽言談失儀，懇請陛下贖罪！罪臣叩祈回鄉養老！」

其實老錢是要以退為進，只希望皇上稍稍挽留，他就能避開剛剛小孫大人犀利的質問。只是今日他註定是悲劇，只聽高高在上那位懶洋洋說一聲：「准！」

准？這一個字，差點讓老錢暈過去，自己的仕途就這麼結束了？只因為跟小孫大人爭辯幾句，果然禍端全因強出頭，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錢士升再度叩頭，顫巍巍回答：「臣謝主隆恩！」

小樣，讓你丫的嘚瑟！你當崇禎皇帝是誰？這位什麼時候那麼大度了？《明庄烈帝論》：「庄烈之明察濟以憂勤，其不可以謂之亡國之君固也，而性愎而自用，怙前一往，則亦有不能辭亡國之咎者。」

孟森曾言：「思宗雖有心為治，卻無治國良方，以致釀成亡國悲劇，未必無過。苛察自用，無知人之明、不知恤民。思宗用人不彰、疑心過重、馭下太嚴，史稱崇禎五十相！」即在位十七年，更換五十位內閣大學士、首輔，着實加速了明王朝的覆亡。

《甲申三百年祭》中認為，崇禎皇帝多疑而任察，好剛而尚氣，為政刻薄寡恩急劇失措；對於軍國大事的處理，樞要人物的升降，時常是朝四暮三，輕信妄斷；看上去儘管像是想要有所作為的「明君」，會做些表面的仁義功夫，實際上卻是十分『汲汲』的『要譽』專家，對種種積弊並不真心設法去解決。

崇禎有小慧而無大智，有鴻志而無大略，視小處而無鴻圖，精明而不英明，臨下卻不能居高，用人而不能懷人，剛愎而多疑，寡斷而擅殺。百僚寒心，文武離心，最後為皇太極所盡用。最終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臨死還依然不悟說什麼諸臣誤朕，可謂死得其所。

遇上這樣的老闆，自己還不知道低調一點乖巧一點，簡直是自尋死路啊！錢士升就這麼被下課了，內閣幾位大佬心情都不好了，看向孫銘的眼神都怪怪的。這傢伙只是不入流的小官，卻已經把兩位閣老送回家，難不成他是傳說中的閣老殺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