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他鄉尋故知
晨曦在白雪的反射下顯得耀眼，微微刺目的光芒使得一宿未眠的雲搖居民雙目犯澀，哈欠連天。不過，當一則消息傳開后，稍有困意的城池再次爆發出精神，仇恨的精神。
大武正派人士，雲搖民眾的精神支柱之一，城中公平公正的代表——董先炁，被殺了，被那幫攪亂了雲搖治安之人殺了，連董夫人那麼和藹的婦人也被殘忍殺害。
倖存的董府僕人醒來后，悲傷收殮了主人主母的屍首，留下女僕照看，其餘男子披麻戴孝，手持利刃全城搜捕。
搜城的進度再次被加快，民眾的情緒也越發高亢。
因民眾的情緒，城中大大小小的勢力全都加入了搜捕，就算一些沒有派人搜城，但也配合接受了搜查。
城東一處廣袤的住宅區，住這兒的人屬於外來人，城中之人雖不排斥外來人士，但外來人士想要在此立根，是十分困難的，而這波人在不到十年之間，佔地如此之廣，並令城中原踞的勢力不敢輕易招惹，除了一小部分其它的原因外，最主要的還是它雄厚的實力。
在昨晚的搜查中，搜尋的隊伍刻意避開了這片，但黑暗消退時，這裏的主人敞開大門，並告知願意讓人搜查。這一退讓，更加加大了搜索之人的激情。
破損的屋門已被修葺，屋內的兩位絕色優雅的吃着早點，當小圓將董先炁被殺一事複述后，兩人都有着一絲詫異。
「你說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我怎麼有些糊塗了？」
蘇己抬眼看着花娘，水嫩光滑的臉上浮現疑惑：「董先炁跟李爭好像沒有太大的仇怨，殺了董先炁只會讓他更加寸步難行，更何況他還殺了人家兩口子，這是想什麼呢？」
「他不會殺了董夫人。」
蘇己白了花娘一眼，對此不爭辯，她也知李爭現在雖然行事果決，但有些底線他是不會觸碰的。
花娘看着小圓，問道：「有他們的消息嗎？」
小圓搖著頭，「城中已被翻了一半，沒有找到他們。」
「城東那片依舊派人盯死，只要他還在城中，李爭就會出現的。」
一間小型的綢庄內，中年掌柜無聊的撥打着算盤，冷清的店鋪中沒有了往昔的喧鬧，掌柜伸頭探向屋外，依舊混亂的形勢讓掌柜默默嘆了一口氣，身旁的小學徒也學着掌柜重重嘆了一口氣。
掌柜隨手一個腦崩上去，痛的學徒誇張著扭曲著表情。掌柜見此心情不由得放鬆，走到客椅旁坐下。學徒殷勤的捧著茶水，坐至掌柜身旁，小臉上滿是好奇。
「掌柜，昨晚來的那幾個人是誰啊？會不會就是城中要搜捕的人？」
掌柜瞥了一眼，語氣有些冷漠：「不該關心的事不要關心。」
學徒回望了一眼門外，門外出現了兩名氣質冷淡的人後，學徒那青澀的小臉上浮現一絲陰冷：「掌柜的，咱們應該將他們交出去，不應該引火燒身。」
氣質冷淡之人默默走到學徒身後，靜立，望着掌柜。
掌柜平靜的飲著茶，眼神有些深沉，「有些事是不能選擇的。」
「是嗎？雖然路有錯途，但依舊可以回頭的，只是看你願不願意了。」一名身材矮胖之人來到掌柜身前，淺笑着。
矮胖之人的到來令掌柜有些吃驚，但轉而釋然：「沒想到總旗大人會屈尊來此，蓬蓽生輝啊！」
蘇富揮了揮手，瞬間，數十位『輕絮』奔入直衝後院，蘇富負手而入。
中年掌柜放下茶盞，扭頭望向跟了自己幾年的學徒，語重心長道：「雖然我們路途不一，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放下這種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生活。」
學徒掏著耳朵，沒有了以往的聽話，臉色有些陰狠：「掌柜，聽了你幾年的說教，都起繭了。」
掌柜笑了，不再說話，閉上眼睛，一絲黑血緩緩流出。
蘇富回來時，臉色有些陰沉，望着死去的掌柜，語氣淡然：「你確定李爭幾人一直都在後院，沒出去？」
學徒雖然知曉事出有變，但為了保命只好咬牙堅持：「是的，屬下一直盯着，沒有見到他們出去過。」
蘇富漠然離去，繃緊的學徒在確定蘇富放過自己后，軟癱在地，寒冬之際，汗濕層衣。緩了好一會，學徒咬着牙起身，有些虛弱的走向後院，踏入已被翻找一番的屋內，雜亂空無一人的空屋，此時給他一種陰冷刺骨的寒意，失神的癱靠在長椅上，掌柜的彌留之言緩緩的響起，如魔音般不絕。
平野上，一行五騎急速平治著，濃重的呼吸化為一道道白汽，五匹日行千里的駿馬此時嘴角泛起了白沫，馬上之人也有些疲憊，尤其是李爭，臉色愈加蒼白。
當李爭有些堅持不住時，五人勒緊馬韁，速度逐漸緩慢直到停止。段紅雪下馬後來到李爭身邊，攙扶著李爭下馬。
環顧四周白茫一片后，李爭指著一處背陰之地：「去那稍作休息。」
升起的篝火驅散了五人身上的寒冷，李爭盤膝打坐，剩餘四人圍着篝火吃着乾糧，三人無聲的吃着但雙眼都望着段紅雪，段紅雪也知他們的意思，但凜厲的眼神掃視一片后，三人都迅速低下頭，無聲的吃着。
段紅雪也很疑惑，但她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冷風吹過，火光泯滅但轉而恢復，五人無聲的黙坐。
當太陽散發出冬日裏最熾熱的光芒時，李爭頭頂揮散出濃密的白汽，緩緩睜開眼后雙眼恢復了以往的神采，李爭起身緩慢了打了一套《十閻鍛》，當全身爆發出炒黃豆的聲響后，李爭的神態徹底恢復。轉身坐到篝火旁接過段紅雪遞來的烤餅，李爭細嚼慢咽，四人都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響。
雲搖城中依舊動蕩不安，雖然城東那片區域的主人打開大門，但依舊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前來搜查。這片區域最中心處的一處住宅內，蘇富孤身來此，主人親自迎接。
一身儒衫，頗有些仙風道骨的主人在面對大武金字塔最頂層之人時，神色平淡，蘇富對此也不甚在意，平復了一夜疾馳的疲憊后，蘇富望向主人。
「李爭來了，但又消失了。」
蘇富不等主座之人有何反應，又開口道：「他殺了徐元與董先炁，理應來說，他最想殺的人應該是你，最先殺的人也應該是你，可他殺了這兩人後，消失了。」
「你沒找到嗎？」
「他舍了一顆廢棋引我來此。」
此時，屋外疾步來了一位『輕絮』，佇立門外。蘇富招了招手，那人來到蘇富身旁。
「說」
「城南黎明前，有五人離去，屬下已查清有『黑沙』之人隱藏其中，為他們悄然開門。」
「查明他們的去向了嗎？」
「『黑沙』暴露后，自盡了，屬下有罪！」
蘇富對着跪地的『輕絮』揮了揮手，「下令，全國境內再次掃蕩一遍，將這些深藏的『黑沙』一個不留，全部剷除，已查出的不必再留，全都秘密處死。」
蘇富抬眼再次望向主座之人，表露出了此次來意，「跟我一起，否則他終將是個隱患。」
主座之人沒有說話，俊逸的臉上波瀾不驚。蘇富也不着急，靜靜的等待着，良久之後，溫和的嗓音傳來。
「他武藝精進的很快？讓你都沒有把握了嗎？」
「你來到大武后就不再過問事實，所以不明白他這些年的境遇，北秦的『輕絮』算是全部覆滅，雖然有李覆夜的運籌，但如果沒有李爭，光憑那個躲在背後算計的老狐狸，此事還是難如登天的。」對於此等侮辱，蘇富顯得平靜，「李爭此時的武功應該不在你我之下，想要徹底殺了他，我倆得合作。」
距離上一次見面差不多快十年了，蘇富深知眼前之人的武藝精進到更高一層，但李爭這些年的精進蘇富有目共睹，雖不想示弱，但又不願輕視。
「兩國之戰雖然才開，但放任李爭遊盪在國內，誰也不知會發生什麼，從而影響國戰，若真的戰敗，我想你這溫劍閣必定雞犬不留。」
平靜的湖面瞬間波瀾壯闊，前一秒儒雅的納蘭不讓此時猶如一把刺破蒼穹的利劍，讓人深寒。
蘇富平靜的掏出一疊情報放下，「這些都是當年北秦參與之人的下場，當年沒有處理你們是因為國力的不允許，但隨着北秦的崛起，你們這些被利用又強勢的勢力最後都被碾壓不剩，這些年，我想你也猜到當年策劃朝雨林的幕後黑手是誰，他不會允許還有污點留在人間的。」
納蘭不讓緩緩收斂氣勢，看着蘇富：「為何不直接告訴李爭事情的真相？讓他們自相殘殺？」
「沒有證據，這些年，他都在一點點消滅那些隱藏的證據，更何況，當初出面的人跟他沒有一點關係，甚至是他的仇敵。」蘇富起身準備離去，「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明日我就會追尋李爭。」
寒風掠過弄堂擠入屋中，吹起那一疊疊紙張，漫天飄散的黑字如一絲絲血腥氣，漸漸充盈著整個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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