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今天實習當奶爸

番外4:今天實習當奶爸

其實一開始,沈陵宜並沒有想過這麼快就要有一堆屬於自己的小包子。

剛一畢業就結婚,他還想再過兩年兩人世界來着……

但是徐臨川的一句話改變了他的想法。

人生導師徐哥語重心長道:「婚姻是戰場,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一個最滿意的婚姻狀態就是,你把聶棠死死地壓制,讓她做飯她就不敢打掃衛生,讓她在家她就不敢撒腿往外跑……」

沈陵宜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着他:「……你的歪門邪道還附帶自動升級功能?」

徐臨川惱羞成怒:「你在說誰歪門邪道呢?徐哥好心好意給你傳授婚姻之道,別人會有這麼好心嗎?我告訴你,就聶棠這樣的,其實在二次元宅男心裏很吃香,臉還能看,身材也還湊合,又會撒嬌又有點小心思,你可要牢牢把她看住。」

沈陵宜驚訝道:「你覺得棠棠只是『臉還行,身材湊合』?你的審美標準得多高啊?」

「……沒錯,作為人生導師,徐哥就是高標準嚴要求——咳咳咳,再說長相什麼的,其實根本不重要,性格脾氣才是最重要的,我對聶棠就完全無感。」

徐臨川在心裏又加上一個評價「聶棠就是一大坑貨,坑誰誰就栽」。這種坑貨姑娘,就是白送給他,他都不敢要。

「但是弟弟,你就不同啊,你是跟她過一輩子的人!」徐臨川拍着他的肩,壓低了聲音,「她這麼能耐,萬一以後婚內出軌呢?我敢保證以後一心忙碌事業賺錢養家的你都發現不了。」

沈陵宜鄙夷道:「少來挑撥離間,她說會愛我一輩子,還說要保護我——雖然她根本保護不到我什麼,但是有這份覺悟就足夠了!你不知道她對我的感情有多深。」

徐臨川攛掇到一半,猛然被塞了一口狗糧,心塞半晌。

但是徐哥是什麼人?是人生導師,能夠輕易為這種惡俗的狗糧所屈服嗎?不,他絕不會!

鐵骨錚錚的徐哥又勸道:「是啊,她說愛你一輩子,咱們男人誰不在濃情蜜意之時說愛對方一輩子呢?還說蹭蹭不進去呢。這種話你還當免死令牌嗎?」

沈陵宜:「……」

「其實要讓聶棠安安分分待在家裏當太太,不出去沾花惹草,也不要被外面的狂蜂浪蝶吸引,最好的辦法就是多生幾個孩子。」徐臨川頭頭是道,「三年抱倆,五年擠一擠就能擠出四個,以此類推,很快就能湊齊你夢想的九個。」

沈陵宜插在褲袋裏的手都握成了拳頭,隨時都打算給他一個致命打擊:「什麼九個?我什麼時候有過九個的夢想了?從來都沒有的事!」

徐臨川壞笑道:「看來得讓我給你加深一下記憶,就在一年前的暑假,在明城漢陵,你想起來了嗎?你可是對着攝像機鏡頭向整個玄門宣佈你是要讓聶棠生九個孩子的男人!」

徐臨川話音剛落,就迎來了一陣疾風驟雨般的暴擊。

……

沈陵宜暴打完徐臨川,覺得神清氣爽,好幾天都沒活動過的身手也活動開了。

他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恰好聽到一段廣播,廣播的主題是要不要給自己的孩子多添一兩個弟弟或妹妹。

其中有一個聽眾就發去微信語音,開頭抱怨了一下養兩個孩子的辛苦,但是很快話鋒一轉,吹起自家孩子長得有多麼多麼的可愛。每天下班回家看到家裏的小包子抱着自己的大腿撲閃著大眼睛賣萌,他就被治癒了……

沈陵宜趁著等紅燈的間隙,稍微想像了一下。

如果是他跟聶棠的小包子,小包子又長著跟聶棠小時候一樣的臉蛋,然後叫他爸爸……

等紅燈轉成綠燈,他立刻一腳油門踩下,風馳電掣一般往家裏趕,他覺得徐臨川雖然滿口胡說八道,但是有一點他還是說對了,只要一想到那些長得像聶棠的寶寶,他就父愛爆棚!

可問題來了,他該怎麼委婉又曲折地勸聶棠放棄二人世界先有個寶寶呢?

回到家的時候,她正坐在沙發上翻看他們新家的裝修進展圖。

她在畢業之後並沒有留在博物館和文物打交道,就是這一點簡直讓秦教授捶胸頓足心痛了好幾天。很明顯,他的愛徒培養計劃又再次宣告失敗。

聶棠現在畫不了符,葉家也就不再纏着她了,她好像徹徹底底成為了玄門之外的普通人,就跟她當初一樣。

但是她也不慌,一邊監督設計公司裝修他們的新家,一邊按時按點去圖書館借書,美其名曰:補充現代知識,與時俱進。

「棠棠,」沈陵宜換上拖鞋,坐在沙發扶手上,一手攬住她的肩,在她耳邊問,「你覺得,我們要個寶寶怎麼樣?你覺得幾個合適?」

聶棠把手上的裝修圖冊合攏,側過頭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你今天跟徐臨川見過面,他跟你說什麼啦?」

莫名其妙突然跑回來跟她說了這麼一句話,要說跟徐臨川的攛掇無關,她都不信。

沈陵宜正色道:「跟他沒關係,我就突然想起,你小時候這麼可愛,要是寶寶都像你,多養幾個叫我爸爸,多萌啊。」

「哦……」她懂了。

她伸手捧住他的臉頰,額頭輕輕抵着他的額,輕笑道:「那就……你親自體驗一下?」

「什麼體——」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眼前的裝修突然變了,變成他們跟設計師敲定好的新房。

他現在就身處一間嬰兒房裏,一張粉藍色有雲朵圖案的搖籃正在他面前慢慢晃蕩。

一個粉妝玉砌般的小嬰兒,仰起一張粉嫩漂亮的小臉蛋望着他,咯咯笑着,還艱難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他。

她撲閃著紫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在終於抓住他的一根手指之後,嘴裏發出了一聲歡呼般的叫喊,然後口齒不清地叫道:「粑粑……」

沈陵宜:「……」

不必多說,就算他再是鐵石心腸,他也被直接萌倒了!

他一把將這個穿着粉色爬行服的小包子從搖籃里抱出來,用自己的下巴蹭着她柔嫩的小臉蛋,把她逗得笑個不停,一雙大眼睛也眯了起來,睫毛就像兩把小扇子,一眨一眨的。

小包子除了沒從聶棠那裏遺傳到那雙丹鳳眼,別的臉型五官無一不像她,一看將來長大了就是個小美人。

小包子踩在他的膝上,又叫道:「粑粑……」

簡直比聶棠對他撒嬌還有殺傷力。

雖然這一切都是幻覺,他還是覺得心中充滿了父愛,滿得都快要溢出來。

原本,他覺得再多過兩年清閑的二人世界也挺好的,根本不着急要小寶寶。反正他們都還年輕,聶棠現在雖然靈力阻塞,但總有一天還是能恢復正常。

如果等她恢復,她當然還會想要自己的事業,家庭主婦的身份對她來說到底還是屈就了。

他其實,一直都在等待她恢復的契機。

可是小包子這麼可愛,就算真有九個,他也願意拚命賺錢養他們,給他們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將來上最好的學校,什麼都要最好的!

他發誓他可以!

小包子見他走神,皺了皺一張包子臉,突然湊過去,在他臉頰啪嘰一聲親了一口。

這一口全是濕漉漉的口水,而他的潔癖就這麼無葯而愈,不光不嫌棄,還笑了起來,用力抱住小包子:「寶寶真可愛,乖,告訴爸爸,你叫什麼?」

知道了名字,他就能給將來的寶寶冠名了。

小包子被他的下巴上的鬍渣被蹭到了,可憐兮兮地掙扎,用小小的手掌拍着他的臉:「粑粑……」

叫完爸爸,小包子突然把嘴一扁,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她哭起來也不像那些熊孩子那樣哭天搶地地嚎,而是小聲的、可憐巴巴地抽泣,眼淚從她的大眼睛裏啪嗒啪嗒地掉下來,特別招人心疼。

沈陵宜被她這麼一哭,整個人都從一陣狂熱的快樂中清醒過來,抱着她,搖晃着她的身子:「寶貝,是爸爸不好,寶貝別哭了……」

可是他越安慰,小包子就哭得越凶,鼻涕眼淚濕噠噠地沾在他的襯衫上,一張包子臉不光皺着,還憋得通紅。

「別哭了啊……」沈陵宜哄了半天,見一點效果都沒有,不禁也有點不耐煩起來,可是那又能怎麼辦?這是他自己生出來的女兒(並不是),當然要繼續哄著啊!

「爸爸,你又把妹妹給玩哭了。」一個小少年突然出現在嬰兒房門口,手上拿着一個裝滿了白色液體的奶瓶,一張稚嫩的臉嚴肅地板著,一看就是少年老成。

可他那微微捲曲的、富有光澤的黑髮,漂亮的臉型和眼角上揚的丹鳳眼,淡粉色的嘴唇和像玉石一樣毫無瑕疵的皮膚,一看就跟聶棠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他走到沈陵宜面前,一把將正在哭泣的小包子接了過來。神奇的是,當小包子被他抱起來,她立刻就不哭了,還奶聲奶氣、軟綿綿地喊道:「哥哥。」

她叫「哥哥」竟然比喊「爸爸」還要吐字清晰。

沈陵宜頓時有點嫉妒了,可是再一看這小少年那張臉,心裏的父愛又在蠢蠢欲動,他伸手捏了一下少年的臉頰,雖然捏得不重,可還是在他的臉頰上留了一點紅印:「你媽呢?」

少年把奶嘴塞進小包子裏的嘴裏,她立刻就抱住了奶瓶,津津有味地喝起來。

他照顧好妹妹,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媽媽不是說過了嗎?她跟姚阿姨一起出門工作了,讓你留在家裏照顧弟弟妹妹們。雖然我覺得你就是一個大齡兒童,根本照顧不了我們。」

沈陵宜:「……」

雖然他們的兒子,長得跟聶棠很像,可是這喜歡說實話的真誠完全遺傳了他!值得嘉獎!

「而且爸,如果你沒時間照顧大家的話,當初就不該生這麼多,你以為就只要給錢就夠了嗎?」少年不甚認同地搖搖頭,「除了九妹妹,誰願意跟你親近?」

沈陵宜:「……你住嘴,誰讓你這麼跟父親講話的?」

他聲音一大,少年懷裏的小包子立刻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抱着哥哥的脖子,含含糊糊道:「哥哥,不哭,粑粑壞蛋……」

少年低頭哄妹妹:「沒事,哥哥在跟爸爸講道理。小九別怕。」

這道晴天霹靂就這樣劈在了他的頭上!

沈陵宜終於抓住了那個關鍵詞「九妹妹」,「小九」,「生這麼多」,難道真的集齊九個了?!

他抓住了少年的肩膀,急切地問:「那個……你別的弟弟妹妹呢?」

「別的弟弟妹妹?」少年緩緩地重複了一遍,用一種極其詫異的眼神望着他,「妹妹就只有一個,就是小九。」

他小心翼翼地把穿着粉色爬行服的小包子放進了搖籃里,又往她手裏塞了一個撥浪鼓,小包子歡呼一聲,啪啪啪地搖着手上的玩具,很快就破涕為笑了。

少年又補上一句:「別的都是弟弟。難道你連這也忘記了?」

這一次,他看自己的父親的眼神已經透著一股詭異,就像看到了一個神經病:「我以為你只會賺錢,不會照顧家庭,沒想到你記性差到連自己的孩子都沒記住。你跟媽媽相比,真的太差勁。」

沈陵宜第一次覺得,原來喜歡說實話是那麼的欠揍,雖然這是他的大兒子,可是他也想揍他了。

……

在現實中,他跟聶棠買了一幢獨棟別院,高高的圍牆,庭院裏還有小型的山水景觀,因為房間多,他的確是讓設計師規劃了一整層的兒童活動區域。

在幻覺當中,他看到的兒童活動區就跟他們當初敲定的設計成稿一模一樣!

但是,在他眼中,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人間煉獄。

玩具扔得到處都是,每走兩三步就能踩到玩具車和玩具飛機的殘骸。兩個穿着一個款式但是顏色不同的男孩扭打在一起,打架就算了,還朝着對方噴臟三連。

這兩個打架的孩子背上還有號碼,一個是二,一個是三,他姑且認為這是他家老二老三。

他正要上前訓斥制止,一個背後標著「4」這個數字的男孩突然躥了出來,大喊道:「別打了別打了,快點住手!」

他嘴上說着勸架的話,可是行為完全跟他說的相反,他強勢地插入到兩個正在打架的男孩當中,偷偷摸摸下黑手,反而把戰火挑得更旺盛了!

「四哥,你說要勸架,可我怎麼看你往三哥身上招呼了好幾下?」一個小男孩突然天真無邪地開了口,他長得比長子還要像聶棠,五官陰柔,手上還拖着一隻棕色的玩具熊,「我剛才還看你打二哥了呢。」

老二老三醒過神來,立刻大怒,撩起袖子開始圍毆老四:「我就說剛才怎麼挨了好幾下,原來是你這個小子在搞鬼?!」

老四自然也不敢示弱,周旋在兩個哥哥的拳腳之間,東打一下,西偷襲一下,不亦樂乎。

剩下的男孩子見他們打得熱鬧,便也參與了進去,整個兒童房的屋頂都要被掀起來了。

沈陵宜看得目瞪口呆。

他小時候就很皮,也是那種喜歡打架的好戰分子,他媽媽特別痛恨他這一點,還威脅他說要把他送去電擊治療,專治他的多動症……

可他只是記得有這麼一回事,根本不知道六個複製版本的小沈陵宜干起架來會這麼有殺傷力!

那個揭穿了老四下黑手的男孩看見了他,眼珠轉動了一下,拖着身後的玩具熊走到他面前,仰起一張漂亮的小臉蛋告狀:「爸爸,哥哥們又打架了。」

「……」沈陵宜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他們是怎麼打起來的,還不是你挑撥的嗎,可這是他的兒子,親的,還長得像洋娃娃一樣漂亮,他忍不住也得忍着!

他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頭髮,和顏悅色道:「寶寶嚇壞了嗎?」

男孩猛地抱住了他的大腿,毛絨絨的腦袋一點一點,乖巧地回答:「小八好害怕。」

很好,這就是他的排行第八的小兒子了。

小八抱完了大腿,又扭過頭,看着他們打成一團的模樣,嘴角微微挑起,眼睛發亮,軟軟糯糯道:「小八不喜歡哥哥們打架。」

……少來,看他們打架最開心的那個人就是你了。

證據就是你嘴角的微笑,還有眼睛裏的閃光,無一不是在說:快點打吧,打得可真好看!

沈陵宜皺着眉,拿出了當父親的氣場,衝進圈子裏,一手拎起一個,一個個把他們給拎開。

老二正殺紅了眼,見人就動手,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親爹悄悄出現在了身後,直接就是一個側踢腿無影腿!

沈陵宜一把抓住他的腳踝,把他倒提起來,扔在鋪着海綿墊子的地板上:「全部都給我住手,不住手就打一頓!他就是例子!」

男孩們終於屈服在成年人的淫威之下,住手了。

……

沈陵宜皺着眉苦苦思索,作為一個大家長,他該怎麼處罰他們?

現在,他讓他們統統對着牆面壁思過,就連沒有參與打架的小八都有份。

小八還是攥着他的玩具熊,憋著嘴,滿臉不服氣,嘴裏還一直嘟嘟囔囔。

沈陵宜走進過去,就聽見他碎碎念的聲音:「這個爸爸真是太糟糕了,不像媽媽那樣會給我們講道理,從來不體罰……現在都中午了,他也不去做飯,要是媽媽,這個時候都已經做了很好吃的菜……」

……對,現在都中午了。孩子們都還餓著肚子,沒吃上午飯!

沈陵宜大步走進廚房,一把拎起一條圍裙,還沒圍上腰間,他突然想起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他只會做鋼鐵直男邪教的三大名菜,拍黃瓜,西紅柿炒雞蛋,還有泡麵。

而且,就算是炒個雞蛋,他連拍馬都追不上聶棠那逆天的廚藝。

這些小崽子們都吃慣了聶棠做的菜,現在廚師換成他,他們會不會食物中毒?

要不……還是叫外賣吧?

像是看出了老父親的糾結和疑慮,他們的大兒子直接走進廚房,打開了雙開門冰箱,露出了一排排用保鮮膜封好的盤子:「媽媽就說,你一定不會做飯,所以她都準備好了。」

沈陵宜:「……哦,她真周到。」

正因為太周到了,襯托着他這個父親像極了廢物。

「小八蔫壞蔫壞的,不能跟他講道理,要黑吃黑,制服小壞蛋,就要比他還壞。」大兒子又補充了一句,「媽媽說的。」

「哦,對了,小九又該喝奶了,爸爸你先去跟他們吃飯吧,我去喂她。」

沈陵宜充滿了愧疚感,他這個父親不給力,居然還要自己的兒子照顧妹妹,他作為孩子們的老父親(其實並沒有),實在太失職。

於是他說:「你先去吃飯,你妹妹我來照顧。」

不就是泡個奶粉嘛,他也會啊!

他很快就從消毒櫃里找出了乾淨的奶瓶,往裏面舀了兩大勺奶粉,配上三百五十毫升的溫水,完美。

這種奶爸的身份,只要給他五分鐘,他立刻就能完美入戲。

雖然他家的小崽子太鬧騰,可是大兒子成熟懂事,小女兒小小一團特別可愛,他還是有盼頭的。

「爸,你這牛奶還是不能給妹妹喝。」大兒子又搖了搖頭,「對她來說,還是太燙了。」

他接過奶瓶,重新調整熱水壺的水溫,開始沖泡奶粉:「爸,你這麼笨手笨腳的,究竟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難道爺爺奶奶從來不讓你做家務的嗎?」

這還真的是。他家裏一直都請著阿姨,別說他不做家務,他爸媽也不做。結果他就被養成一個大少爺。

「你爺爺奶奶都是請人做飯做家務的。」

「可是,如果阿姨家裏有事,或者生病了,那該怎麼辦?」老大面無表情地反問,「如果阿姨有虐童傾向,她在家裏虐待我們呢?」

沈陵宜被他問得冷汗都要出來了,他從來、從來沒有在這一刻,覺得說話很耿直是一件多麼糟糕的缺點!

他衝出廚房,結果那幾個面壁思過的小崽子見他不在,又活動活動手腳開始了第二輪家庭戰爭,他一出來,正跟扭打成一團的他們大眼瞪小眼。

而那個喜歡打小報告的小八扔掉了摯愛的玩具熊,就奔走在戰鬥的第一線上,揍起人來比誰都凶,不光動手還動嘴,用牙咬。

沈陵宜直接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撥了一串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長音之後就被接起,聶棠在電話那一頭笑問:「玩得開心嗎?」

「不玩了,這輩子都不想玩了!」沈陵宜冒着冷汗,「你怎麼能造出這種反人類的幻覺來!」

他都要開始感同身受,理解周皓軒了啊!

聶棠唔了一聲,奇道:「很反人類嗎?我早就說了,我沒有能力專門為一個人搭建完整的世界,這都是你內心的映射,跟我沒有關係的。」

說完,他就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一陣扭曲,那種扭曲感,就像把他放進了一個奶瓶里里不斷地搖晃,晃得他頭暈眼花。

終於,他又發現自己回到了他們的小家,聶棠維持着捧住他臉頰的動作,好奇地問:「你怎麼啦?出了這麼多汗?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啦?」

他看到了一個毒舌面癱大兒子,七個時不時打成一團的小兒子,還有一個剛剛學會爬行但是又總是掉眼淚的小女兒,感覺自己看到了青銅門后的終極!

沈陵宜話鋒一轉,斬釘截鐵道:「棠棠,我們還是再多過幾年二人世界吧。其實兩個人挺好的,我們這個職業又很自由,想休假那就直接休假,想去哪裏玩隨時都可以!」

「……可是,」聶棠無辜地開口,「我今天剛去醫院檢查過身體了,醫生說我懷上了。」

沈陵宜:「……」

「應該是個男孩子吧,姨媽上次也說過的,說我第一次會有一個男孩。」聶棠看着他變幻莫測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當然,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其實也可以打——」

「不是不是,我很喜歡的!」仔細一想,一個面癱又成熟的男孩子,小小年紀就會為家長分憂,除了嘴很賤,就沒別的缺點了,這種孩子誰家都搶著要啊!

「不過沈家一直都是一脈單傳,有了一個兒子,你也算是完成任何,我們還是能繼續二人世界。」沈陵宜小心地撫摸着她依然平坦的小腹,「我最近都沒什麼事要辦了,就留在家裏陪你。」

「順便,跟你學做家務,還有做飯,從現在開始練起來,等到孩子出生了,我就能一個人把他拉扯大。」

「……這其實一點都不難,我智商這麼高,怎麼可能做不到?」

聶棠驚訝地瞪圓了眼睛,然後撲哧一笑:「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在幻覺當中經歷了什麼?」突然變得這麼自覺?

可是這幻覺當中發生的事,他怎麼可能原原本本地告訴聶棠,給她製造笑料?!

難道他不要面子的嗎?

沈陵宜嘴硬道:「我在幻覺裏面是一個好父親,孩子都喜歡我,覺得我很有當父親的威嚴。所以,我在現實中也可以朝着這個方向努力一下。」

……

十年之後。

班主任捏著眉心看班上小朋友的周記,錯別字連篇、拼音夾中文就算了,還有喜歡胡編亂造瞎編故事的,她才剛看完一個十歲毛孩子腳踹當街騎電瓶車搶劫的成年壯漢並把人扭送公安局的日記,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終於,下一本周記本上的字跡端正清秀,沒有亂七八糟的塗改,一眼看過去,甚至都沒有錯別字!

班主任再次把本子翻到姓名那一頁,只見上面寫着:沈景溪。

沈景溪同學是她班上的小學霸,除了有時候會說一點比較奇怪的話之外,就像一個從少女漫畫里走下來的美少年。

——微微捲曲的黑髮,漂亮的丹鳳眼,鼻樑筆挺,臉型精緻,皮膚白得在陽光下都能發光,穿着白襯衫和制服外套,就像一個優雅的小紳士。

至於他奇怪的地方,就在他第一天報道,班主任讓大家按照座位順序介紹自己。輪到這個美貌少年介紹時,他站起身,用一種機械的語調說道:「我叫沈景溪。」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才剛大學沒兩年的年輕班主任等了一會兒,見他還緊緊地閉着嘴,又追問:「再多介紹幾句呀,比如,你父母為什麼要給你取這個名字?是有什麼特殊的寓意或者紀念意義嗎?」

沈景溪回答:「景字是族譜上定的,溪字是五行缺水,別的帶水字旁的字都被用完了。就只剩這個沒人要。」

班主任:「……」她怎麼就覺得很不對勁?!

這都什麼年代了,為什麼還有族譜這玩意?為什麼還會按照五行來取名字?

這孩子到底生在一個什麼樣的家庭?

於是她決定當晚就去沈景溪同學家中家訪,見一見他的父母。

沈同學家是住在偏郊區的地方,附近還有一個新開發的濕地公園,正是市民們晨練散步的好地方。

沈家的房子是那種獨棟別院,小區環境很是清幽,尤其是當那扇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時,班主任當場就驚呆了。

無他。

只是為她開門的是一位穿着中式復古款式連衣裙的女人,蓬鬆濃密的秀髮鬆鬆地挽在肩頭,還有一雙跟沈景溪同學如出一轍的丹鳳眼。」

女主人微笑着朝她點頭示意:「我聽景溪說過了,說老師要來家訪,請進。」

女主人的態度很溫柔,但是不知為何,總給她一種時光隔絕的年代感。

可能是她長得太好看,又太年輕了。

女主人正在做飯,而沈景溪就坐在一旁,乖乖地看書。廚房裏不斷傳來一陣陣濃郁的菜香,香味誘人,讓班主任忍不住開始咽口水。

女主人還給她盛了一碗湯,讓她先喝兩口墊墊,別的菜很快就能端上桌了。

班主任:「等一下,我已經——」

她已經吃過飯了,再說這是家訪,又不是專門跑來學生家裏吃飯的。可是湯碗裏不斷散發出來的濃香讓她的口腔開始自動分泌口水,終於還是沒熬住,喝下了第一口湯。

有了第一口,就會有第二口,第三口,班主任甚至開始自暴自棄,就算吃過飯了,再吃一頓又如何呢?

最多等吃得飽飽的,再去減肥啊!

等飯吃到一半,男主人回來了,作為一個資深顏控,班主任都忍不住臉紅了,忙站起身來:「我是沈景溪同學的班主任,我今天是來家訪的。」

沈景溪耿直道:「我怎麼覺得你是來吃飯的?」

作為資深顏控的班主任再次回顧沈小同學那張俊美臉蛋,忍不住腹誹:瞧他這雙丹鳳眼,一看就是腹黑的狐狸眼,薄嘴唇,標準的負心漢預備役,嘴還這麼毒,以後的小姑娘們都要受苦了。

班主任家訪的結果就是,沈同學的父母很正常,不像是喜歡給孩子算命給全家算命的人,可能當真是家傳淵博,還在維護如今已是搖搖欲墜的傳統文化吧?

想到這裏,班主任再次打開沈同學的周記本,只見他寫道:「爸爸跟徐叔叔出去喝酒了,但是又不想要媽媽知道,於是假裝自己沒喝,還說身上的酒氣都是徐叔叔沾染給他的。媽媽做了宵夜,他明明吃得很飽,但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有喝酒,他痛苦地把宵夜全部吃完了。」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的大人都太愚蠢了。明明媽媽知道爸爸去幹了什麼,但是她不揭穿他的謊言,而爸爸明明吃不下,他還把所有食物硬生生咽了下去,我看到他幾乎都要吐了。」

「爸爸說,因為不能浪費食物,所以就算想吐,也必須全部吃完,不吃完,媽媽會難過的。可是,難道因為吃得太撐導致胃脹痛去看醫生就不浪費了嗎?」

班主任看到這裏,忍不住批註道:「我覺得是你不了解你父母之間的感情。」

周一的時候再次交周記作業,沈小同學在那句批註後面回復道:「我現在終於相信大人都是不願意傾聽實話的,你說我不懂,可大家都說老師你連男朋友都沒有。」

班主任:「……臭小子!」

她覺得自己又得去家訪了,這個不懂得尊師重教的小混蛋!

……順便,還能蹭一頓美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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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愛戀:頂級神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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