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6章 味覺麻痹
他閉上眼睛,伴隨着耳邊的蟬鳴、以及睜開雙眼就會忘掉一切的念頭,睡著了。
他做了夢。
雖然夢中空無一物,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但顯然他確實是做了夢。
整個人漂浮在黑暗中,觸不到牆壁,腳也觸及不到地面,連耳機中的蟬鳴聲和風聲都聽不見。
彷彿獨自一個,被丟在了陌生的——比起陌生的地點,不如說陌生的空間。
想要喊出來,發不出聲音。
只是漂著。
沒有一絲風,也沒有推力,他卻能感受到前進的推進力,不斷地、不斷地被推動。
眼珠所轉動着看到的視野,也不過就是一片黑暗罷了。
他想要動,手腳沒有被鎖住,卻一動也動不了。
比起失去了掙扎的力量,那種感覺倒是更貼近失去了掙扎的慾望——認為沒有意義。
在內心深處,把掙扎的意義否定了,只是被看不見的波流沖著。
這是刪除記憶前的前奏么?意外的,沒有任何的疼痛,只有無際的平靜。
還是說,自己以為自己是做夢在漂浮着,實際的情況並非如此——自己是輕飄飄的記憶的凝聚體,因為暫時不被需要了,丟到了記憶回收的空間?
被記憶所決定的意識,誤以為自己還有身體,誤以為自己是水奚,其實不過是沒有實體的虛空的意志概念罷了。
那麼,自己周邊的黑暗,其實是其他記憶與意識的集合體,被丟在了廢棄空間么?
「大概吧。」
因為方才一直是安靜的沒有一點點聲音的,突然聽到了人聲,把水奚嚇了一大跳。
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身體依然動不了,不過說話的聲音在正上方,說話的人正好在她的頭頂上。
她的穿着極其華麗、綴滿了水鑽的泡泡裙,打着一把蕾絲花邊的折傘。
已經過了被稱作幼女的年齡,卻又不足夠被稱為少女。
她保持着坐姿——然而沒有任何支撐她的事物,翹著腿的她像是坐在了空氣上。
周身像是被施加了不走心的廉價特效般,漂浮着淡紅色的花瓣。
雖然脊背上並沒有長著翅膀,但卻讓人有一種「這孩子應該很適合精靈的翅膀」的感想。
完美符合一般人印象中的「精靈」的女孩。
自己應該是認識她的。
她從頭至腳,再到聲音,都讓他熟悉乃至懷念,但是叫不出她的名字來。
之前還見過她的,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卻只剩下了令人焦慮的熟悉感。
「很煩惱么?為已經突然不認識我的這件事?」
坐在正上方的精靈般的女孩淡淡地笑問。
「……」
「嗯,不認識也是正常的嘛。我們還沒有熟悉到,你的記憶中被塞滿了各種信息后,卻依然能瞬間回想起我的身份那樣的地步。」
「能看穿我的心思,你是吸血鬼?」
「準確地說,是『前吸血鬼』。現在既不是吸血鬼、也不是死徒、不是不死族、不是天使、不是精靈、也不是惡魔、甚至連時間的使者也不是——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呀啊,說真的,我真是想不到兜兜轉轉的最後,竟然會恢復人類的身份呢。雖然很笨重,受了傷也不能快速癒合,吃多了甜食會胖、時不時就會生病,脆弱的無法形容,但我意外地讓我很中意呢——真是奇怪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吃多了山珍海味,特別想要嘗一嘗清粥小菜的心情么?我還以為那不過是傳言,但在用遍了各種強韌、不死的軀殼、永生的軀殼、可以無限偏在轉生的軀殼之後,我——竟然會認為人類的軀體也很不錯,其實這心境和吃膩了想要換換口味的傢伙們也差不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