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枷鎖(1)

第四十一章 枷鎖(1)

命運的齒輪變換了方向卻從未停歇。

為了徹底將自己藏匿起來我變更了電話號碼,只將聯繫方式給了幾個必須有聯繫且不易泄露的人,鍾石,徐勇,還有特別叮囑不要泄露這個聯繫方式的董劍,還有家人。

「哥?你辭職了?」晚自習結束途徑樓下的柳素汐顯得驚訝,「回去十多天就是為了辦離職么?」

「嗯,離家工作了一年多還是覺得該回到咱們這邊工作,能照顧到婧婧,還有你。」坐在小區內朝海的長椅上我掩飾著真實的意圖,「怎麼樣?就快到考試了。」

柳素汐意味深長的長呼了口氣,坐在了長椅的左側,「還好吧,馬上就要到第二次模擬考了,每個人都神經緊繃。」

「阿姨還穩定吧?」

「嗯!」柳素汐幽幽的回應,平淡的目視前方不遠的海邊,風浪比冬季似乎更澎湃了些。

母親和婧婧倒沒因為我忽然辭職有任何疑慮,反倒覺得能回到自己的小城尋覓一個穩定的工作比較踏實。女兒自然想要我天天都能陪在身邊,重歸港灣的我偶爾也會錯覺過去都是不真實的虛幻。只是手腕少了束縛卻仍惦念著,她過的還好么?

一切都重歸平靜,好像再無波瀾,失聯之後的我就像是已經從兇手的名單上被抹去了。無論我多麼警惕著四周,再也沒了絲毫意外的端倪,就這樣一直平靜的遺忘,或者被遺忘也不失為一種坦然。除了偶爾在小區外馬路對面停靠的武警部隊軍綠色的越野車,就再沒什麼稀奇。

起初我也會納悶,武警部隊的車幹嘛總停靠在小區附近,但第一我沒許可權去問,第二我從旁經過時觀察過的確是武警戰士在車上,一般三到四個人不等。

與外界短暫失聯的兩周后一切如常,在家時間待得久了人就會開始耐不住性子。母親又開始絮絮叨叨催促我出去找工作,「整天閑在家裏時間會被荒廢掉,好工作需要自己去找,工作可沒那麼容易來找你。」

早已習慣了她的嘮嘮叨叨,我聽不進去但又懶得反駁,只好自顧自出了門,可沒料到出了小區的門一輛疾馳而來的轎車正巧剎停在了我的跟前。我心下不爽卻沒太在意扭頭便走,那疾馳而來的轎車搖下車窗,一個熟悉低沉的聲音傳來。

「正準備給你打電話看你在不在家,還好及時堵到了,這是要去哪兒?」鍾石難得穿着便裝,從車窗伸出頭來。

「鍾警官?」我止不住驚訝,喊道。

「噓!」鍾石用手指做了個收聲的手勢,「在外面就喊鍾哥,先上車。」

「去哪兒?」我更加好奇。

「先上車!」鍾石從車窗伸出手輕拍車門急道,目光不住的環顧四周一直警惕著周圍是否有人注意。

我走近了車頭隔着擋風玻璃才發現副駕駛座也坐了一個熟悉卻想不到的人,曾經在邊境小鎮的派出所審訊室見過數面的楊警官,也是一身便衣,未穿警服的兩人看起來依舊自帶三分威。去年的時候和楊警官一同見面的還有一名李警官,但是聽聞徐勇在電話里提起,那位李警官已經在辦案途中不幸遭遇意外身亡了。

「楊警官您好,你怎麼會和鍾警官在一起,專程來找我?」無數個疑問在我腦海中,坐在後排卻止不住先開了口。

「先找個偏僻點的地方再聊,這地方你熟,去哪兒你說了算。」楊警官沒有回答問題,而是先把要說的事兒定了基調。

在我看來等會兒要談的事應該是大事,而且是與過去種種息息相關的大事。

我抱着無數的疑問指了家高中同學自己開的茶樓,並包下了整個二樓包間,並特意叮囑,「一會兒不準任何人上來,也不用加水倒茶,到時候我們自己會下來。」

等到昔日的老同學和服務員下樓離開,我們隨意選了個靠內側無窗的包間反鎖了房門。三個男人全都點燃了煙,密閉的小房間里頓時煙霧繚繞,抱着各自神秘的心事和疑問開始了這秘密的非正式會議。

「你先問,還是我們先說?」一支煙鍾石最先抽完,於是先開了口。

隨後我也掐滅了煙頭,縱然有千言萬語,「不用問了,專程來找我你們一定帶着答案。」

楊警官緩緩點頭,「遇事不驚,遇險不亂,能活到我們來找你的確是不容易。」

我忍不住的詫異,「為何說能活到現在?」

「查辦案情需要時間,就像救命看病一樣,病人要是撐不到診斷報告和治療方案出爐那也是無病可醫啊。」楊警官年紀稍大,說話語速偏慢卻愛帶着些道理。

「李警官的事情我聽徐連長說過了,唉,有些惋惜!」我想起曾經與他們坐在審訊室里,因為自己的過錯害死了一名卧底的警察,當時李警官非常氣憤,但還是克制着自己。

「他的死也是因為這件事,為此犧牲了,不是死於一場意外。」楊警官語氣顯得惋惜而失落,那個曾經在一起共事的搭檔竟然就那樣犧牲了性命,多少會感到傷感。

「李警官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害了么?」竟然又是死於不明情況的意外,而且敢公然對調查案件的警察下手,整個案情的兇手到底是什麼人?

「嗯,但我們一定要抓住兇手,搗毀犯罪團伙,不能讓老李白白犧牲了。」楊警官義憤填膺道。

「現在我們要告訴你的都是機密,你曾經是武警戰士,既是士兵又是武裝警察部隊的一份子,你要對案情嚴格保密。」鍾石表情很認真,看得出他有實情要告訴我,回想之前在特區分局與我交流案情的時候是有所保留的。

「我明白,今天我們見面恐怕也不會有太多人知道吧?」我一邊點頭答應一邊疑問。

「全國總共了解這件事來龍去脈的人不超過二十個人,大多數級別都比我和老楊高,包括你熟悉的張大山,他負責協助了不少調查。」鍾石一邊解釋又發了一圈煙,「這件事的前期調查和情報收集是由上級國安的同志牽頭的,後來偵破工作交由我們公安,下派到下一級本來就是已經犧牲的老李和在座的老楊來完成,但是巧合的是你剛好到了我的轄區,案子我也接手了一部分,現在已經有個大概詳細的情報。上級也決定這件事不能繼續拖下去了,所以之後會交由武警特種部隊直接進行突襲作戰,抓捕主要犯罪人員。」

「你的意思是?」其實我已經能預感到他要說什麼。

「你是現目前唯一見過那個自稱是裴迪還活着的人,除此以外原本了解這個人情報的李警官和他安插在其組織內的內線都已經犧牲了。也包括曾經你和裴迪暫時落腳的那戶老農,雖然死亡原因是不慎墜井身亡,但太過湊巧的意外發生在李警官去往調查的同一時段,不得不讓人懷疑。」楊警官的短短數語已經將之前那麼多的疑問全都解答了。

這就是我為什麼一直遭遇意外的原因,我是唯一見過那個自稱裴迪現目前仍健在的人,只要我死於一場意外,所有線索和調查都將毫無意義,「那麼這個裴迪到底是什麼人?如此重要?」

「一個神秘犯罪組織的分支領袖,代號原本叫黑豹,心黑手狠。」楊警官恨得咬牙切齒,心想這個殘害了自己老搭檔的罪魁禍首一定會遭到嚴懲。

「可是我又怎麼配合你們工作呢?雖然我能指認是誰,可現在這個裴迪,不!這個代號黑豹的人到底在哪兒?」

「我們只是事前與你通報案情和協調各方關係的人,並無權知曉更高許可權的行動方案,你只要在三方協議書上簽字,後續的行動就會有武警特種部隊的專員與你聯繫,這之後你和你家人的安全將全權交給武警部門負責,你以後也不必再每天提心弔膽的擔心周圍的環境是否存有隱患。」鍾石從公文包里抽出一摞文件推到我的桌前。

一份曾經類似防禦盾安保業務的文件合同,區別在於這是一份軍事合作協議,一旦簽署我將以軍事行動顧問的身份重新接受命令,而命令將是強制性的。就和曾經在部隊時一樣,執行命令將成為我的天職,雖然我不再擁有軍籍,但依然可以擁有榮譽。

沒來得及細看我的血好像被重新點燃了,我有責任也有義務弄清真相,就像是黑暗迷宮中點起的火把,終於能去尋找出口了。雖然前途未卜,但總好過這樣提心弔膽的度日,可我剛要提筆心中卻有了一絲顧慮。時過境遷,我已經不再是曾經才進軍營時的懵懂熱血青年,我有需要我牽掛的人和事,當再次迎面死亡時我還能那麼義無反顧么?

但是我需要答案,關於過去也關於未來,對於身邊的人和事也需要有個交代。

「你的母親和孩子都將搬到軍區家屬院,附屬的醫療和學校都在院內,平時出去到市區都有警衛專車保衛,安全措施絕對沒問題。」楊警官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

「為國家戰鬥是我應盡的責任,我犧牲了請照顧好我的家人。」我回想起了曾經在部隊時的一幕幕,忽然一陣曾經軍人的熱血燃了起來。

「那也是烈士,烈士家屬一樣會得到妥善安置。當然,你的安全將是武警特戰部門在行動中最優先需要保證的,再說就憑你能在腥風血雨的暗殺行動中僥倖逃脫那麼多次,想殺你又談何容易呢。」鍾石投過來的眼神竟有幾分佩服。

我沒再多想多問,而是毅然決然的簽了字,落筆無悔,「咱們現在可以聊聊案情的細節了吧?還有這個犯罪組織到底是幹什麼的?」

鍾石將那摞簽過字的協議收進公文包,「現在咱們就是同志了,為了徹底擊垮他們的犯罪陰謀而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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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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