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番外222

第758章 番外222

當天夜裏,孫玉成腹痛難忍,護國、將、軍、府連夜請了城裏的大夫進府,給孫玉成看病,可所有的大夫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中毒?無毒。

脈象?平穩。

什麼都是好好的,就是腹痛難忍。

若說是吃壞了東西,那也得吃過什麼才行,偏偏這孫公子什麼都沒吃,今天夜裏也就喝了點酒,這幾口黃湯,一泡尿早就沒了,身上連酒味兒都早早的散了。

最後,實在沒了法子,又是老、將、軍掌心裏的寶兒,只能由老、將、軍親自出馬,去請了宮裏的太醫來府中看病。

這來回一折騰,便到了下半夜。

東宮。

「太子殿下!」孫南音在東宮門前的等著,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今天夜裏,她是睡不着了。

想來也是,宮外出了這麼多事,樁樁件件都與她有關,她哪裏還能睡得着。

「你在這裏做什麼?」宋睿對她,沒有半分心虛,掛着夫妻的名分,卻比陌生人還不如,唯有在意才會心虛。

孫南音近前,「妾身今天夜裏見到了不該見的事,思來想去還是要跟殿下說一說。」

明江面色陡變,快速側過臉去看自家主子。

宋睿面無表情,緩步從幽暗走向她。

見狀,孫南音心如鹿撞,想着他定然會心虛,然後與她說幾句軟話,畢竟他身為太子殿下,今日進了花樓,實在是有悖常倫,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定然會上奏皇帝。

訓斥是免不了的,鬧大了,他這個太子還得被文武百官彈劾,又或者落一身的詬病。

「本宮被父皇訓斥,對你有什麼好處?」宋睿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睨着她,「見過蠢的,沒見過像你這麼蠢的。」

孫南音面色驟變,「太子殿下自己做出這樣見不得人的事情,還好意思這麼說?現在,在外頭豢養家奴的是您不是妾身,若是皇上知道,太子殿下在外面玩……女人,只怕不僅僅是訓斥而已。」

「那又如何?」宋睿冷眼睨着她,「終究本宮是太子,你不過是個太子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本宮被廢,你還指望着攀上哪根高枝?孫南音,不管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那都是你的事,但你若是要威脅本宮……」

宋睿頓了頓,低下頭伏在她耳畔,音色冷戾,「本宮有的是辦法,讓你永遠閉嘴!」

語罷,宋睿拂袖而去。

「宋睿!」孫南音厲喝。

明江當即行禮,「請太子妃慎言!」

除了皇上和皇後娘娘,誰敢直呼太子殿下名諱?此乃,大不敬!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孫南音望着他挺得筆直的背影,「山粉糊,花樓,大概只有她回來了,你才會這麼緊張,也只有她,能讓你不顧宮規森嚴,漏夜出宮。你怕見不到她,又怕旁人傷了她,在你心裏,什麼都沒有那個賤人重要!」

包括,太子之尊!

以前,孫南音不明白,總覺得宮裏的男人,最要緊的就是身份地位。太子之位,那是多少人紅了眼撒了血,都得不到的位置。

可是宋睿讓她徹底的明白了,有些人在意的,壓根不是這名位。

若宋睿不是太子,那她孫南音還當什麼狗屁太子妃?到時候牽連的,包括自己的母家,所以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就算是死,她也得賴在這太子妃的位置上!

「孫南音,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了解本宮?」宋睿問。

孫南音紅着眼,「妾身為太子生下皇長子,未得太子青眼,妾身認了,但妾身絕不允許,那個女人一回來,什麼都不做,就白佔便宜!做不了殿下的心上人,那妾身就要做殿下身邊的人!」

聽聽,這話說得多漂亮。

「不知道的,還會以為你有多情深義重。」宋睿面色清冷,目光涼薄,「若不是為了護國、將、軍、府,你根本不會嫁入東宮,說到底,只是各取所需罷了!明明就是利益,非要冠上情分,太虛偽也太可笑!」

孫南音呼吸一滯,「殿下這話太傷人,既然是合作,就該有合作的態度,您如此這般,還算是合作嗎?分明是窩裏反。」

「到底是誰在窩裏反?」宋睿冷問。

孫南音想起了母家來請太醫之事,「若不是太子殿下在花樓里動手,我家兄長也不至於傷重,若是皇上知道,家兄是因為與您在花樓里,為了姑娘而起爭執,才受的重傷,不知作何感想?」

「你只管去說。」宋睿眯起危險的眸子,「若父皇不殺了孫玉成,都算本宮輸!」

孫南音自是不信,「明明是殿下罔顧禮數……」

「孫玉成大不敬,理該殺無赦!」宋睿音色狠戾,「大、將、軍教子無方,理該嚴懲。」

孫南音僵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君是君,臣是臣,尊卑有別。若是你功高蓋世,卻也該記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宋睿字字誅心,「又或者,太子妃覺得,你護國、將、軍、府的功勛,足以威壓在皇權至上?」

敢應嗎?

孫南音不敢,若是應聲,便意味着謀逆犯上,那可比大不敬之罪,更嚴重更該死。

「管好自己的舌頭,就是管住自己的腦袋!」宋睿拂袖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孫南音立在原地,氣得渾身打顫,卻是再也說不出半句強勢的話,宋睿把話說得那麼絕,她想做點什麼威脅點什麼,亦是底氣不足。

明江疾步跟在宋睿身後,他知道,主子這是生氣了,而且是生了大氣,尤其是關係到了傅姑娘,主子所有的心思都活了起來,連最後的忍耐都已放棄。

「主子?」明江低喚,「您不能意氣用事,主子……主子……」

宋睿進了書房,似乎是覺得到了安全的領域,他支棱著胳膊抵在窗口,神情凝重的瞧著窗外的木槿樹。

「主子?」明江皺了皺眉,主子這是……情緒太激動了?

冷風拂面,宋睿苦笑,「還以為,要去天涯海角找,誰知道……竟是回來了。」

「主子,其實您有沒有想過,這一連串的事情似乎有些太過巧合?」明江是旁觀者。

是以,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宋睿微微抬起頭,今夜……無星無月。

「山粉鋪子倒也罷了,可能是巧合,可是後來給咱們指路的那個老者,以及花樓里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明江抿唇,音色微顫,「孫公子重創,群醫無策,奴才知道絕對不是因為,主子您的緣故,會不會是傅姑娘那三下軟拳?」

眉睫微揚,宋睿深吸一口氣,「是又如何?」

明江:「……」

其實傅子音已經告訴他了,時隔多年,早已物是人非,彼時不覺,如今想來是有些緣故在內的,這麼多年了,她若是一直未有長進,倒不似靳月姑姑的女兒了。

「她原就出身不俗,若你只當她是尋常女子,那便是大錯特錯。」宋睿心如明鏡,「她與我說得很清楚,來這兒是看看我,並且……是因為當年之事而氣惱。」

明江駭然,「傅姑娘是回來報復的?」

此言一出,宋睿目色陡沉,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奴才失言!」明江慌忙行禮。

宋睿心知,明江所言不虛,傅子音不是來報復,但心頭憋著一股怨氣倒是真的,帝王無道,昏庸至此,幾欲將功臣一家斬盡殺絕。

不管換誰是誰,心裏都會不舒服。

昔年,先帝覆慕容氏。

當年,皇帝險覆傅氏。

皇室的所作所為,委實為人所不齒,不管是先帝還是當今聖上,都是一樣的手段,一樣的翻臉無情。

「當年,估計還發生了別的什麼事,只是她沒說,我便也不敢多問。」宋睿用了「不敢」二字。

明江愣怔了很久,當朝太子,大周儲君,居然會對一個小丫頭片子,用了「不敢」的字眼,足見其內心深處的在意之甚。

「還發生了什麼事?」明江愣了愣,「會不會跟傅家的事有關?」

宋睿也想到了這一層,只不過……又覺得不太可能。

當年傅家兄妹二人逃脫,傅家得太后力保,父皇終是放了手,但不久之後卻傳來傅家老爺病逝的消息,說是病逝,但真實情形如何,委實不得而知。

病逝的消息,還在小半年之後才知道的,可見當時傅家是瞞着這消息的。

宋睿是真的怕啊,若是旁的倒也罷了,但若是兩人之間隔着人命,那便是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若是如此那他……又該如何是好?

「主子,奴才覺得當務之急,是太子妃……」明江低聲提醒,「若是太子妃將此事宣揚出去,又或者予以威脅,恐怕您會受制於她。」

宋睿回過神來,「她不敢。」

為了保住太子妃的位置,孫南音只會拚命的隱瞞,然後……背地裏不擇手段,至於如何不擇手段,這才是重中之重。

「六部衙門那邊,可都打理好了?」宋睿問。

明江點頭,「主子放心,有齊大人和曹老大人在,沒什麼問題。」

「讓沈林來見我。」宋睿開口。

明江行禮,快速退出了書房。

不多時,明江便領着沈林來了。

至於二人說了什麼,明江便不得而知了,他只管守在外頭望風,免得閑雜人等靠近,壞了主子的好事。

一直到了黎明之前,沈林才離開了宋睿的書房。

關於宋睿在外頭養了外妾的事情,孫南音委實不敢四處說,但是她並未死心,昨夜沒能及時跟上,所以找不到位置所在,但……護國、將、軍、府在京都城根深蒂固,想找也不是什麼難事。

「兄長如何?」孫南音出了宮。

孫玉成是醒了,但卻有了很明顯的後遺症,那就是胸部以下位置,幾乎使不上勁,類同與高位截癱,連床榻上都坐不起來。

「怎麼會這樣?」孫南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別看孫玉成之前在花樓里放肆無狀,到了自己的父親面前,卻還是要謹守一些本分,畢竟老一輩對忠君之名的看重,遠甚於他們。

孫玉成不敢告訴自己的父親,與太子在花樓里爭執之事,一旦太子出了什麼問題,那麼護國、將、軍、府也會受到牽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妹妹,你可一定要幫我去求太子殿下,一定是那個女人乾的,一定是她!」孫玉成思來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受了那個女人的暗招。

果然是蛇蠍美人,瞧著一臉的清純無辜,明艷動人,實際上是隱藏的高手,若不是用的暗勁,就是用了什麼暗器或者毒之類。

「你是說,那個女人……」孫南音眸色微恙,「哥,你能不能幫我,先把那女人的位置找到?太子殿下未必會告訴我,但是我可以直接去求她,你覺得呢?」

孫玉成已然慌了神,他可不想一輩子躺在床榻上,當即點頭,「好,我幫你找,你是太子妃,最顯誠意……有你去求她,她肯定會高抬貴手。妹妹,你可一定要幫我,絕對不能躺在床榻上,宛若活死人一般。如果這樣,我寧可去死!」

「哥,你別急,交給我!」孫南音呼吸微促,心裏其實是緊張的,誰能想到,時隔多年,終是又回到了原點?

為了活命,孫玉成的速度倒也快。

宋睿的宅子,並不是什麼機密所在,最尋常不過的一處小宅子,饒是皇帝也不會多問,畢竟這只是一些小事,孩子大了,多半是有自己的想法,宋玄青不會過多干預。

找到了宅子,孫南音去之前,還刻意梳妝打扮了一番。

宋睿的外妾到底是不是傅子音,其實她心裏也沒底,昨夜宋睿沒否認,但也沒承認,終究沒有親眼所見,她還真的不太敢相信,傅子音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跑回京都城。

花樓里的人,閉口不談,孫南音只能靠自己去找。

站在宅子門前,孫南音用力的敲門。

門一開,還不等門房反應過來,她已經狠狠推開了奴才,瘋似的往內沖,那架勢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傅子音?傅子音你這個賤人,給本宮出來!」孫南音提着裙擺,奔跑在迴廊里,內心深處又怕真的是傅子音。

所謂,怕什麼就來什麼。

傅子音坐在樹梢上,美滋滋的吃着糖葫蘆,瞧著底下在迴廊里急奔的孫南音,嬌眉微微擰起,真的想不明白,已為人母的太子妃,為何還這般不穩重?

外頭的人都說,太子妃得端莊賢淑,沉熟穩重,可她瞧著……孫南音這太子妃,跟人人口中的這些詞,真是八竿子打不著!

啐一口山楂籽,傅子音沒搭理底下的動靜,人家喊她為「賤人」了,她若還湊上去,不是自己找罵嗎?

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孫南音跑累了,奈何又沒在宅子裏找到女人的痕迹,氣得直跺腳,連眼睛都紅了,「到底藏到哪兒去了?給本宮滾出來!」

倒是身邊的小丫鬟,眯着眼睛瞧了半晌,「主子,那樹上……是不是有個人?」

樹蔭茂密,若不是細看,有繡花鞋在風中晃蕩,還真是瞧不出來,有人藏在樹上。

「傅子音?」孫南音疾步前行,衝到了樹下。

怕什麼,來什麼。

如今的傅子音,五官容貌較之當年更加艷麗出眾,活脫脫的美人胚子,即便不施粉黛,也勝過她這太子妃無數。

少女和人婦,終究是有些區別的,何況孫南音長年累月陷在哀怨中,歲月的痕迹早已爬滿了容臉,可眼前的傅子音呢?

明媚依舊,彷彿格外得歲月厚待。

孫南音,好不甘心!

「你是……傅子音?」她仰著頭。

傅子音晃蕩著雙腿,坐在枝頭悠哉悠哉的啃著糖葫蘆,小嘴嘟噥了一句,「是為了那個浪蕩公子來的吧?」

「果然是你!」孫南音驚呼,怒然直指,「給本宮下來!」

傅子音險些咬到舌頭,皺眉低頭看她,「我?下去?」

「本宮命令你,滾下來!」孫南音頤指氣使,怒目圓睜。

宋睿居然把這個小賤人,藏在了這兒,這兩人無媒苟合,真是厚顏無恥至極。

「回宮裏去耍你的太妃威風,在我這兒……不管用!」傅子音撇撇嘴,「求人要有個求人的態度,就你這樣的,廟裏的菩薩都不想理你!」

孫南音冷然,「把她給本宮拽下來,若是拽不下來,就打下來!」

「哎哎哎,你這人怎麼這樣不講道理?」傅子音挑眉,「別以為你是小白的媳婦,我就拿你沒辦法,小心那個浪蕩子,這輩子都起不了床!」

孫南音一怔,「你這個毒婦!」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他自己不好,誰讓他碰我來着!」傅子音輕嗤,「人若律己,禍自遠離,自我放縱,活該倒霉!」

孫南音咬着后槽牙,「滾下來!」

「就不就不,我就不!」傅子音笑盈盈的晃動着雙腿,「有本事你上來啊!」

孫南音撿起了地上的石頭,狠狠的砸了過去。

傅子音駭然,快速伸手去擋,也虧得她速度快,石塊砸在她的手背上,銳利的尖口,瞬時劃開了她細嫩的手背。

皮破,出血!

美眸陡沉,傅子音渾身冷冽,捂著流血的手背,「若你不是一個母親,我定會讓你吃盡苦頭!」

孫南音卻滿臉得意,看樣子……這招好使得很,旋即又舉起了石頭,這次特意挑了一塊銳角更多的石塊,她定要砸得准一些,最好砸在這小賤人的臉上!

「真是個不怕死的!」傅子音冷然,指尖銀光微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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