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弄劍蒼雲山 第八十八章：多情郎

明月仗劍獨行，官道上本是塵土飛揚，只是在她身邊三尺地方，再無寸進，她猶如天上仙子，依然纖塵不染。

看着手中那精心雕刻了自己肖像的三生石，嘴角微微翹起，心裏十分舒坦。據那傢伙所說，這可是在映雪湖底尋得的天然極品玉石，花了二十四個日夜親手雕刻的，說是希望二十節氣都是平安喜樂，明月領了這份心意。

走在路上，感覺全身輕飄飄的，真氣流溢全身，看似漫不經心的趕路，可是那速度卻極快，猶如一步十丈，一口氣趕到鄯闡府，在大觀樓住下來，估摸著時間還來得及，吩咐大觀樓的夥計給她買了駿馬備着，而她自己去了西山腳下，觀看南澤湖八百里煙波浩渺，想着是不是從螳螂川渡河而下，從金沙江匯入大都河，可這樣一來，路程自然要遠了一小半，而且還得從瀚城路過，那就耽擱了時間，因此她還是決定騎馬從石城郡走福源縣，趕在宋文熙攻打蓉城時，與師父匯合，先籠絡好蓉城武林，來一場裏應外合。

蓉城是趙國南方第一大城，也是天然的屏障，曾幾何時，好幾位皇帝都曾在此避難，藉助川中百萬人口和肥沃土地東山再起，恢復中原。

而東昭向東向南的道路，都被蓉城阻隔，這富得流油的地方，硬生生將東昭國經濟拉低了一個檔次。

叫宋文熙攻打蓉城，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宋文熙在趙國還是有不少聲望，若是再取了蓉城作為立足的根本，憑藉川中廣袤肥沃的平原加盆地的天然優勢，只需一兩年的經營，必定能重現天府之國的盛況。

而張俊和吳清輝再有能耐，也不得不折斷一臂。同時還要面臨北方和東南三面夾擊，三百六十州再多的財力物力和人力，也是經不起消耗的。

而北邊十六州，大體上是要被東昭和獠國四王子瓜分了。那麼，張俊最後的依仗就是東邊，靠着沿海的巨大優勢，還可以北上聯絡渤海三個小國，從背後給獠國以威脅，而南面，能憑藉強大的水師南下，給荊國施加壓力，如果財力足夠雄厚，還是勉強能夠支持。

可是一旦蓉城被宋文熙打下來，那麼他們是無論如何也得捉襟見肘，頑抗只會加劇敗亡。

盧月劍派的聲望在整個趙國江湖中是首屈一指的，而蓉城三大江湖勢力，以巨像幫為首，巨像幫的天才少年趙柳梭在烏盟部的時候，就對明月傾心不已，如今得了消息，是最為積極的，另外的青都派和長樂派，只是在蓉城之內算是巨頭，在整個江湖中只算是四流宗門了，自然是以巨像幫馬首是瞻，其餘的小門小派就更不用說了。

明月在鄯闡府大觀樓修整了一夜，才啟程先去東邊，那裏還有一個巨頭，就是佇立在東昭和趙國邊境的大雄幫，南方三傑之首的姚正信的老巢，他這昭南小擎天的名頭和手中神兵芒部刀，註定是要鋒芒畢露了。

上一次在烏盟部比武，姚正信狂傲無邊，結果敗在明月劍下，雖然嘴裏不服氣，故意做些不可一世的表情，可心裏還是佩服的，後來在唐文華阻擊雷向軍和廖偉二人的時候，也是出了大力氣的。

他的驕傲，來自於整個南方武林吹捧，不管是蓉城的趙柳梭還是川南的葉汛橋，都沒有跟他爭奪這南方第一青年俊傑的稱號，並稱也是以他為首，因此，自信青年一輩中，只把鄭雲賜看在眼裏，結果卻沒敵過明月，回山後，閉門思過，苦練武功……

莫凌空來到山洞中，看見這位奇怪的蒙面師弟，把手中一個小小的香包揣進袖子，才問起韓成風關於這名師弟的來歷。

戴成南卻先開口道：「這位是你師兄齊雲賢，也就是我的大弟子，只因三年前下山做事被傷了麵皮，回山後閉關苦練，終究是毀了容貌，今日才出關，算是小有所成，卻不願以真面目示人，也不願多接觸其他師兄弟，聽得凌空賢侄聚七劍於一身，前所未有的舉動，因此你齊師兄想陪你練劍，互相探討，對了，他也是個愛琢磨的，除了我這傲雪劍法，不知從哪裏還悟得一些怪招！」

只見齊雲賢僵硬行禮道：「莫師弟，以後你我每日午時在此對練，你可準備好，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蔣耀被調換了記憶，至善幫的武學並未遺忘，就如身體的本能一樣，而且還繼承齊雲賢傲雪劍法的修為，武力又進了一步。

莫凌空趕忙跟齊雲賢行禮，同時暗暗探索這位師兄的本事，得出的結論是不比大師兄弱，這時他就開始犯嘀咕了，既然齊師兄如此厲害，哪怕閉關三年，其餘師兄弟也不可能閉口不提，正要問個究竟，韓成風知道他的心思，說道：「你齊師兄不希望被打擾，所以這件事情，為師和你師叔一樣，不希望再有人知道！」

莫凌空點頭答應，心中卻十分疑惑，只是打定主意不說出去就是了。

第二天開始，莫凌空吃過午飯就去了山洞，齊雲賢早就等在那裏，兩人也不多說，拔劍相對。

莫凌空感受着齊雲賢的氣勢，心裏大驚，這齊師兄的氣息跟當初自己在映雪湖遇刺時蔣耀的氣息太像了，以至於莫凌空產生了強烈的心裏壓力。

兩人交手，莫凌空更加吃驚，這齊師兄的功力比起那蔣耀，更勝一籌。莫凌空試着以銜接七套劍法去輪番對敵，毫無意外的敗在了追風劍法接冷月劍法的檔口，手中天罰劍差點被挑飛，莫凌空退出戰鬥圈，右手顫抖不停，虎口有鮮血流出。

莫凌空大驚道：「齊師兄，原來你才是深藏不露的人，大師兄可都比不過你了！」

齊雲賢道：「不要瞎說，我不是大師兄對手的！」

莫凌空十分懷疑這句話，他畢竟是親自與兩位師兄交手，如何不知道兩人誰高誰低。可轉念一想，如果齊師兄比大師兄厲害，那為何又聲名不顯，難道是大師兄對敵自己的時候根本沒用全力？

莫凌空沒有勇氣再打下去，帶着疑惑離開山洞，繼續苦練。

而齊雲賢，則還有一場對敵鄭雲賜的戰鬥。

而鄭雲賜對莫凌空，要贏確實是全力以赴才行，蔣耀融合了齊雲賢的功力，目前看來，確實是比鄭雲賜厲害一截。

一連三日，莫凌空每日前去挑戰，每日都是失敗而歸，回來就像發瘋一樣，沒日沒夜的修鍊，看得小冬眉頭直鄒。

老婆婆被素雲送下去了，在山上呆了幾日，心滿意足。

要說韓成風懶散邋遢，那是對莫凌空而言，自從曉玉上山後，算是把這老頭子的耐心激發出來了，曉玉一日不去他院中煮茶掃撒，他就覺得少了些什麼，曉玉是個古靈精怪的，每日都十分勤快的把事情做好，就眼巴巴的等著韓成風教她劍法。

源於一直以來對蒼雲劍派的崇拜，還有夢想做仗劍行俠的俠客，因此十分用心，悟性也好，只是不識字，韓成風不得不把劍譜和心法當書一樣教她，每日進展不是很快，但是卻很充實。

曉玉也就耐心習字，每天下來都要把口訣背得滾瓜爛熟，時常要將莫凌空的筆墨紙糟蹋一下，莫凌空不勝其煩，終於親手給她製作了一套文房四寶，希望可以躲過這個調皮鬼。

奈何曉玉對他的那隻羊毫川筆十分中意，莫凌空不得不割愛把這支筆送給了曉玉，曉玉就歡歡喜喜的在莫凌空臉上嘬了一口，莫凌空沒想到被個小蘿莉調戲了，舉起巴掌想在曉玉屁股上留個印記，卻始終沒落下去，最後只好在曉玉嘬了一口的臉上抹了一下，苦笑搖頭。

小冬是把這一切看得仔細的，若有所思的看着曉玉離去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自己敢不敢對公子做這樣的事情。

提起筆，莫凌空想起這個月還沒有給家裏去信，於是吩咐小冬給他鋪開宣紙，洋洋洒洒將最近的事情寫了下來。

自從知道韓成風以飛鷹傳信之後，莫凌空每個月都要給家裏寄信，可是那雕兄有些懶散，每次都要以上好的狍子肉招待它，它才勉強答應，一來二去，莫凌空跟它倒是比較熟絡了。

之前小娥來信問他安好，他還沒有回信，索性這次就一起回了，同時將明月來蒼雲山找他的事情也給母親大人說了，希望得到家裏的意見。

莫凌空提起筆，準備給小娥回信的時候，卻陷入了沉思，按照母親的意思，小娥肯定是要成為他的媳婦兒的，可是自己跟明月已經算是兩情相悅了，又答應了青衣以後遇到她表妹翩翩的時候，要接她進將軍府。而眼下，跟青衣師妹打打鬧鬧的，似乎也有了些情愫。

莫凌空此刻覺得自己真不是個好人了，其實一直以來也不是，反正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只是這要排個序，就不是簡單的事情了，自己說了可不太算數，還得聽聽父母的意見。

對於小娥，以前一直是當妹妹看待的，後來得知她的心意，就有了一絲愧疚，而母親大人，更是從一開始就是給自己培養的媳婦兒，名義上是義女，實際上只有他不知道吧！

小娥為了救他身負重傷，這份情誼，無論如何他也是辜負不起的。

一旁的小冬見公子提筆陷入沉思，久久沒有下筆，而那飽蘸濃墨的筆尖上，滴落了一顆墨珠子在宣紙上，卻沒有提醒莫凌空，只是默默的把那張紙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