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熊孩子記

番外二 熊孩子記

諾包子周歲的時候,要抓周。

抓周在民間又稱為拈周,是孩子周歲時舉行的預測前途和『性』情的儀式,也是流傳千年的最為傳統的誕生禮。

諾包子作為徐家四代里第一個孩子,也是夏家唯一的孩子,抓周禮深受長輩們的重視。這天,徐康國從紅牆大院裏來了家裏,老人如今已正式退了下來,卸下一身擔子的老人對乖曾孫並沒有當初教育兒孫那麼嚴厲,他相信孫子孫媳能把孩子教育好,因此他如今就像位普通的老人,什麼也不『操』心,只管逗曾孫子玩兒,隔三差五地由警衛員陪着跑過來住幾天。

徐家的長輩們,這天也都到了。夏志元帶着夏家兩位老人也來了,唐宗伯也從香港趕了過來,一家人齊聚一堂,熱熱鬧鬧。

李娟身為外婆,親自下廚做了長壽麵。在吃長壽麵之前,徐天胤和夏芍把諾包子牽到了茶几面前。

抓周的儀式本該是在床上或炕上擺張桌子進行的,但人太多了,客廳寬敞,便索『性』就在客廳里進行了。茶几上鋪着大紅布,上頭放着印章、儒、釋、道三教經書、筆墨紙硯、算盤帳冊、吃食玩具,林林總總,代表着各行各業的物件。這倒也就算了,徐夏兩家的長輩們年紀大了,卻漸起了孩童心思,看着諾包子被牽過來,趕緊又往桌上添了幾樣東西,什麼玉鐲子、雪花膏、琳琅滿目的女人珠寶、絲巾名包,最後連被夏志元從東市抱過來的獃頭都被繫上蝴蝶結被迫蹲在了茶几一角后,全家人的眉頭都跳了跳,隨即有笑抽的趨勢——抓着別的還好說,要真抓住了獃頭,誰知道預示着什麼?

李娟看着邁著小短腿走過來的諾包子,拚命給他使眼『色』,心裏撲通撲通直跳,希望他別因為獃頭看起來最大,而去抱住獃頭。

諾包子已經可以由父母牽着歪歪扭扭地走路,他走過來,胖胖的小手撐住茶几。他現在的身高,已經比茶几高出不少,可以低頭看上面的東西。

整個客廳都安靜了下來,眾長輩屏息,全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諾包子身上。[

諾包子卻忽然一轉頭,仰頭,盯住了獃頭!

李娟一嚇,徐康國眼一直,夏家兩位老人去瞪兒子夏志元,夏志元臉『色』發苦,許她們女人家把化妝品都擺在桌子上,怎麼就不允許他湊湊熱鬧了?他趕緊給乖外孫使眼『色』,眼皮子都快眨抽筋了,諾包子還是盯着獃頭不動。

獃頭乖乖蹲在茶几角落裏,儘管它很乖,它還是比其他東西龐大了許多。剛滿周歲的諾包子,雖然比茶几高些,但對於蹲在茶几上的大白鵝,他還是需要仰著頭。

於是,仰著頭的諾包子眯起眼,抿著唇,『露』出像父親一樣的不悅表情——為什麼其他東西他可以低頭看,這隻鵝他要仰頭看!

他不喜歡仰頭看東西!

「諾諾……」李娟終於忍不住出聲,對外孫『露』出慈祥的笑,示意他看別的。

「媽。」發現了兒子的小表情的夏芍,笑『吟』『吟』阻止李娟,「哪有抓周的時候長輩引導著抓的?都是要看他自己的喜歡。」

李娟表情發苦,又瞪了丈夫一眼。

就在這個時候,諾包子小身子呼地一轉,轉得太快,晃了兩晃,肥短的小胳膊向身後的父親一張——要抱!

一大家子人一愣,誰也猜不透一歲小娃娃的心思,只覺得到底是父子,徐天胤平時冷麵寡言的,孩子照樣喜歡他。平時見他,好像大多數情況是被徐天胤抱着的,這孩子不怎麼纏着他母親抱。

夏芍卻笑看着兒子,最了解孩子的還是他們做父母的。這孩子別看還小,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他其實懂得很多事,比如他知道父母允許他在他們面前哭,在他們面前笑,在他們面前撒嬌、任『性』,但絕不允許他在其他長輩們面前任『性』。所以看見長輩的時候,他會自動乖乖的,絕不鬧事。否則,一向最溫柔的媽媽會不理他,媽媽生氣,爸爸就會變得很嚴厲。又比如,在媽媽坐着或躺着的時候,他最喜歡要她抱,可是她站着的時候,他大多數時候喜歡牽着她的手,在要抱時會找父親。

在小小的諾包子心裏,大抵是這樣認定父母的——

媽媽最好看,媽媽最溫柔,媽媽笑起來最好看、聲音最好聽、做的飯最好吃!

爸爸……爸爸最高大。

一歲的諾包子還理解不了強大,但他可以看得出誰高大,他覺得父親比母親高大得多,高大的人力氣大,所以應該抱着他應該不會累。[

小小的孩子,已有自己的做事邏輯,且已懂得了體貼父母……好吧,其實是體貼母親。

徐天胤把兒子抱起來后,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只要他抱着,總可以引導孩子把注意力轉向別的地方的。

於是,長輩們的心思便又重回到了抓周上。可是,令大家意外的是,諾包子賴在徐天胤身上,怎麼都不肯再下來了。他居高臨下地睥睨獃頭,順道睥睨那一桌子的小物件——一個也瞧不上!

長輩們以為他是喜歡被父親抱着,不願意下來,於是徐康國示意徐天胤,讓他把孩子放下來,哄他去抓。

徐天胤蹲下身子,把兒子牢牢放回地上,欲起身時卻是一愣!

不止他愣了,全家都愣了。

諾包子面對着父親,就是不肯轉身,肥胖胖的小手緊緊抓着父親肩頭——確切地說,抓着父親肩頭的肩章。

金晃晃的肩章,三顆耀眼的星——上將軍銜。

全家人都張了張嘴,隨即『露』出瞭然的笑。

諾包子卻依舊抓着肩章不放,烏黑烏黑的眼睛緊緊盯着那金晃晃的漂亮顏『色』,徐天胤奈之下,只好把肩章拿下來給他,然後,他看見兒子眼睛發亮地盯着他的肩章,『露』出一個挑釁的小眼神,張嘴,啊嗚,咬!

「啊!」除了夏芍在笑,全家女人都叫了一聲,趕緊去從諾包子嘴裏搶東西。

待肩章搶出來,上頭已經濕噠噠的,全是口水……

……

諾包子一歲半的時候,走路已經很穩。他喜歡被父母牽着手在院子裏散步。

但媽媽牽着他的手的時候,他喜歡笑着走在媽媽身邊。

爸爸牽着他的手的時候,他習慣打雞血一樣走在爸爸前面。

起初,徐天胤以為小傢伙只是還控制不好邁步的速度,所以他走向前一點兒,他便長腿一邁,跟上他的速度。被父親跟上的諾包子很不服輸,於是更快地往前走,結果自然是兩條小肥腿自己絆了自己,啪嗒摔倒!

摔倒的諾包子也不哭,自己爬起來,繼續跟父親搶路。

幾次三番,徐天胤終於悟出一點兒子的心思,不由挑高眉頭,在某日傍晚,晚霞很燦爛的時候,在院子裏放開了他的手。

獲得自由的諾包子很歡喜,小身子一擺,小步子一邁,誓要走出雄糾糾氣昂昂的步調,把父親甩在後頭看他的背影!父親確實在後頭看着他的背影,看見的卻是歪歪扭扭,一步三絆,三步一摔的背影。

諾包子很納悶,很不服氣,爬起來繼續快走,繼續想要超越父親。可是,他越想走得快,越想跑起來,摔得越快、越狠。當小小的他終於感覺到疼痛,也再沒有力氣自己爬起來的時候,他趴在地上,回過頭,眼淚汪汪地看父親。

父親站在放開他手的原地,一步未動。這天傍晚,在諾包子的記憶里,晚霞很美,剛從軍區回來的父親還沒有換下軍裝,他站在院子裏,晚霞落在他肩頭,很光輝,很高大,高大得遙不可及。

父親挑着眉頭,嘴角噙著讓他心裏發虛的笑,用最簡單的一個放手,讓他明白了人生中的第一個、也是一生做事必須謹記的道理——還沒學走,就想學跑,摔倒了,活該!

……

諾包子三歲的時候,已經有了很多自己的喜好。比如穿衣,比如吃飯。

拿吃飯這件事來說,諾包子並不挑食,他胃口很好,論是外婆做的飯還是媽媽做的飯,他都喜歡吃,尤其喜歡媽媽做的點心。但正是他最喜歡的點心,讓他有了一點點小煩惱。

他不太喜歡吃甜食,爸爸也不太喜歡吃甜食,所以媽媽做的點心多數時候是不很甜的。但其中有一樣例外,媽媽說那是蜜糕,用蜂蜜做的,爸爸喜歡吃,媽媽每個月都會做上一回。

第一次見到蜜糕的諾包子很興奮,抓過來,一口咬下去,那種甜膩到嗓子裏的口感讓他的小臉兒都皺出了褶子。

「好吃么?」夏芍笑『吟』『吟』問。

看着母親含笑的眉眼,諾包子感覺好溫暖、好溫暖,於是昧著良心點了頭,說這是除了他最喜歡的小熊曲奇以外,最好吃的東西。

「是嗎?喜歡吃?」母親的眼都笑彎了,看起來很開心、很開心。

「嗯!」諾包子點頭,很真誠、很真誠。

於是——

於是一個月吃一回的蜜糕變成了一周一次。母親做蜜糕做上了癮,端上桌來便會用他最喜歡的溫柔、溫暖的目光看着他,看得他不得不拿起來吃,可是那種甜膩的口感領教了幾次之後,諾包子就不想再領教了。

於是他開始小動作地把自己的蜜糕往父親的盤子裏,手指頭剛動一下,便聽見了母親很好聽的聲音,是對爸爸說的,「你別吃了,兒子吃的東西,別跟他搶,等他吃完這塊,把你的也給他。」

本該給父親的點心變成了自己的盤子裏多了一塊,諾包子的小臉兒都癟了。

「不喜歡嗎?」夏芍又問。

話已經說出口的諾包子不好改口,只要硬撐道:「喜歡……」只是語氣變得很苦澀、很苦澀。

於是,夏芍又笑了。

接下來,一周一次的蜜糕變成了三天一次。已經不想再看見蜜糕的諾包子,一口也吃不進去了,只好抬起頭,眼淚汪汪望着母親。

「不喜歡嗎?」夏芍第三次問。

諾包子癟著嘴,低着頭,一副很委屈的模樣,「甜……」

「諾諾喜歡吃甜食嗎?」

「不喜歡……」

在他說出這話的一刻,夏芍蹲下身來,『摸』了『摸』他的頭,輕輕抱住了他,「男孩子不應該說謊,尤其是對親人。不管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我們都應該真誠。愛你的人不會在乎你說不喜歡,因為知道你的不喜歡,才能讓你更喜歡。」

這話諾包子要完全聽懂還顯年紀太小,但他理解了前半部分——媽媽不喜歡男孩子撒謊。

於是,三歲的諾包子在母親這裏又學到一個道理——男人不應該撒謊,撒謊是要付出代價的。

學會了一個道理的諾包子轉頭看向徐天胤,見父親正吃着盤子裏的蜜糕,眼神頓時變得同情。爸爸一定是撒謊了,可憐的他居然還不知道承認錯誤,蜜糕懲罰不知道要吃到什麼時候。

這時候的他不知道,蜜糕是父親唯一喜愛的甜食,這對他來說甜膩的點心,對父母來說,承載着一段刻骨銘心的故事。

……

夏芍在諾包子周歲過後,便回到了學校繼續完成學業,當諾包子三歲的時候,她正式從京城大學畢業。

兒子三歲的生日剛過,夏芍便發現自己再次懷了孕。

當晚飯時,她宣佈這個好消息的時候,家裏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都愣了。徐天胤掩不住眸中的狂喜,緊緊抱住了她,而諾包子顯然還不太懂得。

夏芍不想讓兒子因為新到來的家庭成員而有父母不再疼愛他的擔心,她深知兒子的『性』子,他不是個喜歡被長輩們當作孩子看的寶寶,除了在她身邊的時候,他會乖乖的,其餘時候他都在盼望着長大和強大。於是,她告訴他,他將有一個弟弟或妹妹,從今往後他便是家裏的大哥了。

被大哥一詞戳中的諾包子立刻眼睛發亮,走路都擺着小身子,威風凜凜。在他的小世界裏,大哥代表着強大,代表着從此會有一個比他還小的小豆丁接收他不太喜歡的長輩們的擔憂,並且跟在他後面,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高大偉岸的形象,就像他看着父親一樣。

很快喜歡上了未來的弟弟或妹妹、並期待快點提升地位的諾包子,從此和父親一起關注著母親肚子裏的小寶寶。

家裏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都貼心,夏芍這胎懷得幸福而滿足,肚子裏的孩子也體貼她,她孕期只覺胃口大些,竟少有難受的時候。徐天胤對她這胎照顧得微不至,對他來說,當初醒來,她懷胎已有五個月是他一生難以彌補的遺憾,那是他們第一個孩子,他卻沒有陪着她走過懷胎最初的那些日子。因而,這次她懷胎,他十分珍惜,每天再忙碌,望着她肚子的時候,眼神總是帶着期盼。

在全家人的期盼里,第二年七月初的早上,她在醫院順利生下了他們的小女兒。

這個粉團兒般玉雪可愛的女娃娃的降生,給徐夏兩家人都帶來了莫大的驚喜。徐家三代里就沒有女孩子,老爺子沒有抱到孫女,一直是個遺憾。後來有了劉嵐這個外孫女,她在很小的時候卻一直養在劉家她祖父祖母那裏。如今曾孫女的到來圓了老爺子一個抱孫女的期盼,那天老爺子看起來比抱曾孫子的時候還高興。

夏志元和李娟對外孫女也格外疼愛,因她的模樣太像女兒小時候,那眉眼像是刻出來的一般。

最疼愛這個孩子的人是徐天胤,他在產房裏抱到女兒的一刻,抱了許久都捨不得放開手。夏芍曾答應過他,會給他一兒一女,但當她真的有孕,他不敢過多奢望,她已經給了他圓滿,這孩子是男是女他都喜歡。未曾想,她在圓滿之外,給了他更大的圓滿。

妻子,兒女,此生幸福已全。

女兒的名字是徐天胤取的——徐一怡。

怡者,和悅。他希望女兒一生和悅安逸,在父母和兄長的疼愛下,一生憂慮。

這名字倒最是適合怡包子,她確實不僅眉眼頗似母親,連『性』情也像。未滿月的時候,她已是很好照顧,好照顧的程度從換『尿』布一事上就能看出來。

已經從兒子身上練就了熟練『奶』爸手藝的徐天胤,換『尿』布的水準自不必說。但諾包子也要爭着照顧妹妹,他在父親強大的眼神壓力下,堅持搬來了小凳子,踩上去之後,小袖子一擼,小胳膊一『露』,『尿』布一撈,換!

就快過四歲生日的諾包子,自己穿衣已經頗熟練,在他眼裏,這小小的一塊『尿』布就跟他的小褲褲沒什麼兩樣,不就是兩腿一套,小肚肚一挺,往上一提嗎?

可是,他忽略了妹妹的小腿根本不會配合,也不會挺小肚肚。於是,第一次給妹妹換『尿』布的諾包子,狼狽的情況比徐天胤當年差不了多少,當一條歪歪扭扭、皺皺巴巴的『尿』布勉強套上去,諾包子滿頭大汗的小臉兒也皺成了褶子。

好醜……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但他都看不下去的『尿』布,穿在妹妹身上,未滿月的妹妹竟然不挑剔。粉雕玉琢的怡包子咂巴著粉粉軟軟的小嘴兒,眉眼舒展着,犯著瞌睡。她似乎不覺得不舒服,好像認為,有得穿就不錯。

妹妹的好脾氣頓時讓臉皺成褶子的諾包子『露』出大大的笑臉,他看着那醜醜的『尿』布,覺得似乎、可能、大概、也許也不是看起來那麼差。

但他的自我安慰還沒來得及進行多久,旁邊便伸來一隻大手。徐天胤把兒子包的『尿』布解下來丟去一旁,重新而又快速地包上平整、服帖、看上去就很舒適的新『尿』布,在強烈的對比之下,還不忘打擊兒子,「難看!」

被打擊到的諾包子委屈地步下小凳子,爬上床,鑽進媽媽懷裏蹭了兩下,還不忘告狀,「臭爸爸,挑剔……」

夏芍噗地一笑,挑剔?當初未滿月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挑剔父親的手藝,現在記不得了,就來告狀了。若不是他當初那麼挑剔,哪能練就他爸這麼好的手藝?

當諾包子不可思議地從媽媽口中得知事實的真相,得知是因為自己當初的挑剔,才練就了爸爸的手藝,導致了今天他的被鄙視和被打敗之後,四歲的諾包子又從這件事裏學會了一個至理名言——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

新的家庭成員徐一怡小包子在接下來的成長中,給了父母很多歡喜,也給了他們不小的憂愁。

歡喜的是,怡包子很像她的母親,安靜,愛笑,且很容易滿足。在她的哥哥已經開始對小衣服的顏『色』和圖案有自己的喜好的時候,論父母拿哪一條小裙子給她,她都回以大大的笑容,張開短短的小手,表示要穿。這很好養的樣子,每每都讓父母心軟到化。

但憂愁的是,她不僅好養,而且是太好養。穿衣不挑剔,吃飯不挑剔,脾氣好到從會笑開始就沒怎麼哭過。這讓徐天胤在女兒還不到一歲的時候就時常抱着她,面『露』憂愁。他擔心女兒將來長大,會太容易被人騙去。

他希望兒子穩重些、寬厚些,偏偏他既潔癖又挑剔,很難對一件事滿意。

他希望女兒嬌貴些,以後才不會那麼容易被人騙走,偏偏她那麼容易滿足。

世上的孩子,論多麼美好,總是令父母不自覺地生出憂慮之心的。

可小怡包子儘管容易滿足,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喜好。比如她喜歡爸爸做的菜,媽媽做的點心,尤其是甜食。

當怡包子第一次吃到蜜糕的時候,諾包子忍不住捂眼,覺得妹妹也會受一回教訓。但沒想到,怡包子不僅抱着自己的那塊啃完,烏黑烏黑的大眼睛還去瞧爸爸盤裏。但她年紀太小,不能吃太多甜食,因此忍不住順從女兒的徐天胤也只是掰了一小塊送進她嘴裏。但哪怕是小小的一塊,怡包子也吃得很滿足,吃完之後還對爸爸『露』出長了小牙的大大笑容。

妹妹的歡足讓諾包子有點傻眼,從此他明白了——人和人,還是不一樣的。

人和人確實很不一樣。

怡包子周歲生日的時候,諾包子已快滿五歲。那天抓周,長輩們又都到齊了,茶几上還是當年那些東西,只不過多了鏟子、勺子、剪子、尺子和綉線。

獃頭依舊被扎了蝴蝶結抱去茶几一角蹲著,因為經歷過諾包子的抓周,徐夏兩家的長輩們相信,自家孩子的眼界高着,絕對不會去抱一隻大白鵝。

當可愛得玉娃娃般的怡包子被父母牽着手軟軟萌萌地走過來的時候,她的第一眼也被獃頭吸引。她的身高比哥哥周歲時矮些,自然更需要仰著頭看獃頭。一旁的諾包子很能理解妹妹的心情,於是不等妹妹回身要爸爸抱,他已經準備搶先一步,把妹妹抱到手!他現在能抱得起妹妹,足夠把她抱得高高的,俯視那隻獃頭鵝!

可是,穿着一身粉紅公主裙的怡包子,卻睜著烏黑亮亮的大眼,盯着獃頭,開始感興趣地吸吮嘴兒。

鵝,大白鵝,肥肥肉肉的大白鵝……

獃頭在怡包子的注視下,忽然不安地動了動。

長輩們面帶微笑,沒有一個人擔心。

但怡包子卻在長輩們的微笑中,扶著茶几,慢慢挪動她肥短的小腿,向著獃頭的方向挪去……

客廳里一靜!長輩們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心裏都升起不好的預感。

這時候,怡包子已經仰著臉蛋兒,對面前的大白鵝『露』出大大的笑容,小手一伸,向著獃頭就抱了過去!獃頭驚跳而起,肥胖的身子一歪,啪嗒翻下茶几。撲了個空的怡包子也跟着摔去軟軟的地毯上,長輩們趕緊去扶她,剛滿周歲的小女娃這時候也不知哪裏來的靈敏爆發力,趴在地上還沒起來,便小肚子往地毯上一頂,借力繼續撲向了獃頭。

獃頭驚叫一聲,撲騰著跳起來,邊叫邊歪歪扭扭地衝出客廳,奪門逃去。待怡包子爬起來,獃頭早就跑沒了影兒。

一片死寂的氣氛里,長輩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這算怎麼回事。當初沒發生在諾包子身上的事,居然在小怡包子身上發生了!

這代表什麼?難不成,已經是跨國財團的華夏集團,以後要往養殖業方向轉型?

夏芍卻在一片死寂里倚在徐天胤懷裏,垂眸笑個不停——小吃貨!

今天中午的菜,不知道肉菜夠不夠豐富。

這天之後,夏志元和李娟走時,把獃頭留了下來,因為他們覺得外孫女很喜歡家裏的大白鵝。這隻大白鵝跟了他們很多年,極通人『性』,又是女兒當初的訂聘之禮,如今跟着他們的孩子,再美滿不過。

不過,美滿只是兩人的想像。

在徐家安家落戶的獃頭,從此要繞道走的人多了一個。除了看起來孤漠冷峻的徐天胤,還有看起來可愛害的怡包子。

獃頭和小女主人的故事從此開始,當然,那是另一段新的旅程。

再回到抓周這天。

一場抓周,演變成這解的結果,長輩們很久才反應過來。徐彥紹呵呵直笑,道:「呃,剛剛沒抱上,所以……不算!呵呵,不算!重來!」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覺得有道理,於是怡包子被重新抱回來,面對着茶几上的各類小物件,重新抓。

沒有了獃頭,怡包子果然就被其他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她抓了兩樣東西——小巧玲瓏的金玉算盤和一面精緻的小羅盤。

這兩樣東西,她幾乎是同時下手抓的,抓到手的結果又讓客廳里靜了靜。隨即,兩家人都『露』出一副瞭然的微笑。

果然,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註定。桌上這麼多的東西,孩子什麼都沒看上,偏偏下手拿了這兩樣,足夠說明一切。

但註定這種事,是在成年人眼裏。在小小的怡包子眼裏,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

那隻小巧玲瓏的金玉算盤做工極佳,金絲做梁,白玉為珠。那珠子溫潤『奶』白,圓圓小小的豆子,好像她今早吃過的『奶』饅頭。

那面精緻的小羅盤,她平時在家裏沒見過,不知那是什麼。沒見過的東西,自然有興趣抓來看看。

於是,就造成了以上結果。

抓周這個古老的儀式只是古時流傳下來的家庭娛樂,究竟能做得幾分准,還待看日後。

而孩子們的時代,待來臨恐還要十幾二十年……

------題外話------

第二篇番外奉上!萌不萌?萌不萌?繼續求月票!

最後一篇番外29號奉上,朋友們事會在其中提一提,但並不打算詳盡。

看見不少妞兒說希望看看朋友們的番外,但我覺得其實有的已經註定,有的留點自行想像空間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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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天才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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